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國鵬
危機后的民間資金流向簡易圖
一、鄂爾多斯2000億的民間資金多來自煤礦占地、政府拆遷補償等領域。
二、此次民間借貸危機的環節主要體現在政府的煤炭整合致使部分流入的民間資金不能回流;更多的資金則流入了房產企業,其中小部分小額貸款公司參與了民間資金借貸,并將資金騰挪到房地產上。
三、民間借貸危機出現后,收貸后的資金又流入銀行,銀行存款量猛增。民間借貸出現大量萎縮,但流入銀行的資金仍處于市場觀望期。
盡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沖擊,但雄厚的鄂爾多斯民間資本依舊按捺不住往日的“尋獵”沖動。
房地產低迷、煤礦整合使得大量民間資金回流到了銀行,而銀行的低利率則讓追逐高利的民間資金徘徊不定。那么,如何才能在急尋去處的豐厚資金與急需補充“血液”的各類企業間找到平衡?
鄂爾多斯市常務副市長李世镕近期對媒體表示,鄂爾多斯2010年GDP總量為2643億元,金融資產只有1200億元,占GDP總量不到40%,應該講一個成熟的地區,金融資本和GDP相比應該在1.6∶1左右,現在是倒過來了,金融產業在鄂爾多斯嚴重滯后于經濟發展,這也是民間借貸出現問題的一個重要衡量指標。
“這邊資金炒得風生水起,我們就奔著來了”。11月13日上午,金鵬期貨經紀公司市場部經理班迎春對中國經濟時報(微博)記者表示,“雖然資金量很大,但缺乏一個正確的投資渠道”。
本報記者在調查中還發現,商業銀行的勢利、小額貸款公司的失效監管也是問題的所在。
“勢利”的銀行
據了解,截至目前,鄂爾多斯20多家商業銀行的存款總量不到2000億元,而民間借貸規模在2000億元以上。2010年年末全市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 (不含個人消費貸款)僅為1332億元,而同期鄂爾多斯的GDP總量達2634億元。
按一般城市銀行信貸總額為當地上一年GDP的120%全國平均數計算,鄂爾多斯的貸款僅占GDP的50.6%。
“銀行是最落井下石的企業。他們都是把風險降到最低,本來就對私企扶持小,國企扶持大,一旦民營企業有不好的動靜,他們立馬就變臉。 ”鄂爾多斯市經濟開發集團行政主管梁毅對本報記者說,“銀行要是承擔一點風險(很多中小企業)問題就可能解決了。 ”
梁毅的話不無道理。 “政府也組織了幾次銀企對接,銀行也意向給我們貸款,但實際上沒什么效果。 ”一不愿具名的藥品業內人士對本報記者表示,“(對于目前的缺資問題)我們現在一邊在加強銷售量,一邊開源節流,壓縮成本。 ”
“在鄂爾多斯,各家銀行實際上發放的貸款占中小企業申請總金額都在10%以下。 ”該人士介紹,大型商業銀行在各地所設分支機構首先滿足的都是大企業等優先的貸款項目,中小企業很難得到這些銀行的照顧。
事實上,鄂爾多斯本土銀行對中小企業的扶持也很有限。
2007年掛牌成立的鄂爾多斯農村商業銀行,截至到2011年10月份,累計發放中小企業貸款200多億元。
本報記者注意到,僅在2010年的前10個月,該行各項存款余額就高達143.7億元,各項貸款余額僅為84.7億元,存貸比58.9%,低于 《商業銀行法》70%存貸比11個百分點。
“實際上,鄂爾多斯農村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的貸款抵押物要求很高,他們是不愿承擔任何一點風險的。 ”個體經營者徐女士告訴本報記者,“像我們這一類的 (經營者)想從他們那里貸點款就很難,因為達不到他們的要求,還是門檻高。 ”
對此,鄂爾多斯農村商業銀行并未表態。
據介紹,作為鄂爾多斯本土的另外一家銀行鄂爾多斯銀行,其存款總量也很大,但對當地中小企業的放貸比也低于 《商業銀行法》的70%。同時,其對小微企業的支持也值得商榷。
證券公司的煩惱
早在2000年前,鄂爾多斯市就有4家上市公司,11年后的今天,這個數字仍未改變。
