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虞在杭州收藏界小有名氣,閱古董無數,從字畫、瓷器、青銅到玉器、家具、古籍善本。幾乎每個周末,他都要去逛逛鄉村小鎮,看風景是其次,其主要目的實為去淘古玩,因為民間收藏一向藏龍臥虎。
前不久的一個周末,老虞照例出門尋寶。這天中午他來到了淳安汾口鎮。四下一打聽,當地人都說,鎮上最有名的“收藏大家”是某村的某老爺子,據說他家藏品不下500件。不過知情人士也不忘交代一句,這個老爺子脾氣很是古怪,從不輕易拿藏品示人。
“什么樣的角兒咱沒見過?還搞不定一位鄉下老頭?”老虞循著村民的指點而去,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到了傳說中的收藏大戶家,出來招呼老虞是一個精干巴瘦的中老年男子。“想看東西?拿500元過眼費來。”老爺子態度很是倨傲。
老虞縱橫收藏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索要如此高昂的“過眼費”;更加讓他憋勁的是,對方說了這一句后,就很拽地再不開口。遞煙過去不接,嘮家常不理,問藏品情況,對方干脆別過了頭……老虞歷年來練就的撬開金口種種絕招,在此人面前完全失效。
“總不能真的付這500元吧,太不甘心了。”正這樣想著,老虞看到了大門口一雙十分破舊的解放鞋。這鞋粘著不少黃土,多處脫幫,甚至還少了根鞋帶,一看就知道鞋子已經過了使用壽命——老虞計上心頭:劍走偏鋒,機會來了。
他脫去外套,掏出放大鏡,蹲下來,拿起解放鞋,認真地查看起來,甚至沒有放過鞋底粘著的泥巴。“這鞋賣嗎?你出個價。”三五分鐘后,老虞起身,收起放大鏡,裝模作樣地問價格。
“什么?這鞋子?價格?……”老爺子顯然震驚了,一臉狐疑。不過他很快從驚訝納悶中反應過來。“哦,這可便宜不了……4000,至少4000元,你是個識貨人,你看得出來,這鞋很老的,是唐朝的。”
老爺子終于肯開口交談了。老虞計謀得逞。但聽到“唐朝解放鞋”時,老虞幾被暈翻,想笑,還是努力憋住了,否則前功盡棄。解放鞋,顧名思義是解放后才有的,準確地說是20世紀50年代初,我國橡膠工業起步后,軍隊才由解放鞋替代了傳統布鞋。唐朝?那時候哪來的橡膠工藝啊。老虞可不是一個容易被蒙的人。和對方討價還價解放鞋,純屬聲東擊西,拋磚引玉。
別說,老虞這一招還真管用。煞有介事地幾輪談價下來,鞋子的事情沒談成,兩個人的話卻多了起來,從老房子一直談到各自家庭生活狀態,最后談到了古玩,之后他們就互遞香煙,暢談家常,對藏品的真假鑒別“進行了深入地交流”。
交情都到了這份上,再提“過眼費”就俗了不是?老爺子不說二話,爽快地帶老虞踏著木樓梯上了二樓,打開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把所有藏品都亮在了老虞眼前。
盡管老爺子的藏品中沒有什么特別讓老虞感興趣的寶貝,但是看在那被免去的500元過眼費,看在前后將近2小時的口水和斗智,老虞還是以3500元的價格,買下了一對清末瓷質筆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