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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處級公務員及關聯“財經公關公司”成為謀求新股上市公司打通證監會關鍵，引起人們對擋在發審委門口的“王小石”背后故事的思考
11月3日下午，反貪人員來到中國證監會，證監會紀檢部門負責人員以“工作需要為由”，通知在市委黨校學習的王小石回單位，但王因有事沒有回來。于是在11月4日上午9時，反貪人員直接來到黨校，將正在學習的王小石傳喚后帶走，11月5日下午，王小石被正式拘
留。“當知道檢察官的身份后，其實王小石已經很清楚找他的原因。”一位證監會工作人員如此評論。
根據公開的信息，王小石被拘留的原因是因為涉嫌向謀求在國內A股上市的企業出售證監會發審委委員名單，并獲得豐厚的非法利益。
雖然王小石案件還在審理過程中，但一場關于發審委職能的討論已經迅速廣泛展開。業內人士指出，只是一個副處級公務員的王小石之所以能掀起如此大的波瀾，是因為揭開了證券“發審”制度“潛規則”的黑幕。
匿名舉報點名王小石
今年43歲的王小石是北京人，財務出身，于1996年左右進入中國證監會工作。
許多與王小石有過工作接觸的人都覺得，他給人的印象是“看上去很老實”。王小石的一位朋友曾經如此評價：“王是一個很本分的人，懂專業，在證監會工作很長時間了，大部分時間都在發行監管部工作。”表面看來，王小石身為發審委工作處副處長，在組織發審委委員會議，協調發審委員會與發行部以及上市公司等工作方面，似乎并無明顯失職之處。王小石在去年下半年才從深圳回到北京，此前的一年多，王小石在證監會發行監管部副主任王連鳳領導的小組中，從事深圳證券交易所中小板的籌備工作。
工作地點改變，王小石的權力也發生了轉變。按常理，在一個部級單位里，類似王小石這樣的副處級公務員非常平常。然而王小石與其他副處級公務員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所在的部門在企業上市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據了解，早在今年七八月份，西城檢察院反貪局接到匿名舉報稱，中國證監會發行監管部副處級工作人員王小石，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賄賂。根據舉報線索，反貪檢察官走訪相關單位、調閱有關材料后，確認“王小石確有受賄嫌疑”。
11月初證監會官員涉嫌犯罪被反貪檢察機關批捕，正是對早前傳聞的印證。一位券商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沒什么，早就知道有這回事，問題是還有多少個會被抓。”江蘇天鼎首席分析師秦洪也表示，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因為早有傳聞，而且王小石出事了，并不代表證監會所有的工作都會出事。與券商平靜看待王小石被捕相比，網上對王小石的被捕討論非常熱烈。接受采訪的券商告訴記者，其實業內的人都清楚，那是股市潛規則。只是現在浮出水面，觸動了大多數投資者的神經。以前明知道是這么回事，但找不到突破口，現在王小石事件讓大家揪到了把柄，當然要表示憤怒了。
高價名單暴露潛規則
人們憤怒是因為有媒體披露王小石等以每份二三十萬元的價格出售發審委委員名單。一位券商在王小石被捕后告訴記者：“只不過是一個缺少監督和公開的制度所固有的缺陷罷了，目前這種方式難以避免尋租行為，哪里有管制，哪里就有租金，萬古不易，四海皆準”。
