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支玉香
7月29日中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見到肖風時他已早到。知天命的他仍舊意氣風發,淺藍色的襯衫增添了一份儒雅。
“有人關心我是個很溫暖的事情,沒人關心就比較凄慘了。前段時間外界也傳了很多,有各種猜測。現在有了確定的結果后,我一定要和大家當面交代一下。”他玩笑般說道。
記者當時意識到,隨著肖風的離去,基金界最早的創業總經理,僅剩下華夏范勇宏一人堅守在一線。
“昨天我們董事會、管理層換屆,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章程,每三年一次。對于我來說,我也不想用辭職的這種字眼,畢竟我對公司還是很有感情的,正好昨天開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會還是選我做公司的副董事長,從1998年起到現在我一直都是。但是根據我個人的請求,我就不再做總經理了,退居二線。這樣我就只在董事會里任職,總經理就不再擔任了。”
肖風說過,下一個十年,國內基金公司或會上萬億,他不排除會是博時;他也說過要把博時基金打造全能型基金公司,不過,舊時的設想不管能否如期兌現,那時的掌舵人將不會再是肖風。
近3個小時的談話,他并未回避記者們的任何一個問題,甚至在談到股權激勵、談到和大股東的分歧等敏感問題上,他仍舊是誠懇作答。
五十知天命:不想再做轟轟烈烈的事情
肖風是個60后,生于1961年。在將近不惑之年一手創辦了博時基金,作為市場的先行者,他不可避免地承受著“嘗鮮者”帶來的風險和磨難。
肖風于1998年4月1號籌備博時基金,當年7月13日成立,成立第二個月博時就掘金20萬,年底經會計審計,已經盈利200萬。接下來的13年來,肖風跟隨博時歷經考驗、遭受沉浮。
如今,五十知天命的肖風,做了一個選擇:在事業處于高峰之際激流勇退,從一線退到二線,從“名利場”到大隱。
“我們這個年齡也不會一時沖動了。因為你是這個市場上的人,對投資者、股東、自己、公司,你總得有個交代。”他解釋道。
“你一定要有耐心去思考這個事情,因為要負責任的。對公司要負責,對股東也要負責。你想想看,2007年底大股東(招商證券)花了60多個億買下來,然后你遞上辭呈說我不干了,你不是對人家太不負責人了嗎?從2007年到今年,我算過股東拿到的現金回報已經過大半了(包括出售24%的股權所得),那我覺得我可以去做我該做的事了。截至2010年底,連分紅加上出售股權,至少這筆投資股東不是瞎做的。我作為經營者,我覺得這個時候可以去按我自己的想法,或者為了我自己的興趣愛好去做一點事情。在這之前我覺得我不能這么做,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不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得知,之前市場上沸沸揚揚傳了一年多的肖風離職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他深思熟慮了兩三年。
不過,對于他的選擇仍舊有不少人會生疑,五十歲選擇轉身會不會太早了?
“我不認為自己什么都能干。我也從來不認為自己離開博時,博時就會因此有什么問題。未來,(我的職業生涯)還有10年,以后不管什么機會,天大的誘惑,我都不會任一線管理者工作了,這是人生的一個選擇,即使去做能成為比爾蓋茨的工作也不去了。比爾蓋茨現在還為自己怎么花掉那么多的錢而苦惱。”
他甚至向記者坦言:“我第一不去私募,第二也不會去管理什么公司。”
他隨后想了一下,又說:“我們從農村走出來,走到今天這個程度,也算對得起前輩和后代了,再沒必要弄什么轟轟烈烈的什么事情了。”
不會離開博時:直到股東討厭我
肖風是博時基金的創辦人,他用了13年的時間用來經營這個家公司。從不惑之年到知天命之年,對職業經理人來說應該是最為黃金的時間。雖然肖風主動辭任一把手,選擇退居二線,但是話語間仍舊留戀。
“我要輔助新上任的總經理,讓管理層完成平穩過渡。”他不止一次地這樣說。
“從心底來說,我也想看看,實驗一下,我作為一個企業管理者,怎么非常順當地把一個公司交接給別人,然后不發生大的波動。把企業管理這個事情做完了——從創辦一企業再到把一個企業交出去,我就完整了。一個環就做圓了。只有在還沒有被別人認為已經不行的時候,就一起來做這個事情,等于說和新來的人一起來做這個試驗,盡量輔佐他,實心實意,全心全意地輔佐他。把我作為博時基金一線管理者的這一個循環做完。”
“如果20年以后,博時成為世界第一的基金公司,我還可以驕傲地說這公司是我參與創建的。如果公司沒了,那大家都顏面無光,所以不會甩手不管。當然新總經理順利接手之后,也不會再做任何干涉,后期主要在董事會做好相關工作。”他說。
那么您會在博時董事會呆多久?
