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前的宏觀環境下，全球財產及意外險市場的未來發展方向具有高度不確定性，而壽險業正處于發展的十字路口

　　瑞士再保險公司全球首席經濟學家 高曠楷(Kurt E.Karl)

　　全球經濟正在改善

　　目前，全球經濟企穩回升。最新的統計指標顯示美國和歐元區經濟增長將繼續走強，而新興市場的經濟增長則略有放緩，這在一定程度上歸結于自2012年末以來中國經濟增長逐步趨緩。

　　美國2013年第四季度的經濟增長預計將會加強，其第二季度GDP實際年均增速高達2.5%(最初估計為1.7%)，第三季度的增長雖受到預算削減措施的影響，但是預計今年晚些時候會走強，這主要得益于消費者支出和商業投資持續增加，以及住房建設繼續擴張。美聯儲可能會在今年后期至2014年中期逐步縮減資產購買計劃的規模，因此，預計到2014年底，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將達到3%。美國2013年GDP實際增速預計為1.5%，2014年則為3%。

　　歐洲的市場情緒持續改善。歐元區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PMI)自2011年7月以來首次超過50，今年第二季度的經濟增長為正，表明歐元區經濟衰退業已結束。不過，由于外圍國家現行的財政緊縮、信貸收緊以及不確定性增加等原因，歐元區復蘇可能依然比較脆弱。

　　英國第二季度實際GDP環比增長達到0.6%。此外，7月份制造業和服務業的采購經理指數分別升至54.6和60.2。如果這些強勁的經濟態勢得以維持，英國2013年和2014年GDP實際增速將會高于目前的預測值1%和1.7%。例如，英國商會最近將2013年和2014年GDP增速分別調高至1.3%和2.2%。

　　與此同時，金磚四國經濟增速放緩程度之大、時間之長超過預期，但是應該很快會穩定下來。中國需要解決各種內部不平衡問題，尤其是在地方債務和金融部門自由化，以及向消費驅動型增長模式轉變等方面。印度必須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提高政府決策效率。巴西和俄羅斯則需要減少對大宗商品和能源的依賴。如果這些方面沒有改進，并且不能加快推進經濟改革，那么主要新興市場拖累全球經濟增長的風險將會增加。

　　其他風險包括油價上漲(這也是美國經濟增長面臨的一個關鍵風險)、中國經濟硬著陸風險、未來旨在減少政府實際債務而引發的通脹上升風險等。從油價角度而言，由于伊朗、蘇丹、利比亞的石油供應中斷，以及尼日利亞石油供應的時斷時續，布倫特原油價格已經從2010年底的約每桶95美元升至約每桶115美元。油價進一步上漲可能會導致美國經濟復蘇失敗。中國則存在住房債務和地方政府債務威脅，不過迄今為止，中國政府尚能有效地管理這些問題。目前，大多數主要經濟體的通脹水平較為溫和，然而政府仍面臨債務上升難題，所以會有動力提高通[微博]脹水平以降低債務的實際價值。當然，這種通脹情景至少要幾年后才可能顯現，原因是目前經濟尚過于脆弱，無法引發高通脹。

　　非壽險市場盈利能力疲弱

　　目前來看，全球財產及意外險市場的未來發展方向具有高度不確定性。在費率長期疲軟的條件下，市場正在徘徊中尋找方向，其中一些業務和險種的費率略有上浮，而另一些則走低。投資收益較低，保險價格又相對平穩，這些都使得非壽險公司盈利能力疲弱。雖然釋放儲備金可以緩解盈利壓力，但目前非壽險市場的情況比較尷尬。一方面，因為保險公司有盈利，從而無法提高保險價格或要求嚴格的承保條件，而另一方面，這一盈利水平又不足以使得保險公司放寬其總體承保條件和降低資本要求。

　　正是目前的宏觀環境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低利率水平使得盈利水平較低，而通用會計準則(GAAP)計算的資本金水平較高。索賠額度增幅較低使得儲備金得以釋放，并導致費率長期疲弱。保險精算師們正在尋找新的定價和儲備金指標框架。綜上，自2008年以來，非壽險市場的總體特征即是盈利疲弱，主要原因為承保業績不佳，并且投資收益低迷。2012年，新興市場占全球非壽險保費的比例升至17.4%(2011年為16.3%)。到2023年，這一比例預計將增至28%。而亞洲新興市場所占份額最大，預計將達到15%(2012年為7.1%)。就絕對金額而言，2013～2023年，亞洲新興市場將貢獻約3500億美元的新增非壽險保費，相當于全球同期新增保費的四分之一。