對此，南方某券商的一位人士稱，準備上市的公司用20萬-30萬的價格來購買王小石的發審委的名單，很直接的目的就是聯系發審委的工作人員，通過非正常手段達到上市的目的。在整個發審鏈條里，發審委掌握著決定企業上市或不上市的控制權利。但是與此相對應他們承擔多少責任呢，發審委對公司上市可以說基本不承擔任何責任，就是說權利和責任不匹配，風險和收益不匹配。一個上市公司的集資往往在上億元，但是上市與否，卻是一個不承擔風險的發審委來決定。
根據《證券法》的規定，發審委是股票發行上市的最終審核人。老的發審委成立于1999年，其委員達80名。參加具體某一股票發行申請審核會議的，通常為九至十名發審委委員，由他們組成一個專門的審核小組。
去年發審制度改革之前，由于發審委委員的名單處于保密狀態，而且每次召開發審會的委員不同，“公關”市場對每次上會的發審委委員名單非常感興趣。這樣的名單，被認為對部分擬上市企業非常重要。
但是據了解，在企業上市路徑中，有些企業在發審過程中，其公關甚至是全程的，曾為企業“跑會”的某中介公司人士透露，材料一送上去，就有企業開始活動了。此時，那些常年精于此“公關”活動的公關公司、財務顧問公司開始發揮作用，業界甚至有說法，在這些關系之間存在著一些所謂“地下通道（認識內部人員）”。
該人士透露，關系很廣的甚至能將材料送到與自己熟識的預審員手中。更多的是，盡管收到材料后有一個“禁默期”，但發行人方面總是能直接，或間接了解到，誰在負責他們的項目。據了解，預審員有40多人，有不少是從交易所等機構借調來的。
但是，“決定企業上市與否，權力不僅是發審委，證監會發行部的意見將直接影響到委員的投票。”一位有多年投行經驗的證券公司投行副總經理介紹，企業IPO上市必須經歷的四個會議：聆訊會、意見反饋會、預審報告會及發審會。
其中，預審報告會除了證監會發行部預審員、二位處長及主任參加，還有發審委員參加。會上，證監會對發行人資料初步審核的意見進行交流與報告，發審委員可以發言。業內人士把該會議稱為“對企業基本問題定調，統一思想”。當然，發審委員可以完全不接受這種意見，提出自己獨到且有根據的觀點。“證監會有意見，我也有我的觀點。”某委員認為。
發審委的地位不獨立注定他的觀點會受證監會的影響。“思想上的潛移默化干涉似乎不可避免。”上述投行人士說。
《財經》雜志曾于日前報道，“有消息表明，王小石涉嫌與深圳的一宗案件有關。據悉，王小石與某人在深圳合伙擁有一家注冊地址在深圳市福田區燕南路上的一家名叫深圳市九富投資顧問有限公司，以財經公關為名，而主要‘業務’之一是向謀求在國內上市的企業‘出售’證監會發審委委員名單，獲利甚豐。出售一份上會的發審委委員名單的價錢在二三十萬元。后來王的合伙人因被家人舉報而東窗事發“。深圳媒體爆出，該公司注冊資本為人民幣1000萬元，注冊時間為2001年3月30日，公司股東有3個。據說，王小石在上述公司中持有的是裙帶股份，公司的一個股東是其親戚。
據查，與王小石有牽連的深圳九富投資顧問有限公司，服務主要客戶有晨鳴紙業、雙匯發展等9家。但這些公司的有關融資項目得以成功是否與王小石有關，目前尚不清楚。同時，據記者了解到，在中石油準備發行A股后，在確定中金公司、中信證券和銀河證券作為券商后，在今年6月份也曾確定九富公司作為其A股上市的財經公關公司。但是記者目前沒有得到中石油的確切答復。據不完全統計，2002年以后深圳九富投資顧問公司服務過的上市公司包括：龍溪股份，宏智科技，惠泉啤酒，片仔癀，長江電力，鳳竹紡織，千金藥業，德豪潤達，京新藥業，七匹狼，蘇泊爾和株冶火炬，以及長安汽車的增發。
無論事實如何，輿論的指向開始向這些與上市有關的公司轉移。
原定2004年2月11日發行的鳳竹紡織科技公司突然決定暫緩新股發行，這戲劇性的一幕當時就引起了市場人士的關注，焦點主要圍繞公司董事會董事任滿三年后未及時換屆，而證監會發審委作為股票發行上市最終的審核部門，是否具有把關不嚴的責任？
