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福克斯總統與他的發言人喜結連理,墨西哥這個曾經的“樣板國家”都快要淡出公眾視野了。墨西哥好歹也是拉美第二大人口國(9700多萬),塊頭跟印尼差不多,人均收入近6000美元,又是西班牙裔諸兄弟中跟山姆大叔貼得最緊的—不光是國土毗鄰,連經貿都快一體化了。
2000年入冬以來,執政達71年的革命制度黨下野,照理說這次憲政轉型不亞于西太平 洋島鏈上的諸國翻天,但墨國內沒再添什么亂子,像報紙謾罵、萬人游行什么的,因而出鏡率不高,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民主過渡的成功,盡管一年多來,福克斯總統本人那鄉村牛仔的魅力所剩無幾。
鷹爪下的仙人掌
墨西哥讓人想起仙人掌和瑪雅文化。古代墨西哥匯聚了印第安人三大古文化,到現在純印第安人也還有1000萬。1821年墨西哥宣告獨立,距離西班牙人首次造訪已有302年。1910年,墨西哥爆發資產階級民主革命;1929年,以工會農會為基礎的革命制度黨上臺掌權直到2000年,繼臺灣的國民黨之后下臺。
近代史上,墨西哥屢遭美國侵略,社會發展進程也深受美國影響。俄國發生布爾什維克革命的同年,墨西哥就確立了發展市場經濟的“1917年憲法”。二戰以后,墨推行“進口替代”戰略,建立了門類較齊全的工業體系。1976~1982年,墨又靠舉借外債實現“石油”繁榮;1986年墨加入關貿總協定,開始實施“東亞四小龍”式的出口導向戰略,但經濟跟印度差不多,老是中低速增長。1990年,墨西哥銀行系統重歸私有化,4家銀行控制著銀行體系總資產的80%左右,在歷史上首次形成大金融集團一統天下的局面。高利率促使不少投機性資本流入。1994年墨加入美加自由貿易區,年底就爆發金融危機。所幸美國及時施以援手,墨得以從容調整經濟結構,加強金融監管,幾年后外國投資重新涌入,占到墨銀行總資本的80%以上。
寄人籬下并不能確保高枕無憂。雖然1998年東亞金融危機發生時,墨實現經濟增長4.8%,一舉成為拉美最大的貿易國,2000年增長率更高達6.9%,但隨著2001年美國經濟降溫,墨西哥備感冷風颼颼,又逢阿根廷陷入債務危機,更有烏云壓頂之勢。幸而日韓都愿意與其進行貿易自由化,日本已經表示將于2002年夏落實雙邊自由貿易協議。
平穩的民主過渡
在2000年墨西哥總統選舉中,反對黨聯盟候選人福克斯以45%的得票率獲勝,改寫了革命制度黨連續13次“競選”成功的歷史。這次大選被稱為是墨西哥“第一次真正的民主選舉”,民眾投票異常踴躍,且有外國觀察團參與監督。
國內傳媒大都把焦點放在福克斯的傳奇經歷及其選舉策略上。如福克斯在哈佛留過學,為可口可樂公司工作了15年,1992年離婚后未再婚,當選某地州長后政績不凡;福克斯“頭戴寬沿草帽,腳蹬皮包頭靴子,腰系寬大锃亮的皮帶并在扣袢上刻上自己的姓氏”,在組建競選班子時請獵頭公司幫他物色優秀的工商界人士擔任高級顧問;新內閣唯才是舉,學者和企業家濟濟一堂。
而中國拉丁美洲學會副會長徐世澄則指出,“民主過渡”所以能比較平穩,與墨西哥“漸進”式的政治改革進程有關。早在1963年,墨總統馬特奧斯就進行了選舉制度改革,在野黨只要在全國選舉中獲2.5%的選票,就可得到5名“黨的眾議員”席位。埃切韋里亞執政期間,進一步將必需票數降到了1.5%。
波蒂略總統任內,放寬了政黨登記的條件,使1979年議會中期選舉的合法政黨由原來的4個增加到7個。薩利納斯執政時期(1988~1994),將眾議院的席位增加到500席,其中300席由多數票產生,200席為“黨的眾議員”,由比例代表制產生。1993年的修憲,則讓反對黨也能當上參議員。
塞迪略執政時期(1994~2000),墨西哥政治改革的步伐加快。從1997年中期議會選舉來看,革命制度黨雖然仍保持了第一大黨的地位,但在眾議院已不占絕大多數,而是與國家行動黨和民主革命黨三足鼎立。而1996年以來墨經濟年均增長5%,在拉美各國中名列前茅,也保證了政權的平穩過渡。福克斯在當選和就任總統后,無論是過渡班子還是新政府成員,都沒有清一色地讓自己所屬的國家行動黨黨員擔任。在福克斯政府29名成員中,國家行動黨只占6名,革命制度黨占了3名,前墨西哥共產黨員1名,無黨派人士7名,“福克斯朋友”組織成員5名,軍人3名,其他4名。這無疑有助于政局的穩定,并將減少“新政”的阻力。
新政權,老問題
擺在新內閣面前的,首先是4000萬人的貧困與少數人的腐敗問題。福克斯大幅增加扶貧資金,努力消滅失學現象,并表示要嚴懲腐敗。
其次是游擊隊問題。1959年古巴革命后的10多年里,墨西哥同樣多了許多游擊隊,后來一度銷聲匿跡。不料從1994年初開始,各地深山老林中又冒出了薩帕塔民族解放軍、人民革命軍等17個游擊組織,有的還滲透到墨國立自治大學里。福克斯競選時曾許諾,他“15分鐘”就能解決薩帕塔問題,然而至今未能兌現。
第三是墨美關系,涉及通關、移民、緝毒、赫-伯法和人權問題。墨西哥人總抱怨“離上帝太遠,離美國太近”,但實際上沾了不少光,比如,吸收外資的85%以上來自美國。目前,墨在美移民達786萬人,每年還有近40萬墨西哥人越境打工。當然,美國也得益于墨的石油和供電。
先于中國加入WTO、在融入世界的實踐中走在前面的墨西哥,它的一部社會發展史,值得中國去觀察、去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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