而相對于2000億元的民間借貸,鄂爾多斯的證券市場總資產存量僅20億元左右。
“就是在目前這樣的資金饑渴狀態下,也還沒聽說哪家企業在籌備上市,別說進入輔導期了。 ”當地券商劉先生對本報記者說。
“我們曾做過調研,鄂爾多斯符合上市條件的公司有幾十家,囿于資源、高能耗、企業管理制度等種種原因,都不愿上市”。11月10日下午,恒泰證券公司一不愿具名的高管告訴本報記者,“早年是政府理念問題,總認為銀行要比證券來得更現實。以前從開會上就看得出來,都是銀行、保險他們去,不叫我們。李市長(主管金融李國儉)來了后重視多了,也好多了”。
“來聽的人就很少。 ”該人士介紹,“走在大街上詢問10個人,其中會有9個人不懂也不會炒股,相反,要是詢問到高利貸,10人中至少有9人都參與了。 ”
“現在,對于同一只基金,在包頭、烏拉爾等城市就賣得很好,而在本地就不行”。該人士說,“全市就4家證券公司,后來者應該是在虧損狀態。 ”
“我們是2008年11月開業,3年了。本地人投資資本市場意識淡薄,也不懂,我們做了很多的引導、講解、培訓工作,但作用不大!11月11日上午,大同證券鄂爾多斯營業部總經理韓俊琴對本報記者說,“因為行業風險大收益不穩,理財產品、基金等發展慢,占用時間,今天掙明天賠,太費腦子,絕大多數人不愿干;而高利貸不用動腦筋。 ”
“近兩年來我們發生了巨大變化。首先是組建了營銷團隊,盡管有些晚,但還是建起來了,模式上由‘坐商’變為了‘行商’。 ”韓俊琴介紹,“公司剛剛盈利,但今年這個時候就處于盈虧狀態,年底大環境要是好的話會盈利,否則就虧損。 ”
據了解,鄂爾多斯市目前的4家證券公司基本情況為,大同證券的開戶數不到4000戶,資產存量接近2個億;而恒泰證券(含薛家灣分部)開戶數為1800—20000戶,資產存量13個億;日新證券進入晚,目前還是虧損狀態;國泰君安證券資產存量不到2個億。
也就是說,鄂爾多斯的證券市場中股票開戶總量在2.8萬—3萬戶之間,總資產存量20個億左右。按鄂爾多斯市(不含旗縣)常住人口65萬計算,開發量4%左右。
對于鄂爾多斯上市公司少的原因,韓俊琴認為,鄂爾多斯本地的煤老板們,對上市并不感興趣,也不想上市,因為束縛大,本身也不缺錢;另一個因素他們普遍地擔憂上市之后,財務制度須規范透明。而很多老板習慣于打個電話就可以隨意調撥資金。
今年5月,為了鼓勵企業上市,鄂爾多斯出臺文件,對處在上市籌備期的企業分階段予以資金扶持,上市成功后獎勵1000萬元。同時,對擬上市公司予以優先立項和扶持,引導其投資國家及自治區重點支持項目。
據悉,此舉作用收效并不明顯。
期待中的機構
與證券市場相比,鄂爾多斯的保險市場則發達得多。但新進入的相關機構則處于試探中的期待期。
目前,鄂爾多斯市保險公司共26家。其中,財產保險公司14家,人壽保險公司12家。 2010年年底,全市保險保費收入達到31.7億元。其中財產保險保費收入20.14億元,人身險保費收入11.56億元。
“到目前為止,我們與銀行間的業務為1300多萬元,2011年與2010年相比,負增長11%。銀行有額度,比如車貸、房貸方面,隨著銀行額度的縮小,就帶來了保險業的系列問題!11月11日上午,安華農業保險公司一要求匿名的高管告訴本報記者,“個人代理,無論哪個方面都下降了。比如汽車,去年這個時候無論什么車型都是旺季,現在什么都賣不動了;由此延伸到餐館、理發店等均有影響。 ”
“同行中,人保財保、平安等今年會略有增長,因為他們的費率較低,廣告投放大。 ”該人士介紹,“公司只是農業收入穩定,占比50%,今年有6000萬元收入,在國家、自治區、地方政府財政支持下不受影響。 ”
對此,作為第一家進駐鄂爾多斯的金鵬期貨對未來充滿期待。
“我們的手續年初下來的,業務下半年開始,期貨本身風險大,當地人的整體認識不夠,很多人從來就沒聽說過,就算知道也說是賭博。”11月13日上午,金鵬期貨市場部經理班迎春向本報記者介紹,“經常去北京、上海的老板們視野開闊了,對此也逐步感興趣,漸漸地比上半年要好。整體上跟我們當初的預期差不多。 ”