肖風抬頭看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打趣道:“我會待到他們討厭我為止。他們覺得我還有價值的時候我就做,覺得不需要的時候再說。我沒有設定一個時間,因為將來即使要干別的事,我不會做與博時有直接競爭關系,有利害沖突的事情。”
基金經理頻更換:何來中國投資大師?
肖風是中國基金業發展的踐行者和見證者,記者不免好奇,他是否受邀去大學上課?
肖風回答:“確有此事,但是我怕誤人子弟,跟別人聊聊天還行,上課我不敢。我們有的是一點點還不能串起來的經驗,上課你得給人家成體系地講,我覺得我這方面能力不夠。”
但是關于經驗,肖風有著自己的思考,并且愿意分享給這個市場——這就是關于“中國投資大師”的問題,也是他少有主動提起的問題之一。
他說:“中國基金業20周年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問中國的投資大師在哪里?一定會有人問,基金業誰投資做得好?”
他自問自答道:“很可惜,我們的基金經理大部分幾年跳一次,或者跳出去了,或者在公司里換成了其他基金。20年后換了幾個基金,你怎么系統地去說明你的方法、理念、業績的匹配?你三年一換,我怎么知道你長期業績好呢?”
他回憶道:“我去年對我們三個管投資的副總說,你們絕對不要放棄你們所管的基金,一定要繼續管下去,你們都已經管了6、7年,長期績效都不錯,短期某一年可能不一定好,但是長期來看,5年以上的績效都不錯,你們應該努力去管20年。”
“如果一個基金你真做到管20年了,中國可能沒有幾個基金能經理做到。那么我想,20年之后你就可以寫書了。”
“別人說我去年管了這個,前年管了這個,大前年管了這個,我也不錯啊!但這個不錯有什么用呢?你要持續地告訴我,在一個組合上,你每年重復做,做了20年還是不錯,你才叫投資大師。”他堅定地說。
他再次打趣道:“說實話,5年后誰還記得肖風是博時的總經理啊?真是你連續管一只基金20年,然后你出一本書,中國教投資的大學教授一定會告訴學生這書是必讀的。當然你要年年虧也是不行的,你要告訴我長期業績在同類中是好的。你的長期業績好,才可以告訴我你的方法是這樣的,至少拿我當參考吧。大學生必讀的參考書之一吧。”
他似乎在向所有的基金經理建言:“可以做高管,公司副總,但一定還要堅守基金經理的角色。”
“一個基金經理他不管理組合,那就典型的我們國家的那種官僚體制下的想法,覺得弄個官我這輩子才算成功。什么叫成功?就好像我剛才說的,肖風過10年以后沒有人會說博時肖風當過總經理。”他再次強調。
股權激勵非必須:行業工資已均衡
“股權激勵”是基金公司高管一直呼吁的。更有公轉私的基金從業人員大張旗鼓地認為,公募基金的問題出現在股權問題上。
“呼吁和要求肯定是要有的,不然管理層怎么知道你有這個需要。”不過,他轉而又說,“很多人肯定會提出股權激勵,至于是否真的期待到這種程度,那也不一定。是不是真的基金業沒了這個東西,就辦不下去呢,當然不是。”
“國外也有很多基金公司都沒有股權激勵這類的東西,我曾和一個大的金融機構亞太區的某位高管聊到類似的事,他參與怡和家族在香港資產管理公司的創辦,后來公司幾十億美元賣給了摩根大通。我問他們給你股權了嗎?他說沒給過。所以這個不是必須條件,業界喊得響一點也可以理解,沒給股權,不是也發展到3萬多億的資產規模嘛。我們也沒刻意去等過。”
基金公司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股權問題,肖風說:“現行狀況要施行股權激勵,是不大可能的。于是,久而久之,就形成一種理性的結果,用另一種方法來替代提高薪酬,也就是折現。現金也是錢嘛,假如公司已經形成了穩定的結構不能給股權,我們能按照100萬股權、一定的利潤率、還能給我們公司干二十年這個時間給你折現了。”
“別人會說為什么基金行業的工資就比別人高啊?實際上用的就是這個辦法。當回報可以達到一個平衡點時,公司就能留得住人。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一個平衡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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