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廣州)
良心也可出賣?
一日,冷嘯聽樊綱教授講課。課間有學生問樊教授“良心是否可以出賣”。樊教授答曰:“良心是立身之本,怎么可以出賣?”然后,擺事實,講道理,并以自己尚能恪守學術
良心、不為名利權勢左右而欣慰。
課后,冷嘯尋思良久,不服。反問樊教授:“樊先生的回答不能令學生滿意。商業社會,良心是可以出賣的。以先生為例,先生堅持學術良心,秉公治學,不為世俗利益所動,這種憑良心治學的精神給您帶來了巨大的學術聲譽。由此,也帶來相應的物質和精神收益。從某種意義上說,先生的這種學術良心產生了‘交換價值’。反之,如果先生治學不講良心,專講‘黑心’,蠅營狗茍,則必遭天下人厭惡唾棄,避之惟恐不及,先生恐怕還會有衣食之憂呢!”
樊教授笑道:“冷兄所言有理。從這個角度上講,‘出賣良心’也說得通。”諸位學友聽冷嘯妙論,均不服氣,指責道:“冷兄之言,何其荒謬!若良心可以出賣,我等學人,所學何益?還不如回家賣紅薯!”
冷嘯笑答:“諸位都是學經濟的,難道看不見出賣良心的事比比皆是?就以企業而言,許多企業,除了有廠房、機器、人力等‘有形資產’外,還有品牌、商譽之類的‘無形資產’。‘無形資產’從何而來?就是企業長期‘出賣’良心所得。”
眾學友愕然不解。冷嘯補充道:“企業向社會提供產品,除產品本身外,也向社會提供了信用。顧客購買產品時,暗中也購買了信用。信用是做什么的?一是用以表明產品質量如其廣告所宣示;二是用以表明企業持續經營,可與之長期交易;三是用以表明產品如有問題,可享受后續服務。簡言之,顧客不但要購買產品,還要購買放心。”
眾學友不甚為然:“冷兄所言不過是常識而已,與‘出賣良心’有何關系?”冷嘯說:“信用也像產品一樣,顧客需要花錢購買。同等質量的兩樣產品,信用好的價高,信用差的價低。而信用就是商家之良心。所以,出賣信用就是出賣良心。”
眾學友點頭道:“不錯,信用是可以賣錢。但信用既已賣出,顧客一手交錢,一手得‘貨’,那‘無形資產’又從何而來?”
冷嘯答道:“也有些企業,信用雖然很好,但對信用的收費十分低廉,甚至免費贈送,由此,顧客對它們更加信賴。這該收卻未收的錢,積少成多,便形成‘商譽’,這就是‘無形資產’。像可口可樂那樣,積累了上百年的信用,形成了近千億的‘商譽’。即便有朝一日,它全球的廠房設備都化為灰燼,也可立即重建。你說這信用值不值錢?”眾學友紛紛稱是。
講道德就是講信用
有學友名虛云,機靈善辯,詰難冷嘯道:“冷兄所言信用,強盜草寇亦有。彼等綁架勒索,或分財銷贓時,也能按信用辦事。然而,彼等粗暴殘忍,有何良心可言?”
冷嘯笑答:“虛兄所說的信用,非小弟所說的信用。我所說的信用,是商業社會的‘誠信’原則,其含義有三。一是主體平等,交往雙方,無高低貴賤之分,無身份地位之別;二曰信息公開,雙方互不隱瞞信息,欺詐對方;三曰收益與風險對等,一方不將自身承擔的風險轉嫁于另一方。這種信用,是商業社會道德的核心。可以說:講道德即講信用,講信用即講道德。”
虛云笑道:“適才冷兄說信用即是良心,現在說信用即是道德,好不嚴謹!道德橫亙古今,包羅萬象,凡人間倫常、國家宗教、社會個體的關系網,無不是道德所在。豈可用信用二字代之!”
