2000年10月,我以國家留學基金委選派的訪問學者身份開始了在墨爾本大學為期一年的學習。使我非常奇怪的是這里“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的異國風光和熱情開朗的金發碧眼們雖然讓我感觸頗深,但卻從未進入過我的夢境,我在澳大利亞十個月來,所有的夢都仍然是和家人與同事們在一起,我的單位正是我夢系魂繞的地方之一。
1981年7月,我大學畢業后就留校任教一直到去年出國。我們的校園的確有著傳統“單
位”的一切外部特征:一個收發室,一個傳達室,一個鍋爐房,一段圍墻,一個牌子等等。雖然中國的現代化進程要求“單位”的功能向社會化和個性化轉移,但我始終認為學校與企業之間變化的進程就象“龜兔賽跑”那樣落差極大。學校的教師們至今仍然極為重視身份、職稱、職務這些因素。但悄悄地,在改革的大潮下,教師們的個性還是逐漸得了到張揚,潛能也逐漸得到釋放,那些對傳統單位過份依賴的情形,已經或正在發生著變化。記得十年前每到蔬菜淡季時,工會的干部們就上蔬菜批發市場給大家采購來便宜的大蔥,大蒜甚至白菜,蘿卜供大家挑選,每逢年節前,各種肉類蛋類又被采購回來,大家熱熱鬧鬧稱呀分呀,興高彩烈!隨著經濟的發展,市場的搞活,人們不再需要單位去批發這些價廉質也低的生活必需品了,但是每到年節前總覺得還是有點“氣氛”好,于是改做批發來成箱的烹調油或者洗發精等等。我們單位二十多年來沒有改變的是分房政策始終是大家關注的焦點,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集資建房,從公布分房名單第一榜開始,全體人員就會都興奮起來,見了面就是:“你分哪兒了?”然后就要解釋為什么挑這兒而不是哪兒,接著就是誰家裝修有什么新招等等...這個熱點會使大家很久都無法平靜下來。
雖然獎勤罰懶,競爭上崗也被引入了我們校園,但我們部門十幾年不變的依然是那帶有家庭味的親情:主任書記是我們的父母官,老師們之間情同兄弟姐妹。節假日我們帶上家人一起去游玩,運動會,聯歡會我們生龍活虎。有人在職稱低聘后哭鬧不滿時,大家給予的是極大的同情與關愛,那和風細雨的勸慰與開導使得當事人更加依戀這個大家庭似的集體,也使得一些另有志向另謀了生路的人們能常回來看看。
我還清楚地記得十五年前我準備結婚時,單位的同事一人湊了一份錢給我買了一個漂亮的座鐘(它至今還擺在我家最顯眼的地方,十幾年來一分不差地走著,而且我相信它會陪伴我們終生),我和丈夫請大家吃了一頓我們親手做的晚宴,還給各個處室送去了我們的喜糖。孩子出世后,大家輪流去探望我們,帶來了小衣服和親切的問候。再后來,孩子和工作使我和丈夫的矛盾不斷出現,我的同事們成了我傾訴的最好對象,他們幫我出主意,想辦法,我和丈夫吵的不可開交時,他們去幫我拉架...但是,我那沒有隱私的家庭生活也引出了一件非常滑稽的事件。
那是上一次人口普查的時候,我們系里調一個年輕人幫助戶籍辦公室清理戶口。由于我丈夫的戶口還和他父母的在一起,我家的戶口本上就只有我和孩子這兩頁。可能這個年輕人也隱約聽說我曾和丈夫大動干戈,于是她從戶口上斷定我已離婚,并悄悄告訴了大家伙兒。我丈夫那段時間正在醫院日夜陪伴重病在身的父親,剛會走路的孩子只好由我一人照理,夏日的傍晚是漫長的,我每天把孩子從幼兒園接回來后就帶她在校園里玩耍。這一階段里我感到了大家對我的“特殊關心”,同辦公室的姐妹們還話中有話地勸慰我為了孩子也要好好過等等。直到有一天那個傳給大家我已離婚的年輕人實在忍不住了,跑來問我:“你到底離沒離婚?”我一頭霧水地發問她:“誰告你我離婚了?”她說:“你戶口本上沒有他那一頁呀!”于是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大家最近和我不對勁。我又氣又惱地向大家解釋著這一切,大家卻安慰我說:“我們沒相信謠傳,因為知道你沒有瞞著我們的事,可人家說是戶籍辦公室的確切消息,我們這段時間都在背著你爭論不休呢!”后來我才知道連我們樓里看大門的阿姨都知道我離婚了,唯獨我和丈夫孩子蒙在鼓里。盡管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現在還是愿意把家里的大事小情和同事們念叨念叨,大家互相安慰鼓勵,分享著快樂和痛苦,就連烹調手藝,我們也要好好交流一番呢!
可能今后越來越快的生活與工作節奏會使我們的交流減少,越來越完善的社會化和個性化服務會使學校的分房政策壽終正寢,但我衷心希望我們的單位仍然像個大家庭,兄弟姐妹永遠心連心,我盼望著早日回到生我養我的祖國,期待著重歸那令我夢系魂繞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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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專題:2001,我和單位的故事考驗
單位與外面的“自由世界”叫我左右為難
我、電腦、復印機
我揮一揮手 只帶走一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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