　　由于預期保費費率上浮且經濟環境改善，今后幾年保險公司的收入和盈利水平將預計得以改善，雖然幅度較小。然而，即使央行開始調高利率，非壽險公司投資收益率仍然較低。因此，保險業將在一段時間內受困于低盈利的狀況。為改善盈利，保險公司必須全面提高效率，包括改善商業模式、削減分銷成本、提升資產管理并改善資本管理水平。較長期而言，投資收益上升會改善營業利潤，而回歸正常的利率水平將有助于長尾意外險業務的發展。

　　人壽與健康險市場保費下跌，但因市場而異

　　2012年，全球壽險保費增長停滯不前，保費收入約為24650億美元。發達市場的保費收入下降0.1%，扣除通脹后為20890億美元。其中，北美保費下降約2.4%，西歐下滑3.6%，大洋洲則減少5.9%。值得慶幸的是，發達經濟體中的日本和香港取得了強勁增長，增幅分別為8%和6.6%。新興市場保費增長了3.6%，達到3760億美元。其中，拉丁美洲的增長非常強勁，達到17.7%，非洲和東歐也有所改善，分別為3.5%和3.3%。亞洲新興市場的保費收入卻出現下滑(-0.1%)，主要原因是中國和印度的壽險保費收入縮水了2%左右。

　　自2009年底以來，壽險業盈利水平出現緩慢下滑。由于保費增長疲弱、投資收益較低，目前全球綜合性和大型壽險樣本公司的平均股本回報率低于10%。由于金融市場有所改善，同時很多國家(包括美國、荷蘭、丹麥、瑞典、意大利、西班牙和瑞士等)的監管機構予以支持，危機后壽險公司的資本狀況有所恢復。此外，因為低利率導致資產市值增加，而負債則通常以賬面價值計價，所以現行會計準則下的股東權益水平暫時升高。

　　長期的低利率環境、監管約束和盈利壓力使得很多壽險公司嘗試將非核心或表現不佳的業務板塊剝離出去。在一些成熟市場，有些保險公司已經剝離了某些經營機構，以便專注于核心市場和/或為高增長新興市場的戰略性投資提供資金。鑒于歐債危機和低利率環境所帶來的挑戰和風險，2012年評級機構下調了很多歐洲受困外圍國家保險公司的評級水平，并將一些歐洲、美國和加拿大公司的發展前景調減為負面。

　　2013年，工業化國家壽險保費預計將增長2.4%，2014年及以后增長將提速至3%左右。2014年新興市場保費增長將出現反彈，而后直至2018年預計將保持在8%～9%的水平。壽險業目前正處于發展的十字路口。

　　第一，在產品組合方面，低利率、對于長期保證產品較高的監管資本要求以及套期保值成本增加等，都將影響保證型投資產品的發展。壽險公司將繼續從儲蓄/累積型業務轉型，需要更加注重保障型和健康險業務，因為這些業務的盈利來源較少依賴于投資收入；推動投資連結型產品的開發，這些產品是傳統儲蓄型業務的替代品，并具有更高的資本效率；提供時間更短、形式更靈活的新型保證產品，可以在市場條件變化時重新定價。

　　第二，在市場結構方面，成熟市場今后將會出現更多整合和資產剝離的活動，而高增長市場將繼續保持其增長態勢。此外，在美國設有經營機構的歐洲公司可能會面臨競爭劣勢，因為在償付能力指令Ⅱ框架下的資本成本較高，此外，如果美國的監管政策被視為“不對等”，這些公司也很可能會退出該市場。

　　第三，在新資產類別方面，保險公司正尋求新的資產類別，以便與其長期負債相匹配，并且在經濟/風險償付能力框架下更具有資本效率。目前，長期基礎設施投資項目更具有吸引力，因為銀行已經從中撤離，而且政府在基礎設施融資方面有壓力。2011年保險業的投資達到25.5萬億美元，如果基礎設施的資本費用不太高，保險業將來很可能會在這一方面大顯身手。

　　第四，在盈利能力方面，中短期盈利能力不太可能取得明顯改善。來自低需求、低收益率和監管方面等的壓力將會繼續對壽險公司的經營造成沉重的負擔。

　　雖然壽險公司的發展前景很具挑戰性，但是商業保險解決方案依然將大行其道。在全球人口老齡化和退休融資責任逐漸轉向個人的大背景下，商業性儲蓄和退休產品將擁有大量的需求空間。對風險型產品(諸如死亡、失能和長期護理保障等)的需求依然很旺盛。因此，總體而言，經濟基本面還是比較穩健的，有利于那些反應迅速、手段高明的壽險公司將挑戰轉為機遇。■

　　(責任編輯 張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