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以來,因著金融危機而前景不明并充滿猜疑的拍賣市場,獲得了一片難得的暖意。
先是內(nèi)地各大拍賣公司的季節(jié)小拍成交活躍,被譽為“小陽春”,之后的香港蘇富比春拍,在比去年同期少了5個專場的規(guī)模下,仍然以約合人民幣6.0821億元的成交額撐起市場脆弱的神經(jīng)。
進入五月份,北京翰海和北京榮寶相隔兩天先后拉開內(nèi)地春拍的序幕。并因為前者借助15周年的慶典,鮮有地向市場提供了一批文物公司的拍品而受到了買家的激烈爭奪,最后,北京翰海順利取得3.5億元人民幣的成交額,為后市奠定了信心基礎。而此時,北京榮寶的拍賣結(jié)果也被公布,一尊宋哥窯魚耳爐以1008萬元的成交價被媒體譽為占據(jù)了古董珍玩專場的半壁江山。
也許是特殊經(jīng)濟時期的一種巧合,五月末的最后一周成為內(nèi)地重要拍賣公司除了北京匡時和西泠拍賣外集中亮相的時間段,從5月26日至31日,北京誠軒、北京保利、中國嘉德、北京永樂密集開槌,與此同時,中國香港也不甘寂寞,佳士得和長風拍賣在這里奏響春拍序曲,與內(nèi)地拍市南北呼應。
本刊以邀請部分拍賣公司負責人參加視頻訪談以及采訪數(shù)位知名藏家的方式,力圖以買賣雙方的視角盡可能全面地將一個真實春拍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藏家眼中的春拍市場
截至記者發(fā)稿日,離后市最先開始拍賣的“北京誠軒春季拍賣”僅有三天,藏家的身影在拍賣預展現(xiàn)場穿梭,在他們眼中,沒有了媒體統(tǒng)計的干澀數(shù)據(jù),春拍還依然陽光燦爛嗎?
劉益謙:北京翰海春拍火暴不代表后續(xù)市場一定會向好
從事行業(yè):金融
主要收藏方向:中國書畫、瓷雜、油畫等
當記者為內(nèi)地春拍報道連線上海這位收藏大鱷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今年的世界其他拍場投入了約合人民幣5、6千萬元的資金,收入囊中的不僅有妻子喜愛的當代油畫,還有寶石項鏈,涉及門類之廣連自己也懶得一一列舉。
北京翰海春拍現(xiàn)場,劉益謙原本中意于那幅沈周的《雨中山圖》,但當舉到790萬的時候,他便放棄了競拍。在劉益謙看來,800萬是自己對該幅作品的合理價值評定,高于這個價格就近乎“瘋狂”了。“這幅作品私底下以1000多萬的價格沒有人敢接,但在現(xiàn)場,氣氛烘托,令大家相互競爭放不了手。”
劉益謙說,除了沈周的《雨中山圖》,還有一幅祝枝山的作品也在自己的購買之列,可惜同樣由于超過自己的價值評定而放棄購買。該幅作品最后的成交價為280萬,劉益謙說,祝枝山同樣水平的另一幅作品去年在匡時國際也就賣到200多萬,今年這個價格顯然高得有些離譜。
中意的兩件拍品最后均因價格原因落入他人囊中,劉益謙并不感到十分懊惱,對于他來說,每年的春秋大拍就像買衣服一樣屬于常規(guī)消費。而記者依然記得兩年前在上海某會所采訪他時,劉益謙談到自己初涉拍賣市場期間,看到哪件拍品爭奪的人多便對其孤注一擲地不懈舉牌,和當時相比,十幾年后的劉益謙不僅具有了自己的鑒賞能力和價值評判,而且拍賣行為日趨理性,而這正是內(nèi)地藏家群體的一個典型縮影。
不過劉益謙也有自己的無奈,由于是拍賣市場重量級的藏家,只要他參與的競拍,價格總也低不下來,“便宜的東西我買不到”。
