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conomic Wounds of the War on Iraq

　　學成

　　由于國際政治、經濟出現了新的情況，各種不確定性因素發生了新的增減轉換，因此各方對世界經濟前景的預期仍不樂觀

　　充滿懸念的伊拉克戰事現在已然明朗，伊拉克問題已進入另一個階段。但這場戰爭引發的許多國際政治經濟問題，卻更加微妙復雜，令人難以琢磨。

　　風云變幻：國際經濟前景黯淡

　　綜合各方面的情況，現在由伊拉克戰事引發的世界政治經濟的不確定性更加令人迷惑了，這種不確定性對全球經濟發展的趨勢與格局正在產生多層面的影響。

　　美伊戰爭的進展比人們預想的要快得多。然而，當人們面對戰后的伊拉克，環顧世界經濟走勢時，發現整體經濟前景并沒有多大好轉：由戰爭引起的伊拉克及周邊國家和地區經濟受到嚴重創傷，全球消費不景，投資萎縮加重，經濟金融風險更難預測。而經濟金融層面的不確定性，通過對決策心理的影響、相關產業的沖擊以及市場價格的波動，直接影響著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和國際金融交易，人們憧憬復蘇，但又噤若寒蟬。

　　在伊拉克戰事問題上，國際社會本來存在著很大分歧。美英聯軍拋開聯合國自燃戰火，使聯合國的地位受到嚴重削弱。現在，美英聯軍要用多長時間扶持新的伊拉克政府，伊拉克重建和重建主導權問題如何解決，是人們關心的熱點問題。這些問題不僅影響伊拉克的重建，同時也將困擾著國際投資和國際貿易。從中期看，伊拉克的重建不僅會涉及重建費用，更有伊拉克重建過程中的各方利益問題。據估計，為伊拉克戰后重建籌措的資金將高達6000億美元。因此伊拉克的重建實際上存在著大國的利益之爭、有關國家的利益之爭。現在大國之間的意見分歧十分明顯，隨著伊拉克戰事的平息，朝核問題、巴以問題、美國與敘利亞等國的關系問題又顯露出來，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加大了人們對美國未來舉動的困惑。與伊拉克重建又交織在一起，這就加重了對世界經濟不穩定的影響。

　　從石油價格方面來看，為籌集伊拉克重建所需費用，戰后的伊拉克政府將可能不得不從單純的出口石油，轉向允許美歐資本投資開發石油。鑒于伊拉克石油換食品計劃作用有限，將來伊拉克必定要擴大出口石油，至少會要求有一定的石油自由出口權。如果儲量占世界第二位的伊拉克大量出口石油，將可能導致石油過剩、油價下跌。基于這個理由，有一種預計認為，戰后國際石油價格可能出現每桶低于10美元的情況。但筆者認為，這種估價與戰前最高估計每桶80到100美元的情況，都屬于概率極小的意向。還有一種看法認為，隨著美伊戰爭的了結，伊拉克石油尚未受到明顯的破壞，國際石油沖擊壓力減弱，國際油價將很快回落到20美元以下水平，美國能源專家預期在15到20美元之間。筆者認為，考慮到石油供需狀況和調節能力以及有關國家、組織在政治經濟利益方面的博奕，戰后國際石油價格水平一時跌至20美元是有可能的，但基本價位有可能維持在20到28美元之間。

　　從去年年底至3月20日戰爭爆發前，由于開戰時間的不確定性籠罩全球金融市場，市場出現了美元縮水，歐元升值，美國股市下跌的趨勢。伊拉克戰事爆發伊始，，對戰爭將戰速決的樂觀預期占主導地位，主要價格指數與預期呈反向運行，美元匯率不僅有較大幅度的上漲，而美股呈現自1982年10月以來單周最大的漲幅；相比較黃金與石油價格則有所下跌，美元資產信心上升較為突出。但是隨著戰爭的進展，出現了新的不確定性--戰爭到底會走向何方。同時，美國經濟第一、二季度的經濟增長預期僅為0.2%和1%，使市場對美元信心再次下降，美元下跌、美股下跌、歐元升值，再度打擊了美國經濟，并增加了美元資產的恐慌。現在，伊拉克戰事進入新的階段，又使國際金融市場風云難測。由此判斷，金融市場隨著伊拉克問題的演進，或喜或悲、忽高忽低，主要價格指數將可能呈現幅度與速度的超短期波動，出現一波三折的大起大落，從而使市場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加大。

　　最后，大國間的政治磨擦也會對國際貿易產生不利影響。伊拉克戰事后，國際政治已波瀾再起。現在地緣政治的變局攪動了大國之間在冷戰后建立的平衡架構。而伊拉克重建是一極決定，還是多方參與，聯合國是否發揮主導或關鍵作用，其實質仍然是一極主宰世界或多極管理世界的矛盾。這種政治分歧必將導致對市場利益分配的爭奪，牽動世界經濟的走向。對世界經濟而言，這種政治分歧是滯澀貿易投資的政治摩擦力，而不是全球經濟增長的潤滑劑，將會阻礙經濟全球化的進程。由于政治因素的存在，人們對未來經濟的走向，多了一層憂慮。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近期剛剛公布的預測認為，今年世界經濟的增長率為3.2%，而去年為3.0%。若考慮到國際政治關系中矛盾凸起的情況，今年世界經濟的增長充其量與去年持平。

