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翀

　　12月24日，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研究部署搞活流通擴大消費和保持對外貿易穩定增長的政策措施。其中，在改善進出口金融服務的政策項下，明確提出了對廣東和長江三角洲地區與港澳地區、廣西和云南與東盟的貨物貿易進行人民幣結算試點。此舉標志著，人民幣的國際化步伐已明顯加快。

　　根據蒙代爾的“鐵三角”原理，一國不可能同時實現固定匯率制、資本自由流動及獨立的貨幣政策三大目標。在匯改之前，我國基本上是盯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且對資本流動實行管制，貨幣政策則保持較高的獨立性。上述安排一方面使得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缺乏彈性，不能實時反映市場對于人民幣的需求；另一方面，資本項下的資金流動被嚴格控制，人民幣僅僅扮演中間貨幣的角色，難以融入國際貨幣市場體系。

　　匯改以來，上述情況發生了較大變化。人民幣不再單一盯住美元，也不再實行固定匯率制度，而是有管理的浮動匯率，且盯住一籃子貨幣上下波動。在資本流動方面，經常項目項下已基本放開，資本項下的管制也大為放松。直接后果就是經濟在對外貿易的帶動下，實現了持續的高速增長。今年前11個月，我國外貿總值達23783.7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20.9%，累計實現貿易順差2559.5億美元，同比增長6.9%，凈增加163.9億美元，預計全年GDP可達28萬億元。

　　但在本輪全球性金融危機的沖擊下，現有匯率制度及貨幣政策體系的弊端逐步暴露出來。此次人民幣結算試點，正是繼前期與俄羅斯、蒙古等開展雙邊貿易人民幣結算之后，又一國際化的嘗試。除擴大了人民幣結算的試點范圍外，還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了改善。

　　第一，可有效避免美元匯率波動的風險。美國次貸危機爆發以來，美聯儲在15個月之內就將聯邦基金利率由5.25%降至0-0.25%的低息區間，由此美元指數曾一度走低，并在2001年以來的歷史低位附近徘徊。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因此大幅升值，僅今年上半年就升值超過7%。這樣一來，我國接近1.9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大部分是美元資產，不可避免會因美元貶值而受損。而開展人民幣結算試點之后，進出口無需以美元計價，即便是貿易順差，也不會體現為美元形式的外匯儲備，美元匯率波動的風險大為降低。

　　第二，可有效緩解貨幣型通脹的壓力。眾所周知，通脹大致可分為輸入型通脹及貨幣型通脹。前者與大宗商品價格上漲有關，其中大部分商品以美元計價交易，美元貶值對此難逃其咎。今年以來，國際油價曾上漲至147.27美元/桶的高位，上半年CPI也在4月份達到8.5%的高點。后者則與外匯占款過多有關，在強制結匯制度下，大量的貿易盈余及FDI均需由央行發行貨幣對沖，從而被動提升了貨幣的發行量，進而對通脹產生壓力。一旦對外貿易以人民幣結算，流入的外幣規模勢必下降，央行對沖的操作力度也會相應減弱。

　　第三，可逐步實現人民幣幣值的自主定價。在對資本流動的管制背景下，對人民幣的需求只能通過外管局滿足。一方面缺乏人民幣頭寸的平倉機制，另一方面也喪失了遠期外匯市場的定價權。目前人民幣非本金交割遠期合約(NDF)，交易市場就在境外的新加坡。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走勢，也容易受政治等非經濟因素的影響。比如在匯改之初，美國曾認為人民幣幣值被低估了15%。如今，人民幣較美元升值幅度已接近20%，美國又建議人民幣繼續升值20%。

　　第四，人民幣國際化可期，區域市場貨幣地位得到鞏固。自歐元誕生以來，日元就從未放棄過謀求亞洲統一貨幣的念頭。從現實條件來看，日元也具備成為區域市場貨幣的基礎。但作為亞洲經濟大國，人民幣必須樹立與大國地位相稱的市場地位。12月12日，中國央行與韓國銀行宣布簽署雙邊貨幣互換協議，提供的流動性支持規模為1800億元人民幣/38萬億韓元，已邁出了人民幣國際化的堅實一步。此次與東盟、港澳等開展人民幣結算試點，無疑會強化人民幣的區域市場貨幣地位，為人民幣的國際化奠定扎實的基礎。

　　不難看出，人民幣結算試點還具有鞏固雙邊貿易關系，加強貨幣政策協調等積極作用。在經濟全球化愈演愈烈，區域經濟一體化日益成熟的今天，大規模開展人民幣的結算試點，無疑更具有現實意義。

　　(作者單位：中國銀行私人銀行(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