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子慶

　　·1·“籌碼”概念始自股市，印證于麻將

　　“籌碼”的概念之于我，是始得自股市，直觀印證于麻將。而當我獲此直觀，回頭再看盤面，則無論指數K線圖，還是個股K線圖，無一不變得親切起來，都分明是一列列蜿蜒起伏的長城嘛！這是我股民終日追漲殺跌，用血汗錢堆疊起來的長城，那陰線、陽線，千絲萬縷，線線關情。股市就是和平年代的戰場啊！浮想聯翩，遂有如下小詩：

　　柴米油鹽醬醋茶，太平盛世好搓麻。

　　孟姜一夜哭塌處，修復年年樂萬家。

　　我在前文談到，罕見的大牛市走到今天，指數與市盈率高企，無論朝野，都有點把持不住了；如果你樂于自問與傾聽，就會聽到，許多聲音正萬流歸一：“其實我也想呢！”想的什么呢？獲利平倉啊！往往就是在這時候，大盤振蕩便伴隨著放量，于是，股評家曰：“籌碼松動。”籌碼一如

　　·2·股票與三色籌碼竟是同一貨色！

　　說印證于麻將，是在半月前的一個早晨。周末和幾個股友遠足放松，在溫泉大觀園包了一幢別墅——海棠軒。這晚泡過溫泉，大家聊天、殺棋繼而搓麻，不知酣戰到幾時方休。我不善于麻道，只看過兩圈，便打著呵欠回房睡了。次日照例是早早醒來，洗漱過了，下樓，見茶幾和麻將桌上一片狼藉。那紅、綠、藍三色籌碼，看來尤其醒目：我記得昨晚開局之前，鎮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厘定籌值、均分籌碼；然后，旨在籌碼再分配的競爭，便開始了。一局終了，開杠者幾何、坐莊者幾何，一番點算、交割，隨即“嘩啦嘩啦”洗牌之聲再起……

　　而早間我所看到的，卻是這里一堆，那邊數枚，籌碼們風飄敗絮，似被棄如敝屣——我沒看到一張遺落的人民幣！曾幾何時，它們還那么受寵若驚，那么地稀缺和寶貴！這一幕使我心思飛轉，原來股票和這三色塑料片，竟是同一貨色呢！股票當然不會“花鈿委地無人收”(《長恨歌》)；但當其被競價爭購，卻著實視同籌碼；而當利空襲來，或牛市轉熊，其被一拋再拋、一貶再貶，籌碼性質更暴露無遺，真是觸目驚心呢！

　　·3·認識不同，其行為則大異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人是觀念的動物，面對同一樣東西，認識不同，其行為則大異。記得那次聚游南國桃源，我曾跟老仇說起，現在為提高效率，發工資純走賬戶，老板、員工不照面，已經越來越普遍了。著名電視劇《走向共和》有個細節，袁世凱奉旨小站練兵，每一枚軍餉——銀元，他必親手發到士兵手上，對需要嘉獎的官兵，加碼時還溫言勉勵……但閉口不提皇恩！結果練出來的兵全姓袁啦！——都“股改”或曰“異化”了，皇帝的話當耳旁風，只有袁世凱才使得動、玩得轉！

　　再舉一個例子，為什么城里人用水總是那么浪費？僅僅是由于水費低廉么？我看原因有二：其一，它是“自來水”，一擰水龍頭就流出來——“得來全不費功夫”，似乎更無“等價交換”這回事；其二，水費已然廉價不說，而且還是兩個月一結(又是銀行扣款，而且一般來說，家中只有主事一人知情)，使人普遍不覺痛癢；如果按斤論價、現金交易(一如在缺水的旱區)，過程的鄭重，就足以使人珍惜起來——可惜做不到！參與過程之重要，就在于獲得體驗、結晶觀念喲。

　　·4·“籌碼”不是“標的”物，而是其替代品

　　“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籌碼”不是“標的”物，而是其替代品。替代品自有替代之妙，何哉？在于簡化，在于疏離，尤其在于隔膜。賭錢而不見錢在眼前，賭將起來你會拿得起，放得下，一擲千金不心疼！試想，如果那麻將桌上，堆的不是金錢替代物——籌碼，而真金白銀都是血汗錢，無論是輸還是贏，只怕你都要心跳加速、血壓增高吧——“臉紅什么？”“精神煥發！”香港電視劇表現豪賭場面，賭客總是拎了保險箱來，當眾“咔”的一聲打開，將大扎高額鈔票堆上桌，令人未賭先自眼球充血——當然刺激啦！有人說“股市就是一個大賭場”，這有沒有一點道理呢？事實上大家每天的買進賣出，都是在玩著錢變籌碼、籌碼變錢的游戲！

　　鈔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而股票這種籌碼，卻充滿變數——此所以魅力無窮！你看那ST金泰，原本垃圾得不能再垃圾了，只是因為股改了一把，改的結果嘛，也不外獅子大開口(增發80億股)——依舊是向股民圈錢；那股價可就今非昔比嘍，一連42個漲停板！誰說雞毛不能飛上天？牛市就是一地雞毛飛上天——比雞飛得還高！這是籌碼的“正變”，那么“負變”呢？大跌，劇貶……誰說天使不能下地獄？熊市就是：天使也住地獄第十三層！

　　大概也由于此，才有所謂“潮退了，才知道誰在裸泳”。什么意思呢？終局，兌幣，籌碼們風飄敗絮，似被棄如敝屣。最后的點鈔，決定究竟誰輸誰贏！

　　而那撿拾敗絮、敝屣者，則開始燒香念佛，默默祈禱著新一輪的漲升！

　　據說那晚鎮謙贏了200元，小賭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