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涅盤許子將
漫談中國特色的酒文化
老九
五千年中華文化之精髓,一字以蔽之的話,不是“仁”,不是“忍”,而應該是一個“酒”字。翻翻歷史,你就知道我們炎皇子孫最喜歡玩的游戲是飲酒歃盟。詩詞文賦,離開酒,很多便不忍卒讀。我們一直沾沾自喜的古代“四大發明”里,實事求是點說,應該是“五大發明”。
先人漏了個“酒”發明,也許是“君子謙謙”,也許是思想還不夠解放或想“留一口”。
最早的酒的發明者是儀狄,還是杜康,關系不大,反正都是自己人,且兩位科學家所處年代相差不遠,真想追究起來就象爭論改革開放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一樣,未免無聊。杜康的廟像已在文革中毀于一旦,但考古學家們再努把力,挖些什么酒器出來考證考證,把酒的發明又推前個幾千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傳說當年杜康釀出芳香四溢的酒后,城鄉人民歡欣鼓舞,奔走相告,仿佛聽到了黨的十五大勝利召開的喜訊一般。從那時起,字典里就多了個“醉”字。
剛開始,經驗不足,容易喝出一些毛病來。象夏商時的領導,就沒有意識到“穩定”的重要性,竟不加管理地放任勞動人民亂喝。民主是空前的,可結果造就了人民醉臥街頭,干群關系日益緊張,社會治安嚴重惡化,接連禍延幾個朝代的“殷人酗酒成風”之現象。那時的人民還不知道有罷工罷課上街游行一說,否則會更加熱鬧可觀。凡事一分為二,現在一談起殷商文化,學者們的眼就要發光,所以殷人酗酒對中華文化的貢獻亦不可低估。到了周朝,殷鑒不遠,始頒酒誥,設酒官,喝酒開始朝職業化,專業化的方向發展,如火如荼的酒勢方有所控制。兩漢重科學,著名全國勞動模范張仲景中醫,首創以酒治月經不調,填補了不僅國內而且國外的空白,做了件為國爭光的好事。鮮為人知的是,張醫生還拒受病人之紅包。一個黨外人士,在萬惡的舊社會里,以身作則,真正做到了新社會里很多黨員干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也算佳話一則。
光陰荏苒,很快到了“三日不飲酒,覺形神不復相親”的魏晉狂飲時期,有別于夏商的是,魏晉主要是知識分子精英們在喝。不用考“托福”,聽“美國之音”,只要閑來無事,會背“離騷”,會喝酒,就可忝在知識分子之列。“揮茲一觴,陶然自樂”這樣的好事,當然只拘限于高干子第,否則全國人民都要知識化,大家只好喝西北風了。“酒后方知樂”,那真是個令人神往令人陶醉的的年代,“酒鬼”、“酒徒”,居然都是尊稱。其時的氣氛,應和五八年“大躍進”時差不多:邊喝邊侃,互相攀比,標新立異,出盡花招,惟酒是務的先進個人和單位,也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出來,著名的如“竹林七賢”。“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時一杯酒”,那時手里常拎壺酒的,就象現在國內陪著個黃毛藍眼的老外走在大街上或在美國大使館前通宵排隊等簽證的人一樣,會很讓普通老百姓羨慕不已刮目相看的。“酒正使人人自遠”,很多酒鬼,雖身為“太子黨”,卻既無參政議政之心,又不想貪污腐化,辦個康華之類的公司,而是遠離權力中心一心一意地泡在酒池里,尚玄遠,崇曠達,為中華文化的繁榮興旺兢兢業業地添磚加瓦。象七賢里的阮籍和嵇康,首次大規模地以天馬行空的知識分子形象,出現在中國歷史上,他們獨立特行的嶄新人格,仿佛當代著名學者何新,令人耳目又何止一新,這不能不算酒的功勞。七賢里的另一酒鬼劉伶,在其“酒德頌”里,把自己對酒的依戀之情,自覺地向組織上做了忠實的思想匯報。因劉態度誠懇且言行一致,其文很快在無數“酒賦”、“酒贊”中脫穎而出,成為千古名篇。瑕不掩瑜,劉某的不少酒后惡行劣跡,也成了“名人逸事”,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唐宋是詩情生酒里,酒進佳句出的年代,雖然酗酒的程度,比之魏晉,稍遜一籌,但象“張公喝酒李公醉”之類的感人事跡,亦層出不窮。自力更生發明的的蒸餾白酒技術,使得唐代的酒的質量,又更上一層樓。酒精兌水造假的事,是斷不會有的。那時出差,碰到個陌生人,也不怕蒙坑拐騙,毫無防范之心,著急地“借問酒家何處有”。與魏晉時一些要美酒不要美女的超級酒鬼不同,唐宋的知識分子大多兩個文明一起抓。順應“知識就是力量”的歷史潮流,青樓里三陪女郎們個個愛才如命,紛紛以為知識分子服務為榮。某中級知識分子英年早逝,就有一大堆“二奶”們趴在他的墳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來,這些充分體現了國家知識分子政策雖然不一定落實但卻深得人心,乃至社會最基層對人才對知識都有相當的尊重。當時文化知識界的最大牢騷乃懷才不遇和人生苦短,前者因求大于供,至今是個問題,后者國家領導也一籌莫展。但除此之外,對居住條件工資收入出國機會等生活待遇,就極少報怨,只要有酒喝就行,因為大家都有“人權就是酒權”的共識。行行出狀元,不少酒侶詩朋,飲中豪杰也在一觴一飲中順利地被評或自封上了形形色色的高級職稱。