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翃姝 何勇

　　昨天，上海部分法學專家和律師就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問題召開研討會。與會人員就國際慣例、銀行公告是否有效、該行為是否是一種不正當競爭行為、費用收取是否應該由銀行自己來定價等四個方面，質疑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的合理性。

　　質疑一：國際慣例？

　　銀行在醞釀和實施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后，銀行給出一個重要解釋是，跨行查詢收費是國際慣例。在昨天的研討會上，與會專家和律師首先將質疑矛頭對準了銀行所謂的國際慣例。

　　民法專家、華東政法學院教授張馳表示，交易的習慣和國際慣例是兩回事。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是一個交易的習慣，而不是國際貿易的慣例問題。鑒定一個概念要有依據，不能看到國際慣例就硬往那里靠。

　　華東政法學院經濟法學院院長吳弘教授更是喊出了“打假”的口號，認為銀行的說法是一個“假國際慣例”。他表示，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不是一個國際慣例問題，最多只是國外做法，這要“打假”。之前，過期電信卡余款不退自動作廢，電信公司也是講國際慣例。后來有人一查，國際上大電信商沒有一家是這樣做的，是“想像”出來的。跨行查詢收費又是“偽造”了國際慣例。

　　上海交通大學法學院教授朱芒認為，“國際慣例”、“中國特色”動輒成為一些在市場上占有相當勢力的大企業解決其與消費者關系的招牌，當收費被人批評時就是“國際慣例”，當服務不行時就是“中國特色”。

　　質疑二：公告有效？

　　大部分持卡人辦卡時銀行從未告知或提醒過持卡人在將來有可能收取跨行查詢費，在銀行卡章程和辦卡合約上也都沒提及將收費。銀行在未通知持卡人又未與持卡人協商并經其同意的情況下收取了跨行查詢費。5月，工、農、中、建四大行在施行跨行查詢收費前，曾經發布了《關于銀行卡跨行跨境查詢交易收費及調整跨境取現交易手續費標準的公告》。這個公告能不能作為銀行向持卡人轉達通知并與持卡人進行協商的依據？與會專家表示這個公告無效。

　　華東政法學院競爭法研究所所長徐士英表示，銀聯曾就關于收取費用的規定發出了“通告”，所以要對這個“通告”的性質加以分析。持卡人與銀行在辦理銀行卡業務的協議中，并未出現有關跨行收費的條款(即使是保留的條款也沒有)；持卡人在與銀行締結合同后，銀行突然以一紙“通告”形式宣布從某某時間開始收取查詢費，既未修改合同又不與持卡人商量，純屬單方面變更合同條款行為。那么，這一條款對合同的相對人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通告”無疑如店堂告示式的不平等條款，加重交易相對人的義務，加大自己的權利，應當確認為無效。

　　質疑三：不正當競爭？

　　銀行擅自設定查詢收費、操縱價格，是不是一種不正當競爭行為？專家們也發表了看法。

　　上海外國語大學法學院副院長王海鎮表示，跨行查詢收費是不是強制性的，持卡人可以不跨行查詢，這在合同法上很難追究對方的責任。但銀行從醞釀到實施，包括各銀行對消費者的解釋和通告的內容以及措詞，如果沒有事先的約定，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是有預謀的、共同策劃的，是典型的串通和操作。銀行的種種作為具備企業合謀操縱價格的所有特征。《價格法》第十四條的條款完全可以作為起訴依據。

　　徐士英認為，從競爭法角度看，銀行的行為具有聯合限制競爭的性質。銀聯本身就是由商業銀行聯合設立而成的，銀聯的規定可以看成這些銀行間的聯合協議。跨行查詢收費本身并不錯，這是市場主體的經營自主權利。但商業銀行是與民眾聯系普遍的金融機構，消費者對它們的依賴程度極高。只要它們聯合行事，消費者是無法進行選擇的。當消費者的選擇權不能滿足時，這個相關市場的競爭就已經受到了限制。和幾年前八大銀行聯合發出通知“收取借款合同提前還貸違約金”的做法一樣，違約收取違約金本身不錯，但大銀行一起聯合行動，消費者面對的是一個沒有競爭的市場，不讓消費者有選擇就錯了。

　　上海匯業律師事務所潘志成表示，6月國務院通過的《反壟斷法》(草案)中有對價格壟斷進行規制的條款，其第八條規定：“禁止經營者之間達成旨在排除、限制競爭或者實際上具有排除、限制競爭效果的協議、決定或者其他協同一致的行為(協議、決定或者其他協同一致的行為以下簡稱為“協議”)。協議包括：(一)統一確定、維持或者變更商品的價格；……”

　　質疑四：銀行定價？

　　律師吳冬表示，根據《價格法》第十八條及《商業銀行服務價格管理暫行辦法》第七條第二項的規定，跨行查詢是否準許收費以及收取多少費用，應當由中國銀監會或者中國人民銀行會同國務院價格主管部門來制定，因此銀行無權擅自制定并收取跨行查詢手續費。

　　他同時表示，證券收費標準是由國務院有關主管部門統一規定。銀行卡業務手續費和證券公司手續費收入完全屬于政府管制價格的范圍，不允許金融機構自行定價，其目的就是生怕金融企業巧立名目，損害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這也是我國《商業銀行法》第五十條和《證券法》第四十六條對銀行手續費和證券業務收費作出特別規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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