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福利的回憶 發衛生紙是極致福利標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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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3月30日 11:16 新世紀周刊 | |||||||||
大學畢業時,正趕上就業觀念發生重大變化的時代,想貓在一個坑里廝混一輩子的人少了一半,當然除了外貿、政府之類的單位——它們某種程度上需要好爸爸的角色。 我沒有那種好爸爸,沒被派到好單位。所以之后的十幾年如一日,不厭其煩地在各集體、事業及民營單位之間施展乾坤大挪移。
最近的一份工,干的時間較長,幫一家報社賣報,前后吆喝了四年。那報社自然是國營的,雖然“國營”這兩個字再無上世紀70年代的風光,當父母的還是很欣慰:這小子折騰半天終于吃上皇糧了。一份安穩的國營工作,在他們心中代表著一條可以抱的大腿,蘊藏著無限的安全感,福利就是這種安全感的注腳。 福利讀起來像free,擁有幸福的氣質,迷人,變幻萬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福利視金錢如糞土,此種拜物情結許是物資匱乏時代留下的烙印,直白卻寶貴純真。此情形和現今許多扶貧機構認錢不認物的姿態形成反差,不由得令人心生感慨。 第一次聽到福利這個詞,是小時候聽人形容家附近的鋼鐵廠。他們說,那個工廠福利好啊,工人一年四季都有衣服發,連雨披都發。這應該是真的,我時常看見工人們成群結隊地穿著制服到市場買菜,和當時上海女人流行穿睡衣上街,有異曲同工之處。 有朋友講過一個笑話,說他爸爸以前是印刷廠的,幫韓國人印粉絲的塑料袋,那邊沒錢給,結果他們全家每天都吃粉絲,此跨國福利最后還惠及他們的親友,想不到韓國人深謀遠慮,上世紀80年代就在中國發展哈韓“粉絲”(fans)。 最經典的福利是衛生紙。當年,友人的媽媽曾不止一遍說起過,某同事的女兒丟了在上海某個福利好的工作,要嫁給一個日本人,她想不通,“為什么要嫁到日本去,有什么好的?那么好的工作都不要了,什么都發,連衛生紙都發。”“連衛生紙都發”是個極致的福利標準。 本人直接享受單位福利,是在畢業后的首個中秋節,領導關懷慰問基層員工,特指示人手發放一份節日福利:白糖五斤和速成雞一只。禮雖輕,情義重:加起來有十斤重呢,拎得我手酸。那只三個月大的幼齒雞身體成熟,眼神童貞,像《哈爾的移動城堡》中那個被施了魔法的女主角。它后來擁有一段相對完整的生命,愉快地活到春節前,我們把它從五斤養到三斤,終于讓它的靈魂回歸本色。 最終我還是放棄了賣報的工作,因為不知道報社有什么福利,所以一直沒享受到,連衛生紙都沒拿過一卷。最后得知有免費班車接送上下班,不過我搞不清楚哪部車往哪兒開。既然要離開了,不妨揩一下油,隨便搭了一部,管它去哪里。 望著一車嘰嘰喳喳幸福地按點準時下班的集團同事,恍若隔世。幸福的感受往往發生于快放棄時,我謹把它存到電腦以及雜志上,永世不讓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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