金鵬期貨、瑞達期貨(年中開業)進入鄂爾多斯不久,均處于起步階段,只不過瑞達期貨前期的預期定位要高,人多一些。在業內人士杜先生看來,“大家(證券、期貨)面臨的難題都是一樣的。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化解高利貸危機是最為關鍵的。 ”
然而,班迎春對此則有不同的看法。
“鄂爾多斯的金融環境,主要來源是煤礦,市場上流通資金的60%是當地煤產生的,就算房地產倒下了,對鄂爾多斯影響也不會太大。 ”班迎春說,“因為主要支撐的是煤業,很多的地產背后都是煤老板。 ”
相對于期貨公司的坦誠,現貨公司則顯得謹小慎微。
“(目前的形勢)對我們沒有影響”。天津渤海商品交易所鄂爾多斯營業部負責人周世友對本報記者說,“沒有什么可說的。 ”
不過,據本報記者隨后兩天時間的觀察,這個占地面積不大的營業部一直門庭冷落。
此外,作為內蒙古唯一的金融綜合改革試點地區,鄂爾多斯市還鼓勵發起設立私募股權基金,目前,已經有7家股權投資機構進入鄂爾多斯,其中一家開始開展業務。
“關于私募股權基金是一種投資渠道,其來源、流向都要受政府監控。 ”班迎春對本報記者解釋,“其目的是成立平臺,在社會上募資,風險收益并存。 ”
探訪鄂爾多斯民間借貸生態
鄂爾多斯民間借貸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沖擊。
“煤礦、民間借貸、房地產、服務業等構成了鄂爾多斯經濟的一整個鏈條”。 11月8日下午,鄂爾多斯市經濟開發集團行政主管梁毅對中國經濟時報記者說,“鏈條上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么一環環的問題就相繼出來了。所以不能從表象上來看,實質性的問題最關鍵”。
不過,也有當地人士向本報記者表示,困難是暫時的,因為每天都有大量的煤炭資金在補充“血液”。
“民間借貸的風險是可控的”。鄂爾多斯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廉素近期對外界表示,今年的資金緊張,一是因為國家實行穩健的貨幣政策,整個資金宏觀調控規模限制,所以企業拿到的貸款少了;二是今年搞房地產的調控,市場比較低迷,房地產企業資金回收遇到了一些困難。資金斷裂于煤礦整頓
實際上,鄂爾多斯的財富路徑是,由煤礦產生財富,支撐政府改造城市。通過拆遷,分配給更多的人,再通過民間借貸聚集資金,貸給房地產和新的煤礦,令更多的人分享到高收益。
然而,出乎放貸人意料的是,鄂爾多斯第二次煤炭整合使得他們部分流入煤礦的借貸資金一時難以回流。
據2011年3月15日下發的《內蒙古自治區煤炭企業兼并重組工作方案》,鄂爾多斯市政府要求,到2013年年底,全市煤炭生產企業最低生產規模為120萬噸(有條件的地區可提高到300萬噸),不達標的煤炭生產企業全部退出市場。對不積極參與重組的企業,不新增資源,不增加鐵路運力,不審批煤炭建設項目。到2013年年末,鄂爾多斯市的煤礦企業要控制在40家以內。
“那些規模以下的煤礦,在等待被兼并的過程中,是不能再開工的。 ”梁毅對本報記者表示,“對于那些設備已投入的小煤礦來說,不讓開,就意味著每天上百萬元的收入沒有了,那么,這些錢也多來自于地下錢莊”。
“政府給的整合時間是到2012年6月30日。那些停工的小煤礦,其中50%—70%的貸款都來自民間資本”。一要求不具名的煤炭運輸業主告訴本報記者,“你想想看,光長達12個月的利息,就能壓垮很多人。因為上面銀根縮緊,4分、5分的月利都很正!。
“(內蒙古)第一次煤炭業整頓是在2005年,當時主要是清除了個人開采,還有特別小的煤礦”。該人士對本報記者表示,“但2005年到2008年,鄂爾多斯煤炭業還是比較混亂,擴張也最快。鄂爾多斯煤炭業真正正規起來是2008年之后”。
在該人士看來,此次整頓的談判是在各大整合主體和民營煤礦之間頻繁進行,其結果是大企業得到了更多的煤炭資源,甚至有些很廉價。 “而那些拿高利貸的小企業只有做最后一搏,表面上是整合起來了,私下里各干各的,否則高利貸怎么還。 ”
房地產之禍?
