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華

　　[ 在記者采訪的十幾位債權人中，像胡先生這樣以房產抵押貸款然后借給立人集團的，有一半以上 ]

　　“董順生是被溫州市和溫州市下轄的泰順縣警方聯合采取措施，監視居住，涉嫌罪名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溫州泰順縣立人集團債權人委托代理張仁昨日向《第一財經日報(微博)》記者如是說，他說這是泰順縣信訪局和泰順縣經偵大隊相關人士昨日就此事的表態。

　　董順生是溫州立人教育集團董事長，2月3日，董順生因涉嫌刑事犯罪而被采取強制刑事措施。

　　據張仁介紹，2月9日下午，泰順縣信訪局、泰順縣經偵大隊就立人集體進展問題，與債權人代理律師以及100多位債權人展開了面對面的交流。在此次交流會上，泰順縣信訪局和泰順縣經偵大隊相關人士做出了如上表態。

　　截至發稿時，本報記者從泰順縣宣傳部副部長洪周榮處得到的答復是，公安部門2月9日下午確已向債權人委托律師通報了相關情況，但是否如上所述，洪仍未拿到書面材料。

　　很多債權人資金源自房地產抵押貸款

　　2011年10月31日，立人集團宣布無法向社會償本付息，立人集團資金鏈的故事拉開序幕。當年11月，立人集團出臺三項債務重組方案，據泰順縣官方統計，相當一部分債權人接受了這一方案。

　　2011年12月16日，立人集團千位債權人聯合舉報，根據這一舉報，2月3日，立人集團董事長董順生被當地警方采取刑事強制措施，引發社會廣泛關注。據立人集團內部統計，截至立人集團宣布無力償還債務前，立人集團的總債務為22億，但此數字并未經泰順縣官方確認。2月8日，泰順縣在泰順賓館張貼告示，稱已查清立人集團22項資產，歡迎各界人士監督舉報。

　　本報記者在泰順采訪時了解到，溫州立人教育集團資金鏈斷裂這副“多米諾骨牌”的下一步，或將波及到銀行等金融機構。

　　2月9日，記者從立人集團一位胡姓債權人處獲悉，其一家共有450萬元投入立人集團，而資金來源于其位于杭州的商鋪和泰順的房產向銀行抵押借貸。

　　此外，在溫州市泰順縣城踩三輪車的吳果慶（音）也告訴記者，其投入到立人集團的資金有10萬元，其中5萬元以1.5分的月息從親友處借得，立人集團的資金鏈斷裂，令其在育才中學的兒子交不起學費，而立人集團的集資主體——育才學校，仍在向他催討這個學期的學費。

　　而在記者采訪的十幾位債權人中，像胡先生這樣以房產抵押貸款然后借給立人集團的，有一半以上。與吳果慶不同的是，他們雖然短時間內不會遭遇生存的困難，但房產或將面臨被銀行查封的風險。

　　債權登記機構合法性受質疑

　　“我建議成立債權監督委員會�！币晃荒暧饬�旬的老者在2月9日泰順縣信訪辦召開的接待會議中表示，他是去年11月宣布無力清償債務的溫州泰順縣立人集團債權人之一。老者的倡議提醒了在場人員，目前面對立人集團的巨額債務，仍沒有法定債權人委員會機構。

　　2月8日，泰順縣政府公布了迄今掌握的立人集團22項資產簡要情況，并宣布2月15日啟動債權人登記工作。

　　目前處理立人集團債務工作的主要職能機構，是由來自泰順縣十幾個縣級職能部門抽調的副職人員組成的立人集團債權處置辦公室。

　　不過，部分債權人的代理律師——北京京哲律師事務所張仁律師對本報記者表示：“債權登記，既是民事訴訟的證據，也是刑事訴訟的證據，是作為定罪量刑的依據。處置辦只是一個臨時的機構，（公告中）到處置辦登記債權，我認為不妥。應由指定公安機關或法院接受債權登記�！�

　　去年11月危機爆發時，立人集團出臺三項債務重組方案，據泰順縣官方消息，已有代表18.4億債權的債權人簽署了這一債務重組方案。但由于這是企業自主制定的重組計劃，并未經過法定投票程序。因此未簽署協議的債權人仍有權不接受三項重組方案。

　　蹬三輪車的翁先生，在危機爆發前一個半月，向立人集團投入13萬元。他也簽署了三項債務重方案中的五年分期還款協議。但事態的發展令他感到疑惑，他問記者：“這個簽了的東西，還算數嗎？”

　　對此，泰順縣宣傳部門負責人表示，一切需要等資產和債務摸底完畢后才有答復。

　　“被集資人”心態不穩

　　據泰順縣教育局官員透露，育才學校教職員工群體被集資的金額可能達到5億元。本報記者在泰順縣采訪了解，教職員工群體對此事反應劇烈。

　　據官方統計，截至2月6日，育才中學登記注冊學生4669名。在校教師約為600~700名。

　　一份官方的材料對此表示擔憂：教職員工群體存在心態波動，認為存在強制性集資。記者在校方獲得的一份材料證實了這一點。教師們起草的一份聯名訴求信中，反映立人集團通過“吹、誘、逼、拉、陷”等手段強迫教師投資，稱“投不投資，是解不解聘的依據”。

　　據立人集團董事會自行申報和匯總統計，董事會6名成員已將個人部分資產，共計房產22處、車10輛交由政府統一處置。

　　一個利潤微薄、帶有公益事業的教育企業，何以在十年間集資數十億？又何以在瞬間崩盤？重組方案既可獲大多數債權通過，又為何不通過法律程序強裁以平息少數債權人的異議？直至目前，公開的信息仍無法解釋上述疑問。

　　在泰順縣教育系統會計結算中心對面的垟心街32號二樓，簡陃的民居令人驚訝，這居然是資產幾十億企業的“辦公總部”。立人集團董事長董順生常在此接待前來的人員。一位自稱是房東親戚的中年女士向記者嘆道：“董順生已經不在這里（辦公）了，你們走吧。我家親戚（房東）也借了錢給他，現在也要不回來了。”

　　一位熟悉董順生的泰順當地人描述董順生，是一個行事強硬的人，不懂得柔和處事，決策喜歡“一言堂”。而溫州立人集團事發之后，董順生的方案仍然是“以再融資解決融資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