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現在要去歐洲旅游觀光,你會選擇一口氣跑八國十國,還是就去其中的一個國家?這時就仿佛是面對著兩個女孩子,一個美麗卻欠溫柔,一個溫柔卻不美麗,你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當然是歐洲八國十國游。簡直就像國家元首的國事訪問一樣,才飲塞納水,又食倫敦魚。朝辭柏林彩云間,千里羅馬一日還。到此一游的照片,就像肯德基的薯條一樣,已經達
到了工業流水線的高速制作水平,很多時候,面對著厚厚一疊沖洗出來的照片,卻像健忘癥一般地回想不起來照片中的背景。閃電式的旅游,配置出來閃電式的記憶。更要緊的是,去了盧浮宮,在盧浮宮外照了相,在貝聿銘的標志性玻璃塔前留了影,可是無法身臨其境地品味蒙娜麗莎永遠的微笑,那么的近在咫尺,卻永遠的咫尺天涯。也有進了盧浮宮的,蒙娜麗莎放眼張望,眼前就像是乘坐上下班高峰時的地鐵的人流。瞬時間,蒙娜麗莎永遠的微笑就變了臉,成了永遠的嘲笑,既嘲笑所有止步在盧浮宮門外的游者,也嘲笑眼前黑壓壓急吼吼的人流。
時間,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消耗在國家與國家的飛機穿梭之中,都消耗在了名城與名城之間高速公路上昏沉沉的瞌睡中。只要這樣類比一下,假如有個外國人準備花七天暢游中國,那旁人一定會笑掉大牙。不必說把握不住中國的精髓,連皮毛都感覺不到,充其量就是蜻蜓點水———飛機點水而已。看中國如此,游歐洲亦然。十天數國,你鍛煉出來的不是雅興,而是體能上的毅力。于是你改弦更張,游列國不如賞一域。挑一座最負盛名的名城,觀其貌,湊其鬧,悟其靜,探其幽。該流連時便留戀,該忘返時且逍遙,甚至就在威尼斯或者泰晤士河畔,發生了一段回腸蕩氣的異國戀情,簡直就像好萊塢的愛情巨片一般。但是,你有幾天的假期?你有多少Money供給你一次又一次的奢華?你一定窘迫而羞于回答。難得下了狠心去歐洲,同樣的機票,同樣的旅程,怎么就舍得忍痛割愛?在巴黎、倫敦、柏林、米蘭和維也納之間的任何放棄,都是幾近于痛苦。
假如真的可以在異國他鄉閑下心來慢慢品味的話,那不叫旅游,而是叫探親,或者就是以環游地球為職業的行者。但你不是,你只有十天假期的旅游。所以你最終很自然地選擇了奔波型的列國游,甘心被蒙娜麗莎嘲笑了一回。這樣豈不是全盤否定了遠程旅游?且慢。蒙娜麗莎并沒有嘲笑誰,她永遠只會微笑,即使你在她下榻的盧浮宮外過門而不入。去歐洲旅游圖的是什么?不是發現新大陸,不是探究歷史,不是考察藝術,而是去旅游,當心情高度舒暢的時候,囫圇吞棗和細嚼慢咽的感受毫無二致。
對于旅游來說,重要的問題是你去過了,而不是你去干什么了。這就是為什么在酷暑或者嚴寒中,你總是興致勃勃地在一個個景點拍照,因為你是在旅游。其實你所有的照片只對你一個人有意義,而這個意義就是,你去過了。
作者:何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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