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貓的盛宴：美國公司老大們的高薪

　　美國已故總統(tǒng)里根有個“下滲理論”，說是富人在社會塔頂，但富人有錢之后財富會往下滲，惠及窮人。但從美國的實踐看，收入差距拉大，財富并沒有下滲給窮人。雖說美國的社會保障還是不錯的，窮人可以維持起碼的生活，但美國的財富是往左右滲透。

　　jingjipinglun@vip.sina.com“肥貓”(fatcat)是英文的專有名詞，特指有錢有勢的人，而華爾街是肥貓成堆的地方。2006年又是華爾街肥貓的一個豐收年。據(jù)CCTV《全球資訊榜》12月21日報道，券商高盛第一把手勞埃德·布蘭克費恩的報酬是5340萬美元。摩根斯坦利的第一把手約翰·麥克將分到4000萬美元的花紅。當?shù)谝话咽趾冒。�布蘭克費恩2005年的報酬是3800萬美元，今年的收入比去年增加了42%.今年標準普爾前500家公司的第一把手的年收入，預期將比去年增加10%-15%.

　　美國的財富分配越來越不公平

　　私人股權基金的老大到底拿多少，外人無從知道，因為此類基金不上市，無須公開信息。不過據(jù)美國媒體估計，私人股權基金B(yǎng)lackstone的老大斯徹沃爾曼約有25億美元的資產(chǎn)。斯徹沃爾曼似乎有些心虛———也可能是有公益心，說是他擔心美國的財富分配越來越不公平。

　　2005年美國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的平均收入是普通工人平均收入的369倍，1993年是131倍，而1976年只有36倍。

　　近年來一般美國人工資漲幅也遠跟不上通貨膨脹的漲幅。此外，公司第一把手與公司其他高管人員在薪酬方面也拉開了距離，兩者之間的距離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已經(jīng)翻了一倍。

　　股市是一個大舞臺，而公司的老大們就是在這個舞臺上，上演了一幕又一幕波瀾壯闊的致富悲喜劇。公司高管首先利用了股票期權。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的柯蒂斯·米爾豪普特教授對此就很有想法。2006年4月22日，他在“中國與世界：公司改革國際峰會”上的發(fā)言中指出，公司高管的貪婪是個大問題。而股票期權經(jīng)常成為公司高管手中游戲股市的工具。哈佛法學院的盧西恩·貝比查克教授以“薪酬與業(yè)績脫鉤”(pay withoutperformance)一詞來形容存在的問題。

　　最近，美國期權方面的丑聞不斷，人們發(fā)現(xiàn)：公司高管為了最大限度地獲取利益，經(jīng)常悄悄變動股權發(fā)放的日期(backdating)，以謀取更大的差價。盡管期權在中國剛剛開始走紅，但在美國名聲已經(jīng)非常不好了，所以公司老大和老大的代理人們又推出了所謂的限制性股票(restrictedshare)，作為薪酬的一部分。此類股票發(fā)行時便為持有人將股價鎖定，不受股價在股市下跌的影響。私人股權基金的老大們雖不披露其薪酬情況，但他們要想大有作為，也是離不開股市的。比如，私人股權基金買進企業(yè)就是為了再高價賣出，而在股市出手是一條重要途徑。

　　美國朝野都難以控制公司高管高薪

　　對于公司老大薪酬高的問題，美國政府不是不管，美國民間也有努力，朝野是三管齊下：行政規(guī)制、國會的法律和股東施壓。但迄今為止，三招都很不靈。1992年，美國證交會要求公司披露高管的薪酬。2004年美國證交會發(fā)出規(guī)定，要求公司將期權成本算作公司開支。但如上所述，高管及其幫辦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很快推出了限制性股票。1984年，國會通過法律，對公司高管離職時的優(yōu)厚報酬征稅。1993年美國國會立法，規(guī)定公司高管薪酬100萬美元以上部分沒有稅收減免，除非高管有很好的業(yè)績。

　　2002年美國國會通過《薩班斯法》，要求公司更加及時地披露高管的薪酬，并且返還因變改公司財務狀況而獲得的報酬。但法律所要求的與業(yè)績掛鉤的方法不靈，美國業(yè)內人士稱，就連“阿甘”這樣的弱智，也能在五分鐘內想出數(shù)個破解辦法。