冷嘯答道:“古今中外的道德,莫過四種。一是禁忌的道德,禁忌即為善,不守禁忌即為惡。二是等級的道德,守等級則為善,越等級則為惡。三是利他的道德,利他則為善,利己則為惡。四是信用的道德,守信則為善,不守信則為惡。禁忌的道德是原始社會的道德,等級道德是封建社會的道德,利他的道德是計劃體制的道德,信用的道德是市場經濟的道德。因我等已經處于市場經濟,所講的道德就是信用的道德,故曰‘道德即信用,信用即道德’。”
虛云又問:“道德的內涵變幻不定。昔日還是道德的東西,今日看來就不道德了。原因何在?”
冷嘯答道:“西方有學者名馬克思,主張道德為經濟基礎的產物,見解極為透辟。深究起來,道德是產權的派生品。原始社會,人們都以為萬物乃神靈所有,于是揣度神的好惡,派生出種種禁忌,以此討得神靈歡喜。封建社會,財產為國王、地主、族長、家長分級擁有,因此有君臣長幼之序,以維持這種財產制度。計劃體制,產權集中于國家、集體,于是提倡無私奉獻、個人犧牲,以此鞏固公有產權;市場經濟,產權多元化,每個利益主體都自動地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如此,不同的利益主體必然產生沖突。用何種手段來化解沖突?用信用,或曰以信用為基礎的道德。”
用《合同法》代替道德課本
學長烏有,忠厚赤誠,聽冷嘯議論,喟然嘆道:“想我中華文明古國,重信守義,古代就有‘抱柱之信’,又有商鞅‘立木為信’。怎奈何當今社會,人心不古,假貨充斥,欺詐橫行,企業三角債連環,銀行壞賬成堆。地方騙中央,公司騙股民。文憑滿街可買,處女膜隨時可修。出門怕被騙,喝酒怕遭毒,鬧得人人自危。哪像歐美諸國,民風淳樸,人人講信修義,互不欺詐。”
冷嘯笑道:“烏兄之言差矣。我中華文明古國,既然有‘抱柱之信’,就有失約之‘不信’;既然有‘立木之信’,就有朝令夕改之‘不信’。歐美諸國,也非天生守信,在工業革命初始,也有假冒偽劣產品橫行。后來有了嚴刑峻法,民風才有好轉。可見,人天性本無不同,守信與否,是制度使然。”
冷嘯又說:“西方有大國名美利堅,其國民誠實守信,若有說謊者,人皆不恥。故說謊欺騙之人,即便得勢一時,也必然身敗名裂,說謊的風險,遠遠大于說謊的收益。不僅百姓如此,總統亦然。有總統名克林頓,公然上班‘包二奶’,后來還向國民說謊。其國民認為‘包二奶’尚可原諒,但說謊就觸犯了‘妨礙司法公正’的罪名,被大法官窮追猛打,直到討饒才作罷。可見國民對‘說謊’痛惡之深。其國能如此,因為政體共和,輿論監督,信息透明,法制完善,制約有力,欺詐者幾無處藏身也。由此觀之,信用的建立不能光靠宣傳說教,還必須有相應的制度保證。”
烏有聽罷,說道:“冷兄所言極是。但要建立制度,必須靠人,而人必須要有新觀念,新觀念又需要教育。故教育宣傳也不可少。當務之急,是要提倡新的道德觀念,編撰新的道德課本,以‘信用’為核心的道德教人。”冷嘯答道:“不需新道德課本,一部《合同法》足矣。”
烏有瞪眼問道:“以《合同法》代替道德課本?”
冷嘯答道:“然。人類交往行為,無不可以看成由各種‘合同’構成。有黑紙白字的書面合同,有口頭磋商的口頭合同,更多的是心理默認的合同,稱‘心理契約’。凡交往行為,必然涉及雙方的權利義務,交易時間地點、責任分擔,等等,《合同法》都有相應規定。若國民漸習《合同法》之精髓,養成‘按合同辦事’的習慣,則信用之國成矣!”
烏有茫然不解:“冷兄之言,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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