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億美元全球轉讓開發權 天價艾滋秘方有何秘密

　  喻勁猛

　　自稱對治療艾滋病“具有獨特療效”的云南彝藥“扶正敗毒飲”(酒劑)，在11月初舉行的中國國際中醫藥暨健康產業博覽會上，開出50億美元天價全球轉讓開發權。

　　當時，這條消息被以手機短信、媒體報道等多種形式流傳。在網上通過Google搜索， 可以找到2500多項關于“扶正敗毒飲”聲稱能治艾滋病之類的查詢結果。

　　要價如此之高，效果如此之好，“扶正敗毒飲”的神奇之處到底在哪里？筆者就此進行了調查。

　　“聲稱能治好艾滋病的藥方”

　　11月10日，在昆明國際會展中心大廳民間秘方展位上，“扶正敗毒飲”的簡介赫然在目：

　　云南彝族民間秘方……由數味中草藥復方組成，目前，已研制成中成藥制劑。該藥治療艾滋病“療效迅速、顯著、持續、穩定；能有效提高人體免疫力，控制艾滋病合并的機會性感染，使其臨床癥狀及體征消失”。2002年2月至12月，在北京佑安醫院臨床試驗，該試驗在20例患者間進行。受試患者停藥9個月后，依然保持無發病狀態，并可從事正常體力活動。最先接受“扶正敗毒飲”治療的兩例云南艾滋病患者，停藥至今已逾4年，現身體健康，依然保持無發病狀態。

　　自稱民間秘方挖掘小組負責人的吳德運說，這次會上“最大的亮點”就是這個“聲稱能治好艾滋病的藥方”。

　　眾所周知，目前世界上對艾滋病普遍使用的，是何大一教授發明的“雞尾酒”療法，還沒有哪種藥宣稱能“治愈”艾滋病。“扶正敗毒飲”的大膽吸引了眾多的眼球。

　　據吳德運介紹，“扶正敗毒飲”的秘方持有人是云南彝族中醫師羅體彥。記者隨即提出采訪羅體彥的要求，但吳答復“采訪不了，我要見他都還得通過中間人”。

　　“那么，可以和兩位云南患者接觸一下嗎？”吳說：“不可能。”

　　在“扶正敗毒飲”的簡介最后，開出的聯合開發、轉讓價高達50億美元。這個價格是怎么得來的？吳德運說：“羅體彥稱是經過評估的，但我沒有見過評估報告。”

　　“我們感到驚訝！”

　　“這個消息我們聽說了，我們感到驚訝！”提起“扶正敗毒飲”開價50億美元的事，云南省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以下簡稱“艾辦”)的有關負責人紛紛搖頭嘆息，“這樣搞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很多被動！造成老百姓誤解！”

　　據云南省衛生廳中醫處和“艾辦”檔案記錄顯示，2000年，時為中醫士職稱的羅體彥向云南省有關部門遞交了一份《關于我用民族藥攻克艾滋病的情況報告》。衛生廳對此非常重視，成立了專家調查組，進行專題研究，并打算幫助羅體彥建立科學規范的醫學觀察體系，幫助他完善相關的法律手續。

　　同年9月11日，有關專家與羅進行了交談，希望他總結病案上報衛生廳中醫處。10月31日，廳中醫處再次電話催促羅盡快上報病案總結，否則后邊的工作無法開展。但羅寫信給衛生廳，對關心和支持表示感謝，稱“病例總結還沒有準備”，并自認為“目前搞這個工作還不太成熟”，“以后有什么結果再和你們聯系”。

　　“但羅體彥此后就再沒和我們聯系過”，中醫處和“艾辦”的幾位負責人都肯定地說，直到這次在博覽會上傳出了關于他的“爆炸性新聞”。

　　“羅體彥也沒有和我們接觸過，這個藥(扶正敗毒飲)連名字都沒聽說過。”云南省科技廳農村與社會發展處的普岳紅和黃彩芝說，她們所在的處就是管艾滋病新藥開發的。

　　“沒有經過注冊的藥不可能上市”

　　根據我國《藥品注冊管理辦法》的相關規定，藥物臨床研究必須經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后實施，中藥為申請藥品注冊所進行的藥物臨床前研究包括了至少15項以上嚴格而復雜的指標，而且，申請人應當是在中國境內合法登記的法人機構。

　　記者從云南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處了解到，“扶正敗毒飲”并沒有在該局注冊過。該處周處長介紹，凡是經過國家藥監局批準臨床研究的新藥，都會在該局的網站上進行公告。但經搜索，在該局藥品注冊司發布的共49號公告中，“扶正敗毒飲”的查詢結果為“0”。

　　那么，“扶正敗毒飲”又是以什么形式進入北京佑安醫院進行臨床試驗的呢？

　　11月25日，北京佑安醫院感染性疾病科負責人在接受電話采訪時稱，“它應該是以一個科研課題的形式進入我們醫院進行臨床試驗的。國家對艾滋病方面的藥有特殊的支持，而且中藥也沒有西藥嚴格。它沒有走藥監局注冊那條路，走科研課題這條路手續簡便些。但沒有經過注冊的藥，根本不可能讓它上市。”。

　　“它沒有什么神奇之處”

　　對于該藥所宣傳的能“控制艾滋病合并的機會性感染”，北京佑安醫院上述這位負責人認為，“這是外行的話”。他說，這些機會性感染包括感冒、肺炎、腹瀉等等，“如果它能控制的話，無異于是說此藥能治百病。”

　　北京佑安醫院的臨床試驗報告初步認為，“扶正敗毒飲”在治療艾滋病方面的療效，可能是該中藥通過免疫調節起到抗病毒的作用，而不是中藥直接抑制病毒的結果。

　　他說，“扶正敗毒飲”在該醫院確實做了20例臨床試驗，但“例數還太少，按國家的有關規定，正規的二期加三期臨床試驗至少要達到800例，才能夠有所結論”。

　　“我們這有的藥都做了上百例試驗，20例不能說明什么問題，偶然性很大”，云南省科技廳農村與社會發展處的黃彩芝說。

　　“科學沒一點虛偽”

　　“我們這兒每周至少有一兩起這種事，有說是秘方的，也有說是偏方的，大多被我們拒絕了。”云南省衛生廳“艾辦”主任張長安說，“我們要講科學。”

　　“艾滋病到目前為止沒有特效藥能夠根治，這是事實。科學家搞了20多年的艾滋病疫苗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果。”張長安說，對待科研需要有嚴謹的態度，“科學就是科學，沒一點虛偽的東西。”

　　記者發稿前，再次與吳德運取得聯系，要求采訪羅體彥。吳稱，他與中間人聯系后得到的答復是“羅體彥現在北京，不可能與外界任何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