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溫州10月14日電(記者 嚴格 朱小央 古其錚 趙小燕)13日-14日,債務危機中的溫州,五星級的萬豪酒店。可以容納五六百人的豪華的宴會廳座無虛席,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
這里正在進行的是第十二屆全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機構負責人聯席會議。來自全國600多家擔保公司與會,其中包括50多家溫州擔保公司。
“溫州問題不大”,一位與會者指著熱氣騰騰的大廳告訴記者。
在溫州,擔保公司吸儲從事民間借貸是公開的秘密,雖然這明顯違規。
溫州市信用擔保協會會長郭炳鈔透露,活躍的民間資本在此次溫州危機中備受詬病,被認為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如今風聲鶴唳的溫州,擔保界還能在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召開如此規模的會議,溫州當地擔保企業還能來那么多人,這使不少與會者覺得溫州形勢還穩得住。
在百度中輸入“溫州”兩個字,跳出的第一個關鍵詞就是“高利貸”。
在這個城市,高利貸幾乎是沉浸在血液中的基因。
據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7月21日發布的《溫州民間借貸市場報告》顯示,溫州民間借貸的市場規模是1100億元人民幣,民間借貸利率也處于階段性高位,年綜合利率水平為24.4%。
這位溫州的擔保公司總經理告訴記者,由于擔保費收入只有3%,所以溫州擔保公司99%不務正業熱衷民間借貸。事實上溫州民間借貸規模和利率遠超人民銀行的報告,擔保公司通常以月息2分(2%)左右吸儲,再以3分至6分放出,甚至可達月息8分至1角(10%),每筆借貸的資金少則數百萬元,多的達幾億元。
擔保公司在民間借貸中往往承擔“過橋”作用,企業注冊想要注冊資本,擔保公司出資注冊完成后企業抽逃注冊資金歸還;企業歸還貸款再轉貸有困難,擔保公司墊資,企業獲得新貸款后歸還。
這種過橋利息一般在月息六分以上,時間一般很短。
而此次債務危機,很大程度是銀行收緊銀根,企業通過擔保公司等中介過橋歸還了貸款但卻沒有獲得新貸款,原本短期過橋的高利貸無法歸還,企業資金鏈迅速斷裂,于是債主上門擠兌開始,老板無奈跑路。
而企業資金鏈的斷裂老板跑路迅速向上游傳導,擔保公司等地下錢莊的擠兌馬上開始,擔保公司老板成了第二波跑路者。
“不知道明天他們還會不會坐在這里開會”,接受記者采訪的溫州的擔保公司總經理看著前面同行說。
參加第十二屆全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機構負責人聯席會議的麗水一家擔保公司總經理徐敏告訴記者,據他了解,在去年第十一屆全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機構負責人聯席會議上曾經確定5家溫州擔保公司承辦此次十二屆大會,沒想到今年開會時這五家擔保公司老板也跑路了。
溫州當地一位擔保公司總經理透露,其實不止擔保公司,溫州可謂全民借貸,在溫州永強為最盛,企業一分利從銀行獲得貸款4、5分放出去;老百姓把房屋抵押了貸款再加息放出去。
“現在溫州誰辦廠誰就是傻瓜”,這位總經理透露,和高利貸的快錢比起來,目前形勢下辦廠投資實業利潤微薄,所以不少企業也在做高利貸,此次跑路的不少企業老板其實都在放債,辦廠已經成為一個幌子和獲取銀行貸款的一個名義而已。
溫州當地擔保公司總經理透露,最近由于出現擠兌和老板跑路,高利貸地下錢莊的鏈條斷裂,整個信用體系被破壞,所以整個行業基本不借錢了,即使是親戚朋友都很難借到,而且即使出借也非常貴,平時月息6、7、8分,現在要一角以上,也就是100萬借款一個月就要10萬利息。
溫州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會會長周德文此前也透露,現在溫州的擔保公司幾乎都處于歇業和半歇業狀態。“現在擔保公司基本上只收款,不放貸。”
“最近錢最值錢”,目前挺進互聯網金融的博客中國創始人方興東這樣定義。他了解到最近甚至討債的人工費也在上漲,原來是100元一人一天,現在是500元一天。
不少參加第十二屆全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機構負責人聯席會議的代表稱來開會是“聽聽風聲”,而會中的風聲也讓他們陰晴不定。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長夏斌的發言似乎有些讓人失望,掌聲稀疏。他稱雖然銀行貸款可以向中小企業傾斜,但是整個貨幣政策完全放開不合適。
而中國股權投資基金協會秘書長、全球并購研究中心秘書長王巍則快人快語,力挺溫州。一句“不要妖魔化民間借貸,不要妖魔化溫州”引發全場掌聲。
在當天的會議上,工信部中小企業司巡視員狄娜指出,“有些擔保機構熱衷于擔保主業外的高風險、高收益活動,存在一些合規性和信用風險。”財政部企業司三處副處長黃健特別強調,從事任何違規行為的擔保機構,將得不到扶持。
溫州當地一位擔保公司總經理透露,擔保公司違規吸儲放高利貸的確違規,但溫州中小企業融資難和民間資本的龐大需要尋找出路這是不容忽視的,他們最希望的是這一次危機徹底解決溫州民間借貸這一個老大難問題,讓民間借貸陽光化。
“我們也并不希望偷偷摸摸的”,這位溫州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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