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非 孔維純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春節長假過后的第二周,年終獎金逐步到位,基金經理這一陣營再次出現松動,不少人開始創辦陽光私募基金公司,走自己的路。
這是他們在干公募基金經理時無數次艷羨的彼岸:沒有業績排名壓力,沒有辦公室政治,可以全心全意投入投資。
這里有他們的好榜樣:民森投資的蔡明,做起投資,舉重若輕。重陽投資的李旭利,登高一呼,立發11億。混得不好的例子也不少,有人回頭是岸,重返公募。有人業績一般,苦苦煎熬,真正體會到“客戶是上帝”。
然而,成批成批跳出來的基金經理只相信自己會成為前者,就像所有的股民相信自己一定會賺錢那樣。事實上,最后的結果是,相當部分公募基金經理的狀態處于二者之間,生存沒有問題,發展壯大很難。
大佬把私募變得像公募
要說“公奔私”基金經理中順風順水的,還數當年公募界呂俊、江暉和李旭利等“大佬”級人物,這些人的私募基金規模已經近乎公募。
江暉是2008年熊市里最閃亮的私募,此戰后,據說他的資產管理規模已達到50多億。2007年5月,江暉離開工銀瑞信創辦星石投資。2008年大跌中,星石旗下3只產品獲得超過4%的正收益,分別排名2、3、4位,讓投資者見識了什么叫做“絕對收益”。雖然2009年同行的產品凈值翻番,星石產品卻不溫不火,追求穩健的客戶仍然對星石投資不棄不離。
原上投摩根的投資總監呂俊更是豪情萬千,他認為20多億資產管理規模的從容投資有能力與公募基金比拼陣地戰。而達到20多億資產管理規模的陽光私募,據說現在也不在少數,比如蔡明管理的民森投資、田榮華管理的武當投資等。
現在規模最大的,無疑是李旭利擔任投資總監的重陽投資。2009年6月,李旭利從交銀施羅德投資總監任上掛冠而去,迎接他的是在私募界潛行數年、戰績輝煌的福布斯富豪裘國根。裘、李組合,業內普遍認為屬于“黃金搭檔”級別。果不其然,兩人領軍的新重陽推出首只產品就大賣11.5億,一舉刷新了陽光私募產品首發的最大募集金額。隨后,新重陽再接再厲,把陽光私募產品規模做到了50億以上,加上管理的專戶資產,有傳聞說早已經過了百億。
規模大了,生存壓力就小,這些成功轉型的基金經理多數很享受目前的生活。蔡明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這里就是實現我人生理想的一個平臺。”李旭利說,“可以把心思更多地放到投資上,沒有那么多雜事。”智德投資的總經理伍軍則開始懂得自斂,從現在開始給生活做減法。“我們幾乎每個人都轉戰好幾個地方,現在應該是最后一站了。”
失意者也想重回公募
把私募變得像公募的成功者總是少數。相對于以上這些頗具規模者,一些當時雄心勃勃出來干私募的基金經理,現在管理的資產規模則很少。這批人多數出來干私募的時機在2007年底或2008年初,一上來就挨了大熊市一巴掌,正所謂“想當巴菲特進去,被扒一層皮出來”。當產品凈值長期居于“水下”,收益提成就成了泡影,然后全年就在苦熬。
2007年7月從嘉實基金躍入私募基金大潮的王貴文可謂此間代表,曾管理上百億基金的他于2007年11月20日開始管理4.3億元的隆圣主題精選等產品,高調看多,結果管理的私募基金最低跌到0.5元以下,被媒體標以看反的代價進行報道。
“說白了那就是一個燒錢的階段,無論產品有沒有盈利,該花的錢還是要花。”一位私募人士表示。據了解,這些公募基金出身的私募基金租的都是高檔寫字樓,每月付的租金都在十來萬以上,再加上請研究員,聘營銷客服人員,還要出差調研,“每年固定費用都是三四百萬吧。”私募基金人士介紹說,私募都是合伙人制,一看前景不明朗還要繼續燒錢,有的合伙人就會選擇撤離,余下的基金經理在那里苦撐,這樣的事件已經多有發生。
“熊市時要絕對收益,牛市時要相對收益。”一位前公募基金經理這樣調侃來自客戶的壓力。私募基金這塊彼岸并不是公募基金人士想象的“凈土”,這里的排名壓力甚至更為激烈。很多富者手上買了多份陽光私募信托產品,他們自己對這些產品收益不斷進行排名。另外關注私募基金評級的機構也越來越多,不斷推出自己的評級報告,這也會讓私募基金經理多了一份壓力。
“在投資這個行業,人們記得的只是你最近的表現,千萬不要為客戶的忠誠而得意,這些都只是曇花一現。”《對沖基金風云錄》的作者巴頓·比格斯這樣寫道,這句話用在中國,同樣貼切。一位前公募基金經理最強的是熊市防守能力,在2008年為持有人挽回了不少損失,但最近一打開贖回卻發現不少客戶在悄悄離去,原來他們是對2009年牛市中的凈值增長沒有別人火爆選擇用腳投票。
到了這樣的時刻,這些前公募基金經理一定會回想當年的風光,手握重金,呼風喚雨,后有龐大的研究團隊支持,去上市公司調研都會受到熱情接待。不像現在,打電話最多的不是研究員和上市公司,而是客戶。每當市場出現暴跌,驚恐不安的客戶甚至會半夜打電話來咨詢情況。
“所以個別的公募基金經理出來做了一段私募以后,發現發展難度太大,還是回公募基金去了。”知情人說。據說王貴文在最低谷時期也有過這樣的傳聞,但后來還是站了起來,現在其私募基金業績均不錯。
