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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昌升 民進北京市財經政法委員會委員,曾任華能公司資本運營部經理。1993年進入股市，1996年碩士論文《中國股票市場國有股問題研究》，開始接觸國有股問題。2002年1月25日，現場參與張衛星、楊帆作客新浪網暢談國有股問題活動，有感而作此文。
上市公司的國有股問題，歷來是中國股市面臨的、解決難度最大的特有敏感問題。這個問題是世界發達國家股票市場與世界各新興股市都不曾遇到的問題，是中國股市的“達摩 克利斯之劍”。
從財政部的《減持國有股籌集社會保障資金管理暫行辦法》的試行到暫停；從證監會征集國有股減持辦法到全流通概念的提出，隨著討論的深化，問題矛盾更加明朗了：從一個涉及國有股的局部矛盾演進到整個股市的非流通股并軌問題，現有股市的價值中樞與估價體系轟然崩塌，懸劍墜落了。如果解決不好，對市場的沖擊將更大。
中國經濟改革從放權讓利、利改稅、承包制到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抓大放小、債轉股，逐漸觸及到產權制度和所有制問題。股市建立之初受制于整個改革進程，對國有資產股份化的問題，采取的是折衷、回避的態度，這是由當時的歷史條件決定的，人為劃分的非流通股與流通股，是傳統思想禁錮的結果。改革開放逐步觸及到深層問題，延時的矛盾積累到今天終于集中爆發了，一切都無可回避，中國改革面臨闖關。闖過去了，柳暗花明，體制改革得以深化，經濟獲得加速發展；闖不過去，股崩市死，社會、經濟、生活遭受重大挫折。解鈴還須系鈴人，思想解放是解決國有股問題的核心，破除意識形態上的教條，實現觀念上的革命，才能真正解決好國有股問題。其實質是一個政治問題，而非一個經濟問題。沒有思想解放、觀念更新，基本利益格局未定的情況下，政策決策沒有前提。光靠經濟學家在劃定的框框內是研究不出什么結果的。無論是七大類方案，還是數千份提案，只能造成人心浮動，思想混亂。現在需要中國的大政治家們學習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小平同志的膽識與魄力，從根子上來推動國有股問題的解決。問題的產生其實并不復雜，人為割裂的股市，從一開始就不是同股也不是同價，正常的溢價是溢不出天價，也生不出這么多泡沫的。在此基礎上談同權同利，無異于天方夜譚。統一的市場沒有統一的游戲規則，等于是要把三維空間與四維空間強行合在一起，市場怎么能不紊亂？目前提出的各種國有股解決方案，以正本清源的，按照原始股發行價與國有股折股價的比價關系折算并軌的股權調整拆細方案，相對來看最為公平，這以張衛星的《國有股全流通解決方案》為代表。而這勢必觸動一些經濟禁區：“國有資產是不是流失了？”、“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目標是否落空了？”、“國有經濟的主體地位是否喪失了？”深入思考這些問題，尋根求源，其實這也談不上國有資產的流失，這里面的部分國有資產，本來就是在扭曲的股市中通過圈錢安排拿去的，現在不過是從與民爭利到還利于民；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不應成為一個教條，政策目標的起點可以是保值，終點才是增值，增值的利益通過未來健康發展的股市與經濟去體現。保護股市，發展股市，是當前社會經濟活動的重中之重，如果“多贏”是完美主義的幻影，我們只能將保護投資者利益進而保護股市放在政策考量中的第一位。退一步講，縱有國有資產在流通與減持中的流失與減值，這也是應付的代價，改革與政策變化帶來的成本只能由國家來支付，與廣大投資者的慘痛損失比起來，這豈不也是一種公平？按照股權調整的流通股拆細方案，許多上市公司的國有股東將喪失控股權，甚至相對控股權，股本結構翻天覆地，公司治理結構受到重大影響，帶來的許多結果其實正是廣大投資者與監管層所追求的，但是這樣一種歷史性的跨越，解決國有股問題的層面已經由政策面上升為政治面，沒有政治上的大智慧不行。沒有思想解放不行。
股票市場是市場經濟的最高形式，股票市場的重要性怎樣評價都不過分。中國的社會與經濟正處于歷史性的發展中，誰也承受不起推倒重來的歷史責任！回避矛盾的改良方案無異于隔靴搔癢，強行市價減持的行政方案無異于強取豪奪，是當今的“等貴賤，均貧富”。客觀上股市的崩潰將消滅一代萌芽的中產階級，而這正是中國社會發展與穩定的中堅力量。沒有思想認識上的解放與意識形態上的突破，股市不能期待有什么真正利好的方案推出。
國有股問題已成為了當前的焦點問題，一邊是全社會的大討論，一邊是股市潮起潮落……特別是一些不做股票不懂股市的學者、官員，一張嘴股市就應聲而落，廣大中小投資者茫然不知所措。減持演進到全流通思路，孤立片面提出的新股全流通實為皮之不存，毛之蔫附？這無異于一個晚上就宣布A、B股并軌，客觀上給市場造成更大的恐慌，是擊穿“政策底”的直接誘因。對于證監會最新公布的國有資產減持方案階段性成果中具有傾向性的《折讓配售方案及配套措施》，仍然無法跳出原有的國有股減持方案的桎梏。在價值基礎扭曲的市場中，存量公開競價形成的“全流通股價”只能是立足博取市場差價的投機價格，而不可能是理性預期的合理價格。這就和按財政部方案國有股可以按市場發行價減持掉，但并不意味著市場認可一樣。在此基礎上的新股全流通，完全是將適應不同市場規則的事物硬放在一起，一個封閉的統一市場走向了一個開放的割裂市場。此方案若實行，市場在千點也不會止住，在禁錮思想指導下的市場試驗真的要不幸達成推倒重來的惡果了。縱使可以出臺為現在多數投資者認識水平上認可的凈資產值減持方案，其效果也不過是短期利好，長期利空，在長時期內將會制約中國股市與經濟的發展。如果真是將保護和發展股市作為政策的第一取向，為什么不可以借此機會實現國有經濟的戰略調整與重組，將張衛星的股權調整的流通股拆細方案與推行競爭性行業國有股優先股化相結合，公平的統一規則，徹底緩解市場壓力，這樣配套的政策才是真正為市場所歡迎的。
中國股市已處于一種非常危險的境地，政府基本上是無牌可打，無論是“減息”還是“降稅”，能穩住幾天都很難說。價值中樞扭曲了，估價體系崩潰了，數浪派已變成了十足的形而上學。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奢談什么保護中小投資者的利益？還奢談什么公平、公正、公開？如果不在國有股流通的問題上正本清源，才是最大的不公，將使政府公信力受到極大傷害。沒有思想解放和政治智慧是不可能推出公正的為市場所接受的方案的，倉促行事，歷史的局限性很可能使我們再錯一次。
國有股問題是關乎國運的大事，為什么不可以嚴肅慎重地通過一定的民主法律程序，來審定國有股流通法案，然后再在法案公布的半年至一年后試行。給信息不對稱、專業水平不對稱的廣大投資者以充分的理解消化時間。主管部門先民主后集中式的決策，一篇公告隨即實行，如同一篇社論全國照辦的行政命令，無論如何不象是市場經濟中的做法。
國有股問題既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機遇，是對中國政治人物、精英人物的考驗。面對一個變化了的世界，我們都不用慌張，這正象《誰動了我的奶酪》中所說的，思想要盡快適應變化：越早放棄舊的奶酪，就會越早享用到新的奶酪。這將決定著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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