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過幾天我就二十八歲了，作為一個女孩子，這個年齡真是有些尷尬。畢業N年，到現在，我的存折里才有兩萬元。小的時候爸爸問我：你長大了會攢錢嗎？我說：有錢就多花，沒錢就少花。當時爸爸和媽媽相視無語。從小，我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大學里就戀愛了，他是北京人，父母是高校的教授。和我一樣是獨子。畢業后我就呆在了北京。其實當時戀愛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以后會怎樣。本來當時我是
要回家的，可是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就留下來了。感動我的不光是他的眼淚還有他的信誓旦旦。他當時很會照顧我，而且在學校他也是個對同學很熱心的人。經常幫助朋友，包括現在，在金錢方面他只要有都會去幫助別人。
當時他已經在一家大報社工作了。那個時候他的月薪就是一萬元了。98年的時候這個數目還是很高的。他在報社實習的第一個月拿了1500元，晚上他到宿舍來找我，給我放了1000元，我當時都高興死了。說實在的這筆錢應該給他媽媽才對，應該讓他們高興，可是他卻拿來給我。這筆錢我一直留著沒有花，直到今天。
大概是因為他的性格，社長把他放到了廣告經營部當了個小頭。熟悉這個行業的人應該明白，98年的時候真是個燒錢的好時候，客戶們都是砸錢做廣告，所以寫字樓里的廣告公司遍地開花。
畢業了我家里又花錢送我去外院進修一年。我父母80年代末辭職經商，所以我在當時的經濟情況應該算是不錯的。沒為錢發愁過。我們兩三天就都跑到外面撮飯，打著車滿北京玩。但是我決不是個喜歡燒錢的女孩子，剛上大學的第一年我確實是很沒有節制，一個星期就花完了一千多，每月都要借錢，過了半年，我徹底覺悟了。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對經濟帳真的很模糊，而且還總丟錢，或者被年紀大的精明的同學宰。后來我就開始有計劃的花錢，雖然沒有節余，但是不至于像以前去找人借錢了。
我從來都沒有過問他掙多少錢，總覺得很丟人，好像讓人以為掂著他的錢，反正當時我覺得日子過得很舒服，因為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很容易滿足。比起我那些留在北京找工作的同學的日子好過太多了。
99年我到了一家公司上班，月薪是兩千多，我的工作很悠閑，多半時候是在玩，因為是國企。那個時候就是上網。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他總是泡在網上，好像不怎么上班了，我在當時也沒怎么在意，2000年的千喜夜，我和單位的同事在大飯店里聯歡，他從家里打電話給我，說晚上不出去了，想和父母呆著。過了這個年，噩夢就開始了。
他很少回家，也很少去單位了，聽他媽媽說，把他自己攢的錢都拿走了，而且還有父母攢的錢，上班的時候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問我有沒有錢，給他送錢去。我就每次見他都給拿些錢，問他干什么他不回答，說是工作需要。他的信用卡里透支一萬多，銀行給他家里打電話催款，他媽媽哭著打電話問我，到底他在做什么。夏天我沒法工作了，我大中午的跑到他們單位找他，他也不在，走在40度的馬路上，都中暑得快要暈過去了。見到他，我就會留眼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眼淚總是沒干過。
我想過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一想起從前他對我的照顧，我真的很不忍心丟下他走，我想等他振作起來。這個時候我家里開始炒股，媽媽給了我幾萬讓我在北京沒事也買點股票。我讓同事帶著我也試著買過，反正也是小賺一點。就是這些錢也沒有逃過被他騙走的厄運。這期間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報社工作了，又去了另外的媒體。這一年他花了二十萬。
因為是南方人，我長得很甜，是很招人喜歡的那種。公司有同事追我，去股市的時候也有小伙子約我。在這期間，我也動搖過，可是想到他過去對我的好我實在是無法放棄，而且媽媽也總提醒我做人要本分，和他都交往這么多年了，他和他家里人都對我好，一定不要辜負人。錢沒有了可以再掙，情誼不是用錢能買到的。
2002年的夏天，他和我出去散步，又一次流著眼淚告訴我自己不是人，都不想活了。
因為這兩年他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賭了。一共是四十多萬。換了工作后，因為是搞專題和會議，他又掙了不少，他沒有信心再干任何事。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見到他。他的眼睛總是紅得像兔子。
為了幫助他，我放棄了工作，又找家里要了幾萬，這個時候的家里已經不是從前了，股市的殘酷已經讓父母的頭發都白了。我工作幾年，非但沒給我家里一分錢，還總是這樣要，我自己都無地自容。我和他一起為這個媒體搞專題，我去的時候正好是十六大，然后是兩會，我們兩在5個月的時間掙了二十多萬具體怎么干我就不寫了，我覺得好日子就要來了。我還清了家里所有的錢包括以前買股票的錢。然后我就回了一趟家。然后那場可怕的瘟疫就來了。"非典"。我回家期間，他又把剩下的錢在整個非典期間給賭的干干凈凈，沒有剩下一分。而且還找單位借了5萬。我并沒有在一開始相信他會真的改掉這個毛病，我只是觀望著他，真是應了我的想法。結果又和上次一樣，我又找父母要錢，又從新開始，然后 又掙錢，又還錢。然后在今天，我又發現帳上沒錢了，他又拿去賭了，我真的是欲哭無淚了。他父母已經給我們買了結婚的房子，六十歲的人了還在搞科研，接課，為的是什么，我不想看到他父母在傷心了，我也不想讓我的家里人為我難過，我就要這么過一輩子嗎？有的時候真的是死的心都有。
靜下心來，一切都是宿命，九年前那個去動物園玩的路上我沒有把手交給他，今天的我們一定是兩個曾經的同學，而并非這種關系。
也許我們比別人幸福很多，家里沒有給我們任何負擔，而且還總是給我們提供支援。像他們家里本來就分了一個130平的房子，然后又掙錢給我們買了個小居室。如果想換大的，我父母也一定會給我錢的。可是這樣的生活是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我總是想象結婚后，他把家里的一切都輸了，我抱著可憐的孩子露宿街頭。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嫁給這樣的人，最最可憐的是我對婚姻已經失去了信任和憧憬，對男人失去了興趣
我真的是邁不動腳步，進退兩難。人生有多少個九年。而這青春年少的九年只有曾經，沒有往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