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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三聯畫) 李錫華
作為一位多年在海上水彩畫創作領域孜孜以求的中年水彩畫家,李錫華可以說業績斐然。他曾師從海上水彩名家馮顯運,一方面傳承了馮顯運先生作品的質樸和意趣,同時,另辟蹊徑,近年在水彩創作上大膽變異。首先是對傳統的水彩繪畫技巧進行挑戰,其次是由此引伸開對繪畫性和畫面意境的重新思考。他的“逆光系列”的創作,無疑是這一思考的佐證和演繹。
逆光下的物象,打破了順光下繪畫透視的視覺秩序,遠實近虛,明暗關系也相應發生變化。受光部往往虛化;而背光則需畫得明確、扎實、有意味,不沉悶。可以說,逆光作品更多地考驗畫家對空間質感和光影與明暗的關系,沒有嫻熟的技巧和創作膽識是力不勝任的。李錫華將脫胎于寫生的光影與主觀意象融會起來,把游走于主客觀物象的創作意念貫注在畫面之中。空靈而不空虛,對比強烈而又變化豐富微妙。實際上,強烈的反差常使逆光里的物體變得輪廓模糊。往往只剩下素描關系。因此,明暗關系的處理是創作的著力點。亮處不著一色,暗處漆黑一團,必顯板滯之氣,真正簡略處不著一筆盡得生氣,精到處層層點染,豐富厚實。這在他的代表作《光與影系列》中可以得到印證。如《光與影系列》“之一”,畫面右上角強烈炫目的側逆光與整個畫面在逆光下相對的暗部形成強烈的對比。然而,眩光周邊輕枝蔓葉的疏影與繁花茂葉的光暈形成了明暗之間有序的節奏過渡和呼應;臺面的反光、不同器皿上光與影的投射,在隨意和匠心之中,構成了似靜還動、非虛即實、動靜相應、虛實相生的內在律動和意境。
而作品《初昕》以近乎黛色的“窗框”構成畫面的主體線條和塊面,產生強烈的“寫意性”和詩韻,從而充分展示了畫家灑脫自如的畫風和與眾迥然不同的創作思維,顯得大氣而沉著,這是一種獨特的藝術氣質,也是值得期冀的因由。誠然,在李錫華早期的水彩作品中,已折射出這種敏悟力的端倪,他對天光云影和物象有著自我而獨特的觀照體驗。如作品《月暈》,月亮的清輝在黑夜里將搖曳的丫杈染上了朦朧的氣息,披上月色的樹枝如在風中起舞。畫家巧妙地運用了水色的流淌與控制。成功地表達了畫面的意蘊。而在《牧馬人系列》中,天光云影下旦夕晨昏的明晦幻變,在他的筆下呈現豐富的情境。從山雨欲來的晦暗和壓抑,到雨后初霽的明朗和舒暢,山色的變化和牧馬的意象在水色的罩染和流淌中一一浮現。由此可見,早期水彩水色技巧的刻意創新為李錫華今天日臻成熟的創作思維作了肯定的注腳。正是有了一以貫之的努力,才有了不同凡響的藝術感悟力。李錫華逆光系列不是偶然為作,并已經受到業內同行的矚目。全國九屆美展將其遴選為優秀作品。
李錫華近作《暖春》(三聯畫)探索了在公共空間中水彩表現的可能性,超大尺度的畫面,部分與整體的關系、視覺傳達與畫面基調的處理等,都是對李錫華創作的一個挑戰。
首先是對整體的把握。李錫華將三聯畫的條屏形式統一在暖色控制的基調上,形成有節奏過渡的有機的韻律感。三聯豎向的畫面既獨立成畫,又合而為一。其次,在畫面物象的布局和鋪排上,繁花叢草,左顧右盼,疏密有致,決無紊亂無當之象。花之意象,更是虛實相應、摹實處奪目欲出,虛寫處點染會意。其三,便是彌漫和貫通畫面上下左右的外光。正是由于畫家將整個畫面及其物象置于逆光的透析之下,方才使得畫面整體有如被一片光之魅影所簇擁所包容,靈動之氣,盎然于觀者視線里。這里,既放眼于整體暖色溫馨基調的控制;又落實于局部物象(諸如花之面貌)的勾勒和表現。畫家還從國畫表現元素中獲取養份,逆光所顯現的露白,甚而可以比附中國畫中的“留白”,仿佛一道往復上下、流貫左右的太玄之氣,若無還有,意境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