　　戰爭對世界經濟的五大影響

　　受伊拉克戰事的沖擊，加上世界經濟面臨的新的問題以及金融市場出現的新變化，現在人們對世界經濟形勢的展望與年初的預期已有所不同。根據國際政治經濟活動中出現的新情況，預計世界經濟將呈現以下五個新特點。

　　1.伊拉克戰事對世界經濟增長有負面影響

　　據最新數據顯示，伊拉克戰事可能給世界航空運輸業造成100億美元以上的損失，世界商業空運史上可能出現空前嚴重的危機，而全球旅游業將受到萎縮恐慌的沖擊，一些產業，尤其是北美和歐洲汽車銷售出現大幅度下降。據IMF預測，這場戰爭將使全球經濟減緩0.3個百分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首席經濟顧問穆薩認為，全球消費者信心受挫、商業投資萎縮，將使世界經濟增長遭受0.25個百分點的損失，這意味著今年全球經濟總損失將達3750億美元。穆薩預期今年全球經濟增長為3%，低于前兩年的平均水平。綜合多方面情況，今年全球經濟增長會下降0.5個百分點，預計為2.5%左右，明年將上升至3%至3.5%的水平。

　　2.戰爭對人們心理的影響要大于對實際經濟的影響

　　戰爭對人們心理的影響是擴散性的，而且難以在短期內消除，其影響力持續的時間要遠遠長于戰爭的持續時間，并會進一步延緩世界經濟復蘇的步伐，加大世界經濟復蘇的難度。因此，世界經濟增長的前景，無疑比開戰前要暗淡。從市場心理的角度講，無論戰前或者現在，對于戰爭之后過于樂觀的增長預期，可能都沒有考慮到心理因素對經濟增長的減速作用。

　　3.戰爭對國際金融市場的影響要遠遠超過對世界經濟增長的影響

　　國際金融市場的波動向來是非常敏感的。由于預期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作用很大，預計伊拉克戰事將影響國際資本的流動。由于美國經濟基本面仍優于歐元區經濟，歐洲資金將會流向美國，美元與歐元的比價將從最近的歐元強美元弱轉變為美元強歐元弱，尤其是美歐利率差異的縮小或持平，國際投資者將會恢復對美國金融市場的信心，國際資本將會延續流入美國的趨勢，美元穩定強勢將會繼續顯現。反過來，如果國際資本的流出和美元的大幅貶值也將沉重打擊可能復蘇的美國經濟，世界經濟將會經歷幾年的調整期。

　　4.戰爭促使世界主要經濟籌碼性質與作用發生變化

　　上次海灣戰爭的籌碼是石油，而此場戰爭的戰前準備，繼續以石油為主線，同時又加上了美元這個籌碼。現在，石油和美元兩大籌碼已成為經濟金融運行的主要支柱。全球金融市場價格的競爭、跳動，都緊緊圍繞石油與美元(包括美元資產)兩大籌碼進行爭奪較量。國際經濟金融組織、國際石油生產組織、各國政府、跨國公司、民間企業，圍繞石油的供給與儲備、美元資產的轉換與調整，進行了令人眼花繚亂、縱橫捭闔的磋商、討論、交易、運輸。美元和石油已經成為全球經濟流通的“主動脈”，已經遠遠超出其各自在世界經濟金融中份額比重的作用。一段時間以來的全球性經濟調整與經濟減速，以及當前的這場戰爭，都緊緊扣住美元和石油，并頻頻誘發全球性的動蕩與風險。預計戰后，隨著美國對伊拉克或中東石油控制加強，石油與美元的地位、作用將會發生超出市場預期的轉變。石油與美元在短期或中期主導世界經濟增長趨勢與國際金融市場走向的作用將更加突出，并更集中于美國的控制之下，成為并強化美國這個超級大國的政治籌碼。

　　5.戰爭使應對地緣政治風險的政策壓力上升

　　地緣政治風險的上升，進一步加重了全球原有的經濟周期問題，導致投資、消費信心的進一步下降。地緣政治風險還引致國際石油價格上漲，以及國際金融市場的大幅波動。各國財政、貨幣政策制定的重心已經從單純刺激經濟增長，轉向控制戰爭對經濟造成的損害，以及保持國內金融市場的穩定。隨著戰爭的結束，金融市場的關注點又重新回到了經濟基本面。日前，美國國會通過了總額近780億美元的戰爭撥款法案。法案增加了對國防開支使用款項的限制，布什總統的減稅計劃有所受阻，財政赤字、減稅阻力以及貿易與貨幣等諸多政策交錯，不利于經濟政策的順暢調整與實施。而日本央行為應對美伊戰爭的影響，近日也舉行臨時會議，決定進一步放松銀根，向短期資金市場注入資金25萬億日元資金，增加收購大型金融機構持有上市公司股票，以減輕這場戰爭對日本經濟的影響。但本次會議并未提及日元匯率走向，表明面對國際市場不確定性的政策抉擇的艱難，也表明日本貨幣政策難以定奪。在歐元區匯率上浮繼續對經濟增長和出口形成阻力的情況下，面對這場戰爭，歐洲央行也表示，將視經濟變化和匯率走勢，再度降低利率，以維持經濟增長。即除非發生緊急情況，導致市場資金短缺，歐洲央行將在局勢明朗前維持目前貨幣政策不變，而在必要時采取行動。英國方面央行例會決定維持現有利率3.75%，以穩定英鎊匯率，保持英鎊收益率較美元高的優勢，從而穩定經濟增長；顯然各主要經濟體對地緣政治風險的關注都有所加強。歐元區或歐盟面臨與貨幣政策不匹配或形成制約的在于，一些國家財政赤字凸顯，并直接影響統一標準的實施或修正，政策矛盾壓力有所上升，不利于合作與穩定。

