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持續走強 升值預期或透支
□本報記者 陳瑩瑩 任曉
國際資本流入提速
分析人士指出，外圍持續寬松的貨幣環境使一季度以來國外資本流入提速。去年9月美國實施第三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3個月后又加大寬松力度，隨后其他發達國家相繼跟進實施量化寬松，全球流動性充裕，資本重新回流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國家。
5月1日，美聯儲麾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宣布，0-0.25%超低利率在失業率高于6.5%情況下不變，每月采購850億美元國債和抵押貸款支持證券(MBS)的量化寬松不變，隨著勞動力市場和通脹前景變化，將增加或減少資產采購步伐以維持恰當寬松政策。這一表態給了市場極大想像空間，加之美國經濟數據低于預期，隔夜美元走低，也刺激人民幣匯率上漲。
日本方面，安倍競選成功后就積極推動日元貶值和實施量化寬松貨幣政策，以助日本擺脫通貨緊縮和衰退。繼去年四季度日元大幅貶值后，今年前兩個月日元名義有效匯率又貶值10.2%。從去年12月至今，日元對美元貶值20%，但對經常賬戶刺激還不明顯，這意味著日元未來進一步拓展貶值空間的概率非常大。由于東亞各國貨幣匯率與美元或多或少存在某種穩定關系，日元貶值致使包括人民幣在內的東亞貨幣出現集體升值。
根據IMF的統計數據，今年以來流入亞洲新興市場國家的資本在2012年四季度的基礎上再創新高，2013年一季度流入量接近300億美元。4月29日，IMF發布報告強調來自發達國家的資本流入對亞洲國家金融穩定帶來的潛在沖擊。大量的海外資本流入給亞洲新興市場國家帶來的風險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國內快速擴張的信貸規模，進一步推升國內資產價格，亞洲多個國家的房地產市場泡沫已經非常明顯；二是資本的快速流出帶來的潛在沖擊。
同時，我國的外匯占款數據也在不斷攀升。去年12月以來，外匯占款出現連續四個月正增長。3月新增外匯占款2363億元，雖較上月有所回落但與去年相比仍屬較高水平。一季度新增外匯占款累計規模高達12453.87億元，遠超4946.47億元的2012年全年水平。
對外經貿大學金融學院院長丁志杰[微博]認為，當前人民幣升值預期有被放大的成分。近期升值預期強化主要來自盤中交易價的表現。在今年的大多數交易日，人民幣對美元盤中交易價相對于中間價升幅在0.5%以上，超過整個期間中間價的升幅。由于市場更多關注的是每日波動，升值壓力被放大，助推了升值預期。
中國社科院金融重點實驗室主任劉煜輝[微博]也認為，當前人民幣升值與央行管理匯率方式有關。2012年四季度開始，中央銀行策略明顯改變，開始加強中間價管理，特別是注重營造人民幣中間價的強勢，來引導市場預期。保持中間價進二退一強勢，關鍵時點向市場注入預期引導。央行在關鍵時點的作為往往給市場注入方向引導的強烈信號。特別是2012年12月之后，人民幣匯率與美元指數開始呈現明顯同向關系（而在此之前兩者都是明顯反向關系），即美元強勢上漲，而人民幣強勢升值。
人民幣對美元現匯價5月2日跟隨中間價再次創下歷史新高。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較前一交易日調高126基點，升值預期讓人民幣持續“高溫”。
分析人士表示，外圍持續寬松的貨幣環境致使全球流動性充裕，一季度以來國外資本流入加速，人民幣匯率連日來持續走高。長期來看，雖然人民幣漸進式升值是必然趨勢，但就目前的經濟基本面而言，當前人民幣升值預期有被放大的成分，未來人民幣可能出現階段性貶值，屆時恐怕要提防資金集中撤退的風險。
警惕資金掉頭撤出
市場人士指出，在當前我國面臨全球經濟復蘇乏力、外圍貨幣政策持續寬松、國內經濟穩中有進、人民幣升值預期增強以及無風險利差持續存在的環境下，國際資金一方面可能通過出口和外商直接投資渠道進入我國進行投機套利，另一方面可能為規避中國經濟下行風險而迅速撤出資金。
