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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外國專欄作家稱栗憲庭為中國前衛藝術教父，他卻較忌諱這個說法，而是覺得自己更像一個老交通站長：很多藝術家通過他互相認識，認識他的人又給他生活或藝術方面的資料
□ 本報記者 胡勁華
一位圈內人士曾這樣形容栗憲庭：一個令廟堂美術家們感到難于合作的所謂中國前衛
藝術教父。
在這位圈內人眼中，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出身的評論家栗憲庭，因為全力參與各種前衛藝術活動，并且為一些致力于前衛藝術實驗的青年藝術家的作品給予理論上的支持，而成就了一批當代畫家，同時也成就了他自己，使其在國際上具有廣泛影響。
栗憲庭起步于1979年的“星星美展”，而令他為藝術圈矚目的，應該是1989年2月，在北京舉行的《中國現代藝術展》，那是在中國藝術領域，乃至整個中國知識界感到地動山搖的一次歷史性文化運動。
中央美院的學者尹吉男認為栗憲庭是“一個戰士而不是一個學者”。
在思考什么是中國當代藝術的本質同時，栗憲庭目前最主要的工作是致力于判斷新藝術的標準，“不同的時代有不同時代的標準，根據這些標準你可以得到好的藝術，但如果時代變了，在一個時期好的藝術在另一個時期也許并不是。這取決于兩種決定力量。一是觀念，好的藝術必須具備這樣的特點——必須具備新的不同的因素，反映新的情感、新的美學、新的感覺。其二是藝術語言，是不是創造性的或是不是代表語言自身中的新東西，是不是代表了闡釋時代的新方式。”
栗憲庭認為，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的藝術和社會思潮變得曖昧不清，畫院、美院和沒有公職的藝術家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中國的藝術標準不能完全按照西方的來考量，要逐漸形成自我的一個價值體系。”
栗憲庭特別強調，傳統藝術作為一種狀態這是不能兼容的。比如還畫那種明清的山水畫，“我主張從傳統中引出現代，不一定局限某一種媒介，不能像畫瓶瓶罐罐那樣，去訓練技術，這個不是模式的問題，是個態度問題，是文化立場，藝術是一種別的語言不能代替的感覺，藝術家本身就是孤魂野鬼。所有的體制對藝術來說都是一種傷害，藝術之所以是藝術，就在于它是自由的寬松的鮮活的有生命力的。”
除了對當代藝術本身的思考，栗憲庭也一直關注藝術創作與畫廊之間生存關系的問題。
“畫廊在一定程度上是藝術家的‘八寶山公墓’，好的畫廊能讓藝術家的作品在這里升天，不好的畫廊則讓藝術家的作品下地獄。”栗憲庭說。
畫家與畫廊的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是共生，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相互傷害，它們之間如何保持雙贏，為此《財經時報》專訪了評論家栗憲庭。
《財經時報》：有人說你是中國當代藝術的教父，不知道你怎么看？
栗憲庭：這是個外國專欄作家寫的一篇文章，我也比較忌諱這個說法。
《財經時報》：這是不是也說明你在他們中的地位？
栗憲庭：我只是關注前衛藝術時間比較長而已。我其實更像一個老交通站長，有很多藝術家，在這里互相認識，有很多認識的人給我生活或藝術方面的資料，我也給他們看。因為在中國這么長時間來，尤其是前些年，當代藝術就像一個禁區，我們必須自己拓展空間。
《財經時報》：你目前工作的重心是什么？
栗憲庭：我在反省，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把它作為一個界限，每個階段都有一個焦點。比如80年代初，是反文革的撥亂反正；1989年以后，是對天安門事件的心理狀態的反應；90年代中期之后呢，社會思潮變得曖昧不清了；它變得全球化，與世界格局產生關系。面對這種心情的時候，我就想找到一種方法。我過去關注的是思潮，關注整個思潮和社會的關系。現在再想看看自己的過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突破。
《財經時報》：你覺得最理想的藝術狀態是什么？
栗憲庭：藝術家不是為了別的在做藝術，是內心的需要在做藝術。
《財經時報》：藝術家升值的速度在加快，你認為是批評家的作用之一嗎？
栗憲庭：首先這是一個經濟問題，我不是在90年代才讓這些藝術家的作品賣到好的價錢，我在七八十年代也在做，所以重要的不是我。我只是參與建立了一個新的價值標準，藝術能不能值錢，就像凡。高，活著的時候作品賣不出去，而死后賣得那么高，這是標準給他的價值。
《財經時報》：很多人說藝術界缺乏獨立的批評，你怎么看當代藝術家與批評家的關系？
栗憲庭：不是像有人說的青黃不接，不是很多已經起來了嗎。藝術首先是表現當代人的生活狀態。中國畫有三個傳統，一個是文人畫，五四的時候被打倒了。后來到了文革又復興了。還有五四引進的西方寫實主義，這是在所有國家都沒有的現象。畫家首先有一個職位，你是幾級畫師，大學里面差不多都要經過這樣的訓練。另一個就是70年代末引進的現代和當代的藝術傳統，這三個傳統都有一個社會群體。
《財經時報》：包括畫廊在內，國內還需要完善的機制在哪？
栗憲庭：整個體制，包括一級市場、二級市場完整的體系。一級是包括畫廊和代理人，他們發現藝術家，也研究一些批評家；二級才是拍賣行，最后一個形成一個收藏家隊伍。在中國，第一市場沒有建立起來，沒有形成一個畫廊和代理人的隊伍，許多是拍賣行自己到畫家畫室里直接去要畫，這樣就形成了很多問題。中國剛剛開始，這也是難免的。
栗憲庭，1949年生于吉林，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后任《美術》雜志編輯。先后推出了“鄉土美術” 、“傷痕美術”、極具現代主義傾向的“上海十二人美展”以及引起轟動的“星星美展”等。1985年后，栗憲庭開始擔任《中國美術報》編輯。進入90年代以后，以自由策劃人和獨立評論家的身份繼續推行著自己的想法，并獨立策劃多次有影響的世界級藝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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