　　世界經濟前景預測

　　從經濟研究的角度分析判斷，伊拉克戰事已經并將進一步加深國際政治摩擦與國際經濟的矛盾，主要經濟大國之間的政治分歧和意愿不和諧已十分明顯。在當前的經濟環境與條件下，這將更加不利于全球經濟和區域、國別經濟的發展與合作，減緩經濟全球化的進程。全球經濟的走向已使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在世界經濟中的主導作用更加突出，這又容易加大地緣政治和資源的競爭與矛盾。

　　就美國而言，美國作為本次戰事的主戰國家，其經濟環境與狀況并不盡如人意。回顧1991年美國通過一場海灣戰爭，實現了二戰以來在中東駐軍的戰略意圖，美國經濟隨即出現“新經濟”的繁榮，經濟和股市持續十年的景氣。相比較此次伊拉克戰事，美國經濟環境與背景已經有所不同。首先，此次戰爭對經濟景氣的影響與海灣戰爭不同。當年美國在海灣戰爭之前，景氣已陷谷底。目前美國經濟依然處于不確定的狀態之中，僅憑這場戰爭是難以刺激經濟復蘇的。新經濟是信心經濟，信心來自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戰爭只會打擊信心，毀損繁榮。無論是第一次海灣戰爭的一個半月戰事，或是本次戰事，都將打擊消費信心和投資信心。對美國經濟來說，在前年“9.11”事件之后，投資消費信心尚未完全恢復，這場戰火的燃起，又將會削弱經濟信心，削弱美國經濟內在增長活力。當然，從美國特定的行業看，因戰爭推動，軍火需求擴大，會使就業有所增加，但這將使美國工業結構更加扭曲，加重戰后美國經濟自身的調整壓力。

　　從歐洲和日本經濟的狀況看，如果伊拉克戰爭的影響超過預期，歐元區2003年的經濟增長將僅為0.2%，其中油價的變動、失業率的上升以及歐元匯率走勢，都將伴隨著戰爭以及戰爭后遺癥的并發，出現較大變數。日本的情況也是如此，戰爭中的石油問題使日本與歐洲同命相連。預計今年日本經濟增長只有0.8%，其商品和服務價格連續4年的下跌，不僅在發達國家前所未有，而且使其通貨緊縮愈加嚴重。

　　對發展中國家和地區而言，亞洲雖然受到的直接沖擊較小，自身經濟增長態勢良好，但其他難以預料的沖擊也可能會減低今年的經濟增長速度。不過，在世界經濟的版圖中也有一些亮點，拉美已經有所擺脫阿根廷危機的影響，阿根廷經濟的復蘇將在今年顯現，經濟增長可能為3%。在這一過程中美國經濟的不確定對拉美的影響仍很嚴重，并可能再度沖擊拉美經濟的復蘇。

　　短期看，伊拉克戰事對世界經濟的影響負面居多。這場戰爭是實力相差極為懸殊的戰爭。戰爭造成的破壞與負面影響將遠超出事前的估計與預期。雖然從軍事角度看，戰爭對于美國軍事工業的發展，以及為軍事服務的科技發展有一定作用，但是，戰爭扭曲了經濟結構，不利于正常生產、投資、消費的運行，尤其是在美國乃至全球經濟正處于經濟結構性調整、經濟不景氣的相對艱難時期，戰爭的破壞與損傷，將不利于世界經濟復蘇。美伊戰爭之后，如果伊拉克重建問題能夠得到合理、公平地解決，那么對于伊拉克或是世界經濟的發展將是有益的。

　　最后，我們再從世界經濟的格局中看一看中國經濟。中國經濟與世界經濟的關系日益密切，從中國經濟本身所有的特點看，戰爭會對中國經濟的某些方面產生一定影響，但總的來說。影響并不大。戰爭所導致的國際匯率、股票價格的波動，對中國一些企業投融資活動或許有一定影響，但中國宏觀調控得當，貨幣穩定，特別是中國經濟持續穩定的增長趨勢，對于經濟信心形成有利保障。總體看，中國采取的相應舉措，可以應對可能產生的沖擊，并能保持中國經濟的穩定和金融穩健的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