劉益謙認為,北京翰海春拍普遍受到好評,并不能完全代表后續(xù)市場一定會好,“北京翰海成交良好具有偶然性,今年是它成立15周年,庫房拿出來的東西,來源本身就好,加上賣得也便宜,大家搶得就會高一些,但一些拍品買家也是‘瞎搶’”。
對于在后續(xù)春拍中的購藏計劃,劉益謙表示,中國嘉德、匡時國際等公司的拍品還沒有來得及研究,不過北京保利尤倫斯專場中的幾幅油畫,比如陳逸飛的作品,自己還是有一定興趣的。
邢繼柱:當代工藝品是我新的收藏門類
從事行業(yè):電子技術
主要收藏方向:佛像、現(xiàn)當代工藝品等
在此前的采訪中,以收藏佛像而著稱的邢繼柱就向記者表示說,北京翰海的佛像征集能力在內(nèi)地各大拍賣公司中占有重要地位。
今年的北京翰海春拍,邢繼柱以十幾萬的價格買下了一尊8公分的帕拉佛。對于已經(jīng)擁有300多尊頂級佛像的邢繼柱來說,現(xiàn)在的購買對象不再是場中出現(xiàn)的高價位佛像拍品,因為這些拍品相對于自己的藏品,有些往往題材類似,價格卻偏高。
因此,早已覺得自己佛像已經(jīng)“玩到頭”的邢繼柱,只有當一些稀缺品種比如此次購買的帕拉佛出現(xiàn),而價格并不高得離譜時,才會出手購藏。
邢繼柱認為,今年北京翰海的佛像拍賣,由于推出的隨身佛是拍賣市場的冷門,受到買家的熱捧,把小佛像的市場價位拉高了。比如18世紀的小佛像,原來一級市場只有七、八千元,現(xiàn)在被升到兩、三萬!斑@可能源于買家對該拍品的新鮮感,其中也不排除一些從來沒有玩過佛像的買家,純粹出于喜歡而購買”。
在邢繼柱看來,和自己一樣重量級的佛像買家并沒有參與到此次北京翰海春拍中來,“很多都是吃‘生米’的(形容剛?cè)肱馁u行的新手),一舉牌特激動。”而翰海此次推出的佛像從整體水平來看也不及以往,隨身佛的熱賣只是基于觸動了市場的新鮮感,而真正“得分高”的佛像出現(xiàn)并不多。
現(xiàn)在的邢繼柱,將收藏的眼光投向了當代工藝品,他認為北京翰海等公司近年推出的一些當代工藝品可謂精工良材,甚至堪稱超越乾隆時期,“現(xiàn)在運用的很多工具、工藝都是清代無法比擬的!备匾氖,這些當代工藝品初入拍賣市場,價格不高,更具想像空間。
對于后續(xù)拍賣市場,邢繼柱認為北京保利推出的幾尊佛像不錯,同時,對書畫也頗有研究的他認為今年幾大拍賣公司推出的書畫作品有一定購買性。
顏明:拍賣市場不擔心沒有人買,而是征集難
從事行業(yè):金融
主要收藏方向:中國書畫
從金融投資家轉(zhuǎn)型為書畫藏家的顏明,除了國內(nèi)拍賣行,蘇富比、佳士得等重要拍賣公司設于世界各地的拍賣現(xiàn)場也常常能尋到他的蹤影。
在記者連線他時,顏明內(nèi)斂地表示,自己在北京翰海也買了些拍品,價格在十幾萬到二十幾萬之間。在他看來,北京翰海的此次春拍,沈周的那件《雨中山圖》,有比較重要的出版著錄,說明其流傳有緒,“是件開門的東西”。
除此而外,顏明說:“翰海這批從文物公司拿出來的東西,都是第一次在市場露面,很多手卷冊頁,價位定得很低,都拍到幾十萬一件,比估價翻了10倍左右,效果很好。”不過,顏明認為,除了文物公司的拍品以及幾件重要拍品外,北京翰海的其它書畫拍品則顯得“乏善可陳”。
同時,顏明還一語道破了翰海拍賣火暴背后可能隱藏的玄機,“從文物公司拿出來的東西,從來沒有在市場露過面,從另一角度來說,可能征集遇到了一定難度,迫使拍賣公司將‘壓箱底’的拍品拿了出來。”