花旗集團中國區的首席經濟學家沈明高[微博]指出：“就目前而言，的確會有國際資金在中國尋找套利的機會。但是在中國的匯率制度下，國際資金很難大量‘快進快出’，即使未來有資金流出也是小規模的。”沈明高稱，未來決定國際資金流向的主要因素，仍舊是中國經濟的增長預期、復蘇速度等，如果接下來的經濟仍舊有較大下行壓力，則資金流出或難以避免。
摩根大通董事總經理兼中國區全球市場業務主席李晶表示，由于國際市場期待中國政府有新政策推出，今年年初以來不斷有外資涌向中國。但這些資金從涌入轉變為抽出，轉換速度是很快的。
中國證券報記者采訪時發現，對于未來中國經濟的走勢，目前各外資機構的判斷存在較大分歧。沈明高認為：“對于中國全年的GDP增速預期，我們雖然比市場悲觀一些，但總體來看還是會好于其他經濟體。”
澳新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師劉利剛則稱：“PMI再度回落，表明整體經濟仍然延續此前的弱勢復蘇態勢，當然禽流感疫情的爆發可能也影響了整體經濟表現。”從這段時間的經濟表現來看，財政支出和投資相對較慢，是經濟減速的重要原因，但這可能也是一個信號，表明中國官方在考慮將更多的重心放在解決結構性問題上，改變一直以來以投資為中心的經濟政策。
瑞穗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沈建光稱，部分機構看空中國，有出于對影子銀行與融資平臺風險等方面因素的考慮。“4月9日，國際評級機構惠譽發布報告，稱基于中國金融穩定性的風險正在逐步增加、地方債務問題在去年再度恢復增長、財政收入不穩定及控制通脹能力不佳等多方面因素，決定下調中國的評級，將中國長期本幣信用評級從AA-調降至A+，展望為穩定。”
也有分析人士揣測，外資投行的分歧背后或是利益之爭。實際上，“唱空做多”、“唱多做空”是國際投行的慣用手段。縱觀多年來國際投行在中國市場的眾多精彩“表演”，都與其自身利益密切聯系。每一次唱多或是唱空的背后，外資機構往往都是賺得“盆滿缽滿”。
防范雙向波動風險
對于未來的人民幣匯率走勢，分析人士稱，當前人民幣匯率表現總體看比較穩定，但升值壓力偏大，中期來看，要考慮美元出現強勢后給人民幣形成的壓力，要防止雙向寬幅波動造成的沖擊。
沈明高稱，長期來看，人民幣漸進式升值壓力仍在，畢竟在全球經濟復蘇都乏力的大背景下，中國經濟增長的優勢仍很明顯。但就目前國內的經濟形勢而言，未來2-3年內，人民幣貶值風險值得警惕。影響人民幣匯率走勢的因素非常復雜，除了中國經濟增長預期，還要考慮未來美元的走勢。“如果美聯儲未來回收流動性，則人民幣貶值壓力加大。”
中國外匯投資研究院院長譚雅玲[微博]表示，人民幣的階段性貶值是中國要面臨的重大風險。雖然人民幣有可能出現1到3年的貶值，但五年以后還是會升值。“今年全年不見得是以小幅升值告結束，而可能是到年底以小幅貶值告結束，但其中間的跨度會特別大，要超出去年和前年所有時段的水平。在明年或后年，會逐漸以雙邊走勢為明顯特征。雙邊走勢當中，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小幅度升值，一是大幅度貶值。”
譚雅玲認為，人民幣的階段性貶值將會非常明顯、非常快速，也會非常劇烈。首先，因為階段性貶值會帶來對心理上的破壞力和沖擊力，而中國經濟現在恰恰是需要信心的時候，所以人民幣貶值對于中國經濟的挑戰和考驗是很大的。其次，可能會讓人們的情緒以及人們對自身的判斷出現很多錯亂，這不利于中國經濟的結構性調整和政策性轉型，反過來會對未來的政策和改革造成更大難度。
李晶表示，目前中國經濟減速，人民幣升值失去基本面的支撐。倘若國內二季度宏觀數據繼續下行，人民幣匯率轉弱應在預期之內。而美國市場近來好消息頻傳。美國經濟走強將成為另一重推動人民幣匯率下行的力量，尤其是美聯儲官員關于貨幣政策的表態，足以改變全球資金的風險偏好與流向。
劉煜輝表示：“坦率地講，現在人民幣的強勢是‘虛弱’的。剛剛過去的4個月中，人民幣匯價和中國的外匯占款呈現強勢，某種程度上是央行管理中間價下的套息盤交易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