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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N記者 陶冶
近年來，有關美國企業養老金的問題可以說是層出不窮，巨額虧空、拖欠退休員工福利的現象屢見不鮮。如今，一股新的潛流又在美企中間暗自涌動，越來越多的公司凍結了企業的養老金計劃，削減退休員工醫療福利，特別是最近幾周像IBM和Verizon電信這樣的巨頭企業也加入了這一行列，令人不禁要問，美國企業怎么了？何以像商量好了似的突然變得如
此苛刻與吝嗇？
事實上，潛流背后真正的動因在于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ASB)即將于年內展開的一項改革計劃。正是這項針對美國公司在養老金和退休雇員醫療福利制度上記賬方式的改革迫使美國企業紛紛凍結養老金計劃，以盡快將風險和成本轉嫁到雇員身上。那么，這項負作用如此強烈的改革所為何來？又將如何收場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先要看一下美國現有會計規則對于企業披露養老金執行計劃的要求。通常，許多公司都承諾對退休員工提供高昂的福利待遇，但在實際操作中并沒有預留這部分款項以確保承諾的兌現。而依據現有的會計準則，并不要求企業在其收益報表或資產負債表中披露實際預留款項與承諾福利之間的虧空。這樣的會計準則事實上給企業提供了一把保護傘。應該預留而沒有預留的款項往往另作他用，即在經營實際回報低于預期時，企業可以移花接木，從賬面上把對退休員工承諾的福利待遇款項轉移到企業回報中來，粉飾業績，讓龐大負債看起來像是可觀的資產，從而誤導投資者對于企業股票、債券和其他養老金計劃所持有資產價值的認識。
基于這一情形，FASB去年下半年宣布要改革相關會計制度。該委員會主席羅伯特·赫茲表示，在現有會計和報告規則不能自我修復上述漏洞時，有必要立刻采取行動加以改進。整個改革將分兩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將在今年年底前完成，屆時FASB將要求所有企業在其資產負債表中詳細報告有關養老金計劃和其他退休人員福利計劃的資金狀況，明確披露公司在按承諾支付退休員工福利上的真實負債；第二階段的改革將向縱深發展，預計會持續數年。在這一階段，FASB將要求企業更為精確地計算和報告其退休員工福利計劃，并在其中包括用于計算企業利潤的成本。
分析人士認為，這樣的變革將有助于去除現有會計制度給企業提供的保護傘，確保投資者根據企業真實的資產與負債狀況做出投資決策。與此同時，各大企業也將被迫尋找其他方式來保護自己，比如取消或縮水承諾的養老金規模和其他福利制度。關鍵問題是，企業為適應新規則而尋求改變的步伐會有多快？轉變的過程會有多大的透明度？
依照美國法律，只要確保無區別對待之嫌，企業可以隨時凍結對退休員工的養老金計劃和醫療待遇計劃。這種變化不會影響到員工現有的福利，但會停止原本可能會在未來增加的福利。因此，許多公司選擇對現有員工凍結養老金計劃以減少企業負債；另外一種做法則是停止向新加入公司的員工提供養老金福利。許多已經凍結了養老金計劃的企業表示，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正是要支持FASB的改革計劃，一方面繼續完成固定養老金費用的繳納，另一方面則削減企業負擔，把問題留待員工退休后自己解決。這一趨勢開始于小企業，但在去年一年里許多大企業也紛紛效仿，至少凍結了部分員工的養老金待遇，這其中就包括西爾斯控股和惠普公司。
事實上，對于某些公司而言，FASB即將推行的改革給它們帶來的震動將是巨大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通用汽車，銷售走緩和巨額員工及退休福利已經令這一汽車行業巨頭舉步維艱。對通用汽車而言，新的會計規則很有可能會成為駱駝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據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估計，如果要求通用汽車在其資產負債表上精確報告其實際福利成本，則該公司2004年的賬面價值將從277億美元下降到負的185億美元。
另外，從影響對象的范圍來看，專家認為上述變革引發的爭議很有可能會大大超過FASB要求企業在資產負債表中明示股票期權時所引發的爭論。畢竟，股票期權通常是提供給那些薪酬豐厚的少數企業高管們，而養老金牽涉的則是千千萬萬的普通退休百姓。眾所周知，對于任何一個要立足于華爾街的企業而言，生存的首要元素就是穩定、可預測的利潤。因此，在養老金計劃的波動可能會侵蝕其利潤面時，大多數公司自然會選擇凍結養老金計劃，而最終承受損失的自然就是那千千萬萬的普通退休百姓。
專家認為，雖然這種企業凍結養老金的局面在今年還不大可能全面鋪開，但隨著改革第二階段的完成，這一趨勢將在所難免。那么對于大量同時身為企業雇員的投資者們來說，新會計準則在保護其作為投資者權益的過程中，很有可能又損害了其作為企業雇員的利益。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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