這位人士表示,根據目前不成文的規定,公募基金經理準出不準進,干了私募基金經理就不能再回來做公募基金經理了,頂多也就是做研究員和管理基金的專戶理財。他預計說,如果進出自由,回來也能做公募基金經理的話,估計不少人還是會選擇回歸公募基金,因為靠著幾千萬的資金規模在那里不死不活地撐著,實在是與當時的預期相去甚遠。
知情人預計,如果進出自由,回來也能做公募基金經理的話,估計不少人還是會選擇回歸公募基金。
“潛伏”的感覺不錯
那些早年間成名的基金經理可能是厭倦了基金排名的壓力,投身陽光私募并不符合他們安心做投資的初衷,于是選擇了“潛伏”,但肯定是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市場。
中國證券報記者注意到,有一批過往名氣很大的基金經理,離開公募基金后并沒有如市場預期的那樣創辦陽光私募,變得杳無音訊。比如,2006年以景順長城內需增長的182%凈值增長冠絕全球基金業的李學文,還有銀華基金的蔣伯龍、諾安基金原投資總監易軍等等,淡出公募基金近兩年多,沒有任何消息,這讓當時看好他們的市場人士大呼不解。“這些人要找到錢很容易的”,部分基金經理相信他們的品牌號召力。
出身博時基金的肖華雖然在2007年初創辦了陽光私募基金——尚誠投資,但從來不做市場推廣的他或許也能算上一名潛伏者。中國證券報記者在尚誠投資調研時,發現這里居然連市場營銷人員也沒有。“都是別人找上門來的。”肖華笑了笑說。他的理由是自己主動去開拓的客戶不一定符合自己長期投資的理念,理解了尚誠價值投資風格,主動找上門來的客戶多數還是比較穩定的。
肖華這種淡定安心做價值投資的狀態,被一些從公募出來的人士認為是可望而不可即。多數陽光私募還是存在著做大資產管理規模的強烈沖動。業內人士提醒說,少數私募為了追求短期的超額收益四處挖掘題材股與重組股,某些時候已經是踩著內幕交易的紅線跳舞。
“這些東西我們是絕對不做的。”尚誠投資的肖華很淡然地說,面對2009年一些新出道的陽光私募的驚人高業績,他只是用“把時間拉長再來看吧”的話語鼓勵自己。但是,現實中有多少人會達到這種境界呢?在公募的時候被管理得很嚴的他們,這時候似乎發現已經到了自由世界,有點像被管得很嚴的高中生一下升入了完全依靠自學的大學。
擔任過華夏基金高級研究員、泰信基金投資總監的林少立其投資生涯已走到盡頭。其成立于2007年5月的三羊資產管理公司,因股權PE投資導致資金鏈斷裂,四只陽光私募基金產品被清盤。
陽光私募基金會以此為鑒嗎?離開公募基金平臺、單打獨斗的基金經理們,可能要小心了。
公募轉投私募基金經理情況(部分)
名字 曾管理公募基金 現創辦私募
肖華 博時價值增長基金 尚誠投資
李旭利 交銀施羅德穩健配置 重陽投資(加盟)
呂俊 上投摩根中國優勢 從容投資
張英飚 融通基金通亁 景泰利豐資產管理
江暉 工銀瑞信核心價值 星石投資
石波 華夏回報 尚雅投資
程國發 招商核心價值 普邦投資
楊典 浦銀安盛價值成長 簡適投資
王貴文 嘉實主題精選 隆圣投資
田榮華 長盛同德、同智基金 武當資產管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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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陽光”私募基金最早始于2004年,由當時的深國投信托發行了第一只集合資金信托產品——深國投·赤子之心,自此之后,證券信托基金開始了五年的黃金發展期。基金經理成批從公募基金跳至私募基金,主要是從2007年開始,這一年肖華、蔡明、呂俊、張英飚、田榮華及王貴文等各公募基金公司的投資骨干相繼開辦自己的私募基金。在2008年雖遇熊市,基金經理由公募轉至私募的風潮仍未減退,程國發、徐大成等投資精英均選擇開創陽光私募。到了2009年,中國第一批基金經理李旭利棄冠而去,加盟上海重陽投資,將基金經理的創業風推向高潮,更值得回味的是,他的離去,宣布20多名最早的一批基金經理中,現在唯余華夏基金的王亞偉還在為公募基金持有人理財。2010年初,孫建冬、陳亮等基金經理分別辭任,創辦私募。
據不完全統計,近五年來,由公募轉向陽光私募基金的基金經理及研究員已達50多人。現有的私募基金經理中有33%來自于公募基金。但從海通證券2009年的陽光私募基金業績評價來看,2009年私募基金管理公司綜合業績前十名分別為新價值公司、景良、開寶資產、東方證券、龍贏富澤、美聯融通、翼虎投資、瑞象投資、尚雅投資和龍騰資產,平均凈值增長率分別為156.64%、144.89%、143.68%、136.71%、135.24%、122.61%、122.51%、121.59%、117.96%和110.38%,基金大佬其間所占不多。應該看到,這些私募基金規模普遍趕不上公募基金大佬發行的基金,船小好掉頭,但這些高業績也形成了對公募基金大佬闖蕩江湖的巨大沖擊力,不容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