顏明說,現(xiàn)在拍賣公司遇到的普遍難題,不是沒有人買,而是征集越來越困難。而對于后續(xù)拍賣市場,顏明說,自己只會對那些有文化內(nèi)涵以及史料價值高的書畫作品感興趣,“不過這類型的拍品現(xiàn)在一點也不便宜”。
李蘇橋:拍品質(zhì)量決定資金流向
從事行業(yè):藝術品經(jīng)紀
主要收藏方向:古董、油畫、紅酒等
記者在拍賣行以及藝術品經(jīng)紀人的一個小型聚會上遇到了剛從歐洲回來的李蘇橋,這位知名當代藝術品經(jīng)紀人,此時卻捧著一本北京保利剛剛印制出的春拍宮廷藝術品圖冊仔細研究。
令李蘇橋著迷的是一對紫檀八方西番蓮轉(zhuǎn)桌,估價150萬,李蘇橋認為這個價格實在太便宜了,并表示屆時自己一定會舉牌。不過,他也明白,在月底保利春拍開始的時候,自己未必就能將這對紫檀轉(zhuǎn)桌收入囊中。李蘇橋說,如此稀缺的品種,價格又被北京保利壓得這么低,現(xiàn)場一定會有很多買家與自己爭買,而自己對該拍品的心理價位是200萬元,幾番爭搶后,這個價格應該很快會被突破。
李蘇橋同時中意的還有與紫檀轉(zhuǎn)桌同場的一副清乾隆紫檀西番蓮雙龍圖壽五扇屏風,估價180萬,和前者一樣,李蘇橋?qū)σ?00萬以內(nèi)拍下這副屏風依然不報太大希望。
李蘇橋說,從長遠來說,如果在拍賣市場中買一件150萬或者200萬的當代藝術品,它的存世量可能有100件,但如果買類似于自己中意的這兩件紫檀拍品,存世量不會超過10件!八,拍賣市場的好與不好,在市場條件完全一致的情況下,除了拍賣公司的品牌,重要的還是取決于拍品,拍品的質(zhì)量決定買家的資金流向。”
作為當代藝術的知名經(jīng)紀人,拍賣市場中的當代藝術板塊也是其必定關注的內(nèi)容。他認為,該板塊還是應該關注“兩頭”拍品,即頂級藝術家作品和年輕藝術家作品,而自己則更傾向于后者。剛剛下了飛機的李蘇橋,除了北京保利和中國嘉德,還無暇看到其它公司的圖冊。不過,他向記者表示說,此次春拍,北京保利的當代油畫部分中,尤倫斯夫婦提供的幾幅作品堪稱精良,應該會賣得比較好。比如劉小東的那幅作品估價只有400萬元左右,應該很容易賣掉,張曉剛的作品是目前在拍賣市場出現(xiàn)尺幅最大的,而陳逸飛的則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
另外,北京保利推出的一些年輕藝術家作品,價格也非常誘人,比如一幅韋嘉的作品,在歐洲賣要4.5萬歐元,而春拍估價才35萬元人民幣,李蘇橋認為,拍賣公司定的價位越低,反而能吸引越多的買家前來購買。
當記者問到拍賣估價遠遠低于畫廊價格,是否會影響到一級市場的銷售時,李蘇橋予以否認,他說,幾番競價后,最后的成交價一定走高,不會影響到畫廊價格。
對于幾乎與北京保利同時舉行的中國嘉德油畫專場,李蘇橋認為中國嘉德在作品分類的構成上更加接近學術,質(zhì)量也可謂上乘,但一些重要作品定價略顯偏高,如果能夠壓低一點 ,拍賣效果會更好。
除了宮廷家具和當代藝術,李蘇橋還表示自己會在北京保利的紅酒專場有所收獲。他說,自香港蘇富比今春紅酒拍賣受到關注以來,內(nèi)地紅酒藏家逐漸顯形,“這個群體很大,比如南戴河就有一個很大的會所,里面設有酒窖,專門為會員藏酒”。而李蘇橋從各國拍賣會上購得紅酒后,往往藏于自己的地下室,他說,這些花幾千元買回來的酒,喜歡自己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