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無論世界任何地方,凡是涉及到遺產問題,或多或少都會存在各種糾紛。有一句俗語:“遺產官司后不留疤痕?幾乎不太可能。”而今,在經濟危機的背景下,美國的遺產紛爭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許多家庭正在卷入一場場沒有硝煙的遺產大戰。
文/方仁
現在,隨著美國人壽命的延長,一生經歷兩段婚姻非常普遍。在第二段婚姻的時候,就必定要面對原先的子女和新的配偶之間的磨擦,而且這樣的磨擦,在最近幾年呈不斷增加之勢。已經長大成人的這些孩子們,同自己的父母鬧上法庭的比比皆是。這些子女認為,這均是因為美國遺產分割法律的問題,因為相比較新的配偶,他們所能得到的遺產是不公平的。所以,這也直接導致一度“沉睡”的遺產法,重新變得熱門起來。在得克薩斯州,許多律師紛紛開始把目光瞄準了眼下熱門的遺產官司,他們也趁機從中撈取油水。另外,隨著法院訴訟的增加,婚前協議和一些信托機構也開始火爆起來。
往往就是這樣,這個世界總是“在緊要關頭傷感情”。正在慢慢變老的這一代,被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富有的一代人。因此,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這批人,都已經累積了大量財富,他們的子女自然希望能夠順利地“接管”這筆財富。但現在,這些遺產顯然受到了威脅。外部世界的經濟環境猛然變壞,的確有些讓人猝不及防。根據美聯儲的統計,在過去的兩年中,美國的房地產業驟然縮水了15500億美元。而正當人們不得不面對經濟危機之時,許多人更要面對對他們而言“更大的威脅”——繼母或者繼父。根據2007年兩名沃爾頓商學院教授的一份統計數據,65歲以上的獨居老人,有著比以往更強烈的再婚欲望。
因此,即使經濟危機再嚴重,許多人也依然摩拳擦掌,準備一場“遺產大戰”。
在許多案例中,很多孩子們都認為應該拿起法律武器,爭取自己的一份遺產。普遍的認知是,當他們的父母均在世時,孩子往往會起到杠桿的作用。但也有例外,一些利欲熏心的年輕人,為了得到父母的房產,不惜撕破臉。“我不得不告知這些孩子,讓他們放棄這些念頭。”西雅圖的一名專門負責遺產信托的律師喬治·霍爾菲爾說。現在許多人家動不動就為了遺產鬧上法庭。霍爾菲爾于35年前創辦了自己的律師行,他坦承,在創辦之初,根本就不會遇到類似的遺產爭端。但在過去十年中,因為這些案件逐年上升,他也不得不在其他一些地方開辦了分公司。
上法庭的人都是五花八門的,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真實。法庭上的人,在那一刻是最真實的。“有時候你甚至能看到一些父母在地上翻滾、吵鬧。”喬治·霍爾菲爾說。
再婚家庭的繼承權之爭
大多數的美國人,當然有權利把自己的財產留給他們想給的人。但是傳統習俗也要求他們對于未亡配偶多少給予財務支持。這種觀念發展到現在就成為了定額分配,這樣保證了在世配偶得到一定比例的財產。大多數的情形是分到三分之一的財產,但有時也可能高到一半。(佐治亞州是唯一的一個特例,沒有規定在世配偶是否能得到遺產)
根據霍夫斯特拉大學法律教授喬安娜·格羅斯曼所說,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大多數情況下,“無遺囑死亡者”的財產將會轉給在世配偶。同時,美國的父母們還可以完全剝奪晚輩的繼承權——只要他們覺得合適。“歸根到底,孩子輩無權。”朗·奧卡特,一名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律師說。原因是配偶對家庭財產的增長有貢獻,而孩子輩吃穿和讀書卻要很大的花銷。
但是,這些原則卻未必適用于那些父輩再婚的情況,當然也同樣不適合這個缺乏人文關懷的時代。現代孩子們的金融意識與親情已經不可分割,有了這種強烈的因素,孩子們越來越愿意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金·哈奈特,一位美國達拉斯信托財產訴訟的律師說,如果不是法律上強制,那些孩子更能博得陪審團的同情。“大多數人相信按照常理,遺產應該公平分配。”金·哈奈特說。