　　民間的努力也不靈。上世紀90年代，公司股東中好事者要求公司在高管的新酬中增加股票期權的比例。但公司老大的薪酬不降反升。金融投資巨擘巴菲特老先生還親自上陣，與公司老大過招。巴菲特1990年曾擔任索羅門公司的董事。同年該公司的利潤下降，董事會上巴菲特投票反對給公司高管發(fā)放獎金，但寡不敵眾，被其他董事所否決，而且第二年就被請出了董事會的薪酬委員會。

　　公司老大們高薪的三大理由

　　公司老大到底有什么絕活，何以在薪酬方面如此橫行？

　　首先，許多公司老大在收入方面向明星看齊。超女拿多少錢，公眾好像都沒有什么意見。金融老大就是金融界的“超女”，而且是國際“超女”。比如，美國券商的第一把手時常要到世界各地公干，所到之處比明星還要露臉，政府要員降階相迎，媒體熱烈追捧。當然，因果關系不太清楚，不知道老大是因為有光環(huán)而身價高，還是因為身價高而有光環(huán)。

　　但我以為，公司老大與演藝界大腕還是有所不同的。演藝界大腕有天然的壟斷。比如，導演斯皮爾伯格，美國只有一個，全世界也只有一個。

　　只有斯皮爾伯格才能拍出《拯救大兵瑞恩》和《辛特勒的名單》，所以他敢要高價，在與制片商與發(fā)行商的討價還價時敢于勝利。公司老大沒有這種本領。比如，美國券商的領頭羊高盛，在前任領導鮑爾森之下干得熱火朝天。鮑爾森離任之后，在布蘭克費恩的領導之下，高盛照樣干得熱火朝天。

　　從公司第一把手的角度看，其高薪的第二個理由是高薪有廣告效益。他的薪酬越高，公司的名聲就越響。許多公司爭當公司老大薪酬最高的24強。而咨詢公司在這方面起了很壞的作用，與公司老大狼狽為奸，一同哄抬老大的薪酬。公司老大以咨詢公司的意見為根據(jù)，要求董事會給自己加薪，而咨詢公司則向老大所在的公司收取豐厚的酬金。

　　IAC(InterAcitive)的巴里·迪勒去年的薪酬是2950萬美元，但他對咨詢公司仍然很是不滿，2006年曾經(jīng)說過，“把整個咨詢公司行業(yè)扔進紐約市的東河，也沒有任何可惜的�！�

　　公司規(guī)模是公司老大加薪酬的第三個理由：公司越大，老大責任越重，自然報酬也就必須越高。所以公司老大喜歡把企業(yè)做大，所以并購硝煙不斷，所以全球化的旗幟在美國不倒———全球化符合美國公司老板的戰(zhàn)略方針，因為全球化可以為他們的公司提供廣闊的發(fā)展空間。

　　財富往左右滲透而沒有下滲給窮人

　　拉大貧富距離在美國是有群眾基礎的。美國人來自世界各地，大多是些很強悍的，有的還是拋家棄子，不遠萬里，只身來到美國奮斗。他們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吃了那么多的苦，要的就是撞大運，掙大錢。

　　見好就收，那還叫美國嗎？美國以富人為本也是有理論基礎的。美國已故總統(tǒng)里根有個“下滲理論”(trickle-down theory)，說是富人在社會塔頂，但富人有錢之后財富會往下滲，惠及窮人。

　　但從美國的實踐看，收入差距拉大，財富并沒有下滲給窮人。雖說美國的社會保障還是不錯的，窮人可以維持起碼的生活，但美國的財富是往左右滲透。公司老大有錢之后自然需要幫兇和幫閑，所以今日之美國又多了高收入的醫(yī)生和律師，包括幫老大辦

離婚的律師。富豪子女也從中受惠：富豪為其子女設立了信托基金，保其終生無憂，有的還為子女設立了慈善基金，使其子女也成了社會賢達。富豪保不住子女千秋萬代永不變色，但保住一代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雖說美國股市的某些老大認為財富分配差別太大，但他們并沒有說自己拿的太多，也絕沒有表示他們今后要少拿。

　　那么如何縮小貧富差距呢？他們的答案是捐款。高盛的前任首席執(zhí)行官鮑爾森以環(huán)保作為自己愛國、愛人類的旗幟。高盛現(xiàn)任首席執(zhí)行官布蘭克費恩也是慈善基金的董事。也許可能這是他們解決貧富不均問題的好辦法。不管如何，要老大們少拿錢，那是辦不到的。

　　只能他們先拿，拿到稱心滿意后看他們的興致來施舍。

　　□朱偉一(中國社科院法學所兼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