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元2005年的第一天下午，陽光四射，仿佛千萬條力學箭頭，直指大地，融化著2004年的第一場雪。我坐在陽臺上，一杯茶，一本書。
就在昨晚，我們還在慶祝新年的到來。我們總是在節日里狂歡，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祈禱并且祝福。一夜之間，新年已經到了。幾年前，在迎接千禧年到來時，我們也曾心潮澎湃，徹夜歡騰，直到心中的激情開出一朵朵夢想與希望的花兒。
這一個下午，積雪覆蓋著大地，淺淺的，仿佛孕育著隱秘的心事。窗外的幾株老樹，大約有七八年了吧，佇立風中，保持著哲人般的靜默。我們期盼的新年到了，它們一定也在期盼著萬紫千紅的春天。人有心事，樹也是有心事的。
書頁掀動，無意中看到屈原的《國殤》，心里一動。忽然想起岳飛，想起辛棄疾，想起史可法，想起林則徐……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想起他們，但一想到他們，覺得周身有一種如執長矛的勇猛。“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他們且吟且行，奔赴國難，九死而不悔、狐死必首丘的愛國氣節和民族情懷，猶如日月山川，亙古不變，曾經溫暖了多少俠客的心田，激蕩著多少壯士的豪情。如今，烽火降熄，他們卻如涅槃的鳳凰，飛天的白鶴，舞蹈于民族精神的上空。
一陣風過，搖落枝頭點點雪。書頁繼續翻動，我又看到李白，看到杜甫，還有王維、孟浩然……哦哦，峨冠博帶、寬衣闊袖的他們，端坐在中國的古典園林里，舉行一次隆重而盛大的新年詩會。千百年過去了，他們當有閑情了，芒鞋竹杖，一襲青衣，寄情于山水之間，樂而忘返，斗酒十千，含笑對酌。是的，他們輕輕一抬足，一次遠行，就遺下篇篇電光火石般的人文主義絕響華章。時至今日，他們的文字，仍然成為一個民族的啟蒙讀本。只是那淡淡愁緒，如煙、如雨、如霧，輕雖輕，恰如山呼海嘯般撞擊著人們的靈魂深處。
隔著電波，我聽到了海嘯的聲音。那是遙遠的大洋邊的一次地質災害報告。海嘯過處，惡浪滔天，數以十萬計的生靈，被卷入深淵。天降大難于斯處，是苦其心志么？天又普降大雪，是廣袤蒼穹落下的淚么？皚皚白雪，縞素一片。這不禁讓人心生喟嘆：有時候，生命真是輕如鴻毛，輕得就像這雪花一樣。而每一次災難的來臨，除了訣別、哭泣與傷悲，還讓我們懂得了患難與共，懂得了生命的可貴。守望家園，人類尋求幸福的本質，其實就是遠離戰爭，遠離疾病，遠離災難，盡情地享受和平、自由與安寧。
2005年的這天午后，陽光普照，積雪消融，風吹樹動。我的耳邊，流淌著如水一般的梵音樂聲：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啊，多少祈禱在心中……
作者：金 鑫
（來源：本站原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