媒體大都認為，與《公司法》有違背的鳳竹紡織董事會成員超期任職問題，之所以最后在發審委的審核會中暢通無阻，王小石在其中起到了牽線搭橋作用。
但對于王小石出事與鳳竹紡織在通過發審會時有違規操作嫌疑相關的說法，鳳竹紡織董事長助理李先生表示此事沒有任何根據。
在發審委去年改革時，記者聯系了信中利負責海外上市的張晶，她告訴記者，在香港的上市不需要類似證監會式的機構來批定，而是由承銷公司來決定，由承銷公司承擔相應的風險。但是證監會目前不會把這個權利下放的。一位上市公司的負責人告訴記者，一個企業最終無論能否上市，只要材料遞交到證監會，就要交20萬的材料費，當然這個費用根本不算高。
發審委改革在即？
海奇財經的董事總經理陸俊停告訴記者，對于王小石事件，他認為證監會非常智慧，能夠在一年之前就對發審委進行改革，堵死了公司上市的地下通道，而且在發審委改革后，將來實施詢價制度后，有利于規范財經公關公司的市場化發展，讓正規的財經公關公司有了發展道路。
據報道，中國證監會發行監管部某處負責人17日證實，發審委委員是要換屆改選，調整比例將不低于總數的1/3.人們自然把事情與“王小石事件”聯系在一起。根據去年頒布的《股票發行審核委員會暫行辦法》第七條規定“發審委委員每屆任期一年，可以連任，但連續任期最長不超過3屆”。但是某發審委員坦誠地表示“只要制度完善了，人換了也沒關系。”
11月初，證監會發行監管部副主任趙海英在上海證交所舉辦的保薦代表人持續督導培訓會議上指出，證監會將要對發行體制進行三大變革，一是保薦制，二是發審委體制改革，其中還包括證監會的審核制度以及審核機構調整，三是出臺詢價制度，總體的改革方向是市場化。
在今年年初保薦人制度與通道制并行之初，證監會表示，將在半年后廢除信道制。據稱，很有可能在2005年春節后廢除通道制。
一位投行的負責人告訴記者，在2003年發審委沒有改革前，證監會相當于對于股票上市畫了一個圈，改革后并不是把圈打破了，只是這個圈畫的大了一些，但還是一個圈。關鍵是把市場的事情交給市場，這樣才能做到真正監管。
市場分析人士張衛星告訴記者，證監會的資金是從哪里得來，是股民所交納的印花稅，這樣，只要證監會處在一個不是中立的第三方，監管的就很難辦，因為監管就是獨立的第三方的事情。第三方監管，證監會是第三者，只做監管，目前上市的公司都是證監會批準上市的，沒有隔離墻，無法監管。他表示，出現這種情況并不奇怪，現在的發行出口全部被證監會壟斷，公司為了上市圈錢，會想盡辦法“打動”相關人員。他告訴記者，只要有權利壟斷，就有人拉尋租，不是你是否愿意。
中銀國際的一位證券分析師表示，股市上喊了五六年的市場化，可中國特色是計劃市，有權為你計劃，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有機會去腐敗。
聲音
金融專家易憲容表示，在一個權力無所不在的監管者的主導下（從市場的準入、規模、范圍、到市場規則的制定等都由證監會包辦了），十幾年來把國內證券市場搞得如此脆弱與危機重重，國家為此耗費資源那么多，中小投資者損失那么大，但有哪一位負責人為此承擔過責任？每次出現危機，最后埋單的只能是中小投資者，而主事者則一走了之。
國內一家大型券商的負責人表示，當初改革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改革到現在，我們需要一個遠大的目標來設計改革的途徑，否則，政府權利部門化，部門權利個人化是我們的市場經濟陷入計劃的深淵。
本報記者劉寶強 北京報道報料線索一經采納，獎金至少百元 ，還將進行線索評獎，獎金最高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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