尼爾·芬克自然認為事情會這樣發展。尼爾八十多歲的老父親梅爾文,為了支持兒子的事業給了他數百萬美金的資產。但是芬克家的和睦在梅爾文娶了一個小他大約30歲的伴侶艾米以后,被完全打破。
這個家庭為艾米的突然介入爭吵。就這樣,他們進行了長達兩年的法律訴訟。通過艾米的律師,艾米說她想化解和她的繼子的矛盾,但尼爾說那是不太可能的。他能容忍她的存在,這樣他的子女就能見到他們的爺爺。但他擔心,金錢上的糾紛仍然會一觸即發。
婚前協議行之有效
在美國,許多人發現,自己在人到中年甚至老年的時候,才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這些人,往往會把財產問題分得很清楚。他們只追求真實的幸福,而不希望被財產所羈絆。他們的財產往往是比較獨立的。根據統計,2006年,美國有超過1800萬的50歲以上的老年人,處于未婚同居狀態。
西雅圖的朱迪·蒙托亞在自己57歲的時候,決定開始一段認真的感情。但她也擔心,她和她的情人的財產將來的去向。“我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財產給我的女兒,而我也一樣。”她說。于是,他們決定正式起草一份婚前協議,以免將來雙方因為財產問題而鬧別扭。
之前一直受到質疑的婚前協議,現在卻成為了一種行之有效的辦法。對于在中老年步入自己第二段婚姻的人來說,婚前協議非常有用。“他們不是因為荷爾蒙而在一起的,他們有著充分的準備,比較理智。所以,請他們起草婚前協議,是個好辦法。”專門研究婚姻的金·赫寧霍夫律師表示。
當然,婚前協議還有另外一層原因,是應子女的要求。芝加哥的愛斯泰爾·霍爾澤現年71歲,她擁有一大筆健康儲蓄以及一棟在郊區的房子。在她和新的丈夫——當律師的杰克·肖住在一起之前,她把自己的房子賣了。她的女兒——班比·霍爾澤堅持要求母親起草一份婚前協議:“我必須得保證,萬一要是她比現在的丈夫晚去世,她不會被他的子女趕出家門。”班比道出了自己的初衷。
與此同時,杰克·肖也正在經歷同樣的事情——他的三個子女同樣不依不饒。他們的擔心是,目前父親住的公寓非常好,他的鄰居甚至是美國當紅主持人奧普拉·溫弗瑞。他們坦承,這么一大筆財產,萬一要是落到愛斯泰爾的手中,是不可想象的。
最終,這對年老的夫婦和雙方子女達成了一致——他們簽署了婚前協議:一旦杰克先去世,愛斯泰爾依然可以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在她也去世之后,這所公寓的所有權交給杰克的三個子女。杰克還甚至簽署了一份保險單,證明如果他先去世,他的子女將會領到一筆現金。這個過程看上去非常令人難堪和不舒服,但愛斯泰爾看的很淡,她說這樣可以讓每個人都感到滿意。
“這樣做也許會傷害某些人的情感,但我母親的確需要保護好自己。”班比說。
遺產信托是雙刃劍
無論雙方起草出怎樣的婚前協議,只能被看作一塊“空白的石板”。因為這筆財產是固定的。而現在,已經有一種衍生產品——Q-Tip(全稱為Qualified Terminable Interest Property,“終止利益財產資格信托”)。這種信托產品就是專門應對這些重新組合的家庭的。一般來說,根據信托條款,父母的財產最終會自動轉給指定受益人(一般是子女),但這筆財產所產生的利息或者收益,可以給活著的配偶,直到他(她)去世為止。
“這樣的話,就不會讓孩子們感到焦慮了。因為有些人擔心,這些繼母會拿了錢就卷鋪蓋走人。”金·赫寧霍夫律師認為。
但是,這種產品也遭受到了人們的指責和質疑。瑪格麗·埃格爾,專門研究家庭的心理學家把這種信托產品稱為“魔鬼協議”。她認為:“這些信托產品往往會把活著的配偶和對方的子女放在相對立的位置上。這類配偶當然希望能通過信托產品拿到更多的回報,而子女則希望更早的拿到這筆遺產。這導致這些家庭的無止境的爭端。“試想想,這些子女一天到晚想的是‘這老太婆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死’這樣的產品,無疑是非常病態的。”
在很多情況下,沖突都來自于“忘年之戀”的重組家庭。很多男性老者,看上了比他小很多的女性,然后結婚,然后就是遺產大戰。這種情況不勝枚舉。
很多律師和財務分析師,都對這些現象和家庭感到無奈。亞當·加斯洛維茨,亞特蘭大的一名律師給這種現象做了一個總結:“沒有永恒的親情,只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