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華

　　轟動一時的“湖南衡陽兒童食用轉基因大米”事件終于有了正式的說法：三位中國科研工作者為早出成果而造假，刻意隱瞞事實讓衡陽衡南縣江口鎮小學的多名兒童食用轉基因大米(即“黃金大米”)，結果三人都被各自單位撤銷職務。

　　昨日，由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浙江省醫學科學院、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三家聯合發布了調查報告，對由一篇《“黃金大米”中的β-胡蘿卜素與油膠囊中的β-胡蘿卜素對兒童補充維生素A同樣有效》的論文引發的爭議，給出了最終的解釋。

　　調查報告稱，項目所用“黃金大米”從境外帶入時未經申報批準，違反了國務院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有關規定。項目在倫理審批和知情同意告知過程中，刻意隱瞞了試驗中使用的是轉基因大米的事實，沒有向學生家長提供完整的知情同意書，違反了衛生部《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試行)》規定以及科研倫理原則，存在學術不端行為。項目主要當事人在接受有關部門調查項目實施情況時，隱瞞事實并提供虛假信息，嚴重違反科研誠信。

　　三位研究者被撤職

　　處于“黃金大米”漩渦中的中國疾控中心原婦幼營養室主任蔭士安，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我現在不方便說任何話，如果要采訪，也需要中國疾控中心統一安排。關于黃金大米一事，一切按照中國疾控中心網站上所發的調查報告為準。”而對于此前他對本報所表示的“沒有使用黃金大米”一事，他的解釋是“此前歸此前”。

　　在調查報告出爐后，中國疾控中心營養食品所給予蔭士安撤銷婦幼營養室主任職務、技術職稱從二級研究員降至三級的處分、三年內不得主持科研工作、取消其博士生導師資格、所黨委決定撤銷其黨內職務。

　　而浙江省衛生廳黨組亦決定撤銷王茵浙江省醫科院科技處處長職務，浙江省醫科院決定撤銷王茵保健食品研究所營養與食品衛生研究室主任職務，取消其二級研究員推薦資格、院學術委員會委員資格和院倫理委員會委員資格，令其3年內不得參與職稱晉升評委會工作，浙江省醫科院黨委決定給予其黨內警告處分。

　　湖南省疾控中心也稱，鑒于胡余明在課題實驗現場管理中存在疏于管理、工作失職的行為，決定撤銷胡余明疾控中心主任助理、科主任職務，湖南省疾控中心黨委決定給予其黨內警告處分。

　　這一事件發酵于今年8月。當時，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等在《美國臨床營養雜志》發表了題為《“黃金大米”中的β-胡蘿卜素與油膠囊中β-胡蘿卜素對兒童補充維生素A同樣有效》的研究論文，該論文的主要作者為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胡余明、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蔭士安和浙江省醫學科學院王茵。

　　上述論文中稱美國某研究機構在湖南某小學選取了72名6到8歲的健康兒童，讓其中的24名兒童在21天的時間里每日進食60克用轉基因技術制作的黃金大米。

　　此后，湖南疾控中心、衡陽疾控中心、衡南縣江口鎮小學，都承認的確做過一個兒童維生素A轉化實驗，但該實驗的合作方是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參加實驗的學生所食用的全部食品均在本地采購，全部實驗過程由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和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專家監控，實驗中未涉及轉基因大米及其他轉基因食品，此項實驗未與美國及境外的任何機構發生直接關系。

　　他們該篇論文的三位中國作者，不是選擇沉默就是否定。

　　他們被否認的事實是，2008年5月20日至6月23日，含“黃金大米”實驗組的試驗在湖南省衡南縣江口鎮中心小學實施。試驗對象為80名兒童，隨機分為3組，其中1組25名兒童于6月2日隨午餐每人食用了60克“黃金大米”，其余時間和其他組兒童均食用當地采購的食品。

　　而這一切，對于當初時任校長的賀仲秋來說，至今是一個謎。“6月2日，我也在學校吃的飯，但是沒有看到金黃色的米飯，與普通米飯是一個顏色，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加進去的。他們的做法非常隱蔽。”昨日，已經退休的江口鎮中心小學的校長賀仲秋在電話上對本報表示。

　　為了“榮譽”的冒險

　　在經過三個月的調查之后，謊言終于被揭開。

　　“黃金大米”米飯系由湯光文在美國進行烹調后，未按規定向國內相關機構申報，于2008年5月29日攜帶入境。6月2日午餐時，湯光文等人將加熱的“黃金大米”米飯與白米飯混合攪拌后，分發給受試兒童食用。

　　而在課題組召開學生家長和監護人知情通報會上，并沒有向受試者家長和監護人說明試驗將使用轉基因的“黃金大米”。現場未發放完整的知情同意書，僅發放了知情同意書的最后一頁，學生家長或監護人在該頁上簽了字，而該頁上沒有提及“黃金大米”，更未告知食用的是“轉基因水稻”。

　　而王茵更是造假了以浙江省醫科院的名義向湯光文出具了英文版“2003年的倫理審查結果仍然有效”的證明。

　　項目在實施時，湯光文、蔭士安和王茵作為項目負責人未在現場履行告知義務，在試驗期間始終沒有告知當地主管部門和項目承擔單位開展的是“黃金大米”試驗；在與學生家長簽署知情同意書時故意使用“富含類胡蘿卜素的大米”這一表述，刻意隱瞞了使用 “黃金大米”的事實。

　　“這一步步的造假，僅僅是為了一個科學研究，為了盡快搞定這個實驗，取得所謂的研究成果。但是這些行為也不是違法，無法進行刑事處理，只能是按照科研造假來處理。”一位衛生部工作人員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