象“酒仙”李白,“酒圣”杜甫,“醉翁”歐陽修,“醉戶”白居易,一時群星燦爛,爭奇斗艷,蔚為大觀。個別女作家,也不做淑女,動轍“把酒黃昏后”,搖搖晃晃,歪歪倒倒,“沈醉不知歸路”,真讓人羨慕當時的社會治安環境。一些本應“我為祖國守邊疆”的人民子弟兵,也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拋之腦后,整天“醉里挑燈看劍”,結果自然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人征戰幾人回”了,真是瀟灑到了極致!當然也有一些問題。“門前債主雁立行,屋內醉人魚貫眠”,因國家銀行不愿貸款,便互相借錢買酒喝的社會風氣,使得那時清理“三角債”的任務比現在還艱巨。此外由于酗酒而造成“野渡無人舟自橫”這種妨礙交通,玩忽職守的現象也十分普遍,不過諸如此類可能會影響黨和政府國際國內聲望的陰暗面,還是少說為妙。
“才傾一盞即熏人”,唐宋酒鬼們的酒量比之魏晉,乃是小巫見大巫。酒中仙李白,喝再多,也是以杯以斗計,不象魏晉的一些暴飲之徒,干脆放下架子,走下神壇,直接趴在大鍋邊喝,連豬也禁不住酒香,芳心騷動,跑來一塊喝。人豬同飲,天人合一,情景之動人不亞于多年后尚在神壇上的主席在天安們城樓接見熱淚縱橫的紅衛兵小將們的場面。另一寫下一大堆酒氣沖天之詩文的大酒鬼,時任杭州市副市長兼黨委書記的蘇東坡同志,因身處官場,不免有很多應酬。大吃大喝下來,也終于不堪忍受,某次酒后一氣之下,竟把“人間天堂”罵為“酒食地獄”,倘阮籍和嵇康酒泉有知,怕要笑掉大牙了。不過酒量差些關系不大,重要的是這些酒色之徒,不顧自己的身心健康,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里,仍然春蠶吐絲斗酒百篇地無私奉獻。盡管許多詩文因缺少正確的輿論導向,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傾向嚴重,但仍為我中華文化,譜下了光圓爛的一頁。
自宋起,還大興土木,造了無數的酒樓臺榭。大家邊喝酒,邊聽卡拉OK,開了自掏腰包不花公款,也可以大大地豐富群眾業余文化生活的先例。更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酒樓的建筑,完全是在不引進任何外資的情況下進行的。這股基建熱此起彼伏一直持續至明末清初,至國人忽然迷戀上了進口的鴉片為止。洋煙沒抽幾年,廣東鴉片特區里的中英合資的鴉片館還沒來得及動工,我東方巨龍就已經昏昏欲睡。隨后外患內憂,打完日本人打自己人,自然顧此失彼。本世紀第一次解放后,五花八門令人目不暇接的運動便源源而來,不愿當右派,大家忙著改造自己的世界觀之時,還時時刻刻要警惕一小撮隱藏在黨內黨外的階級敵人搞破壞,故精神一直比較緊張,喝酒的事,自然也想不起來。即便偶而想起,又怕酒后吐真言,只好忍痛割愛。所以當代知識分子中,舞迷多多,可酒鬼卻幾近絕跡。這前后一歇,總共歇了近百年,其后果是幾乎造成了我中華文化傳統的斷層!
第二次解放后,有感于多年的酒盲,張藝謀就借電影“紅高梁”,首先大聲疾呼:“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氣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陰壯陽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殺口;喝了咱的酒,見了皇帝不磕頭。”,聽起來象做紅酒廣告,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青殺口”已有反叛之嫌,“不磕頭”,則明顯地與“緊密地團結在以柯林頓同志為核心的白宮周圍”的華府精神背道而馳了,難怪張導的電影要頻頻被禁,雖說用春秋筆法來拍電影也非張的發明。直至一位退休老人南巡后,不少有識之士才真正觸及了靈魂,開始意識到酒的重要性,人民也不再心有余悸。于是,翻線裝書查宮庭秘方,引進外資流水線,聘請白發蒼蒼的造酒權威,連小小縣城也沖出亞洲,走向世界,辦起了國際酒節。新一輪的喝酒熱,方如錢塘江潮,一浪高過一浪。因此,全面地了解了酒的歷史,就很容易理解今天我國廣大人民群眾爆發出的對酒的無限熱愛之情,就不會憂心忡忡痛心疾首,就不會危言聳聽,重復些類似于“腐敗問題,是關系我黨生死存亡的問題”這樣嚇唬小孩子的笑話來。風光長宜放眼量,我國目前的酒況,雖時而左傾,時而右側,但醉意已顯,還是符合建國以來幾十年如一日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國情的。尤其令人欣慰的是,我中華傳統酒文化的復興和發揚光大,甚至廣大人民盼望已久的第三次解放,也指日可待了。
最后,以現代著名詩人艾青同志“酒詩”中的一段與袞袞酒公共勉。懷著對新生活和酒的滿腔熱情,艾詩人曾這樣地歌頌道:
“她是可愛的,喝吧,為了勝利!
具有火的性格,喝吧,為了友誼!
水的外形,喝吧,為了愛情!”
目擊者,親歷者,見證者,知情人――《焦點訪談》期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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