2010年,鄂爾多斯房地產開發實際施工面積2696萬平方米,商品房銷售面積達1000萬平方米,但鄂爾多斯各旗鎮總人口才160萬,市區人口僅65萬。如果按照65萬人口計算,僅2010年施工的房產就夠為每個人提供41平方米的住房,而實際上人均購買了約15平方米的住房。
膨脹的地產腳步仍未停歇。2011年,鄂爾多斯房地產計劃新開工面積達1300萬平方米,施工總量達2300萬平方米,完成投資450億元,計劃銷售商品住宅面積達1200萬平方米。
上述大量數據的背后則積聚著鄂爾多斯民間資金的主要流向。
“可以這樣說,鄂爾多斯每一個房地產項目都會找民間資本借錢,一般是40%—50%的資金來自民間資本,有些企業,甚至一個樓盤的所有資金都來自民間資本”。一房產經紀公司銷售經理高先生告訴本報記者,“現在進駐鄂爾多斯的銀行數量在增加,但他們大多對大型企業、大項目給予支持,尤其是國有銀行,可中小企業很難貸到款。于是大家都轉向民間借貸”。
房地產之所以火熱,高利貸起了巨大的推波助瀾作用。高先生表示,“旺市的時候,期房就能全部賣光,很多的樓盤大多都是熟人、朋友及他們的熟人朋友買走了,甚至是一人買幾套。這樣,開發商投資的錢很快能收回來,還完高利貸后,還能有盈余”。
“那時的房地產項目投資收益率很高的,可達20%多”。高先生說,“可以這樣說,那時的高利貸和房地產之間是魚水關系,親啊”。
然而,好景不長。 “今年三四月份就不行了,那時苗頭都露出來了,確切說在去年年底已顯現了”。投資人楊利平對本報記者說,“煤礦整頓、房產調控,房子銷量日漸萎縮,很多人(開發商)開始急了,直到后來出事,外界才知道事態的嚴重”。
據投資機構高和投資的統計數據,今年9月以來,鄂爾多斯房地產成交量比去年同期則下滑了80%左右。
曾經火熱的房地產市場,使得這個核心城市人口不足百萬的地區,瞬間創辦了近500家 (當地媒體稱442家)房地產企業。其中,幾乎每一個能源企業均有房地產開發業務。此外,還有外地房地產商也在不斷進入鄂爾多斯。而今,普遍滯銷下,房價也紛紛下跌,打折促銷、降價則成了許多房地產商的選擇。
“再怎么降價也難挽局面,因為地產商不可能把本錢都賠進去賣了,況且今年以來地產就一直有價無市”。楊利平認為,“房地產讓民間借貸達到了極致,民間借貸也傷害了地產業”。
小貸公司迷霧
本報記者在調查中發現,由內蒙古自治區金融辦審批、鄂爾多斯市金融辦監管的小額貸款公司備受質疑。
“各位客戶:因受經濟危機影響,我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為了保障各位以及本公司的利益,共度難關,根據其他公司的做法再結合本公司實際情況,經慎重研究決定將從2011年11月1日起利息調整為月息2%,到三月一結息。 ”11月13日上午,本報記者在位于天佑大廈的內蒙古凱創投資集團總部看到這樣的一份《通知》。
“最近一段時間每天至少有50人來這兒要錢。 ”放貸人屈先生告訴本報記者,“我爺爺在這兒放了51萬,我本人也放了20萬。因為家里急需用錢,我們要求凱創退出本金,可幾個月過去了,到現在仍分文沒退,現在連利息都不付了。 ”
本報記者注意到,在該集團公司的過道兩旁還分別掛著 “鄂爾多斯市凱創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和“內蒙古金凱擔保有限公司”的牌子。凱創小額貸款公司成立于2011年5月,注冊資金1億元,是集團的下屬公司。
然而,正是這個小貸公司被指與參與民間借貸,致使放貸人集體追債。
“像凱創這樣的公司在地產上的資金需求量非常大,一般都是通過其下轄的小貸公司來完成資金吸儲的。 ”11月13日上午,一位不愿具名的凱創追債人告訴本報記者,“其做法無非是曲線隱蔽,就是以辦‘代貸款’的方式參與,因為不少樓盤在與業主簽訂購房合同時是辦不下按揭,所以會由其小貸公司出面,先參照銀行利率給業主貸款,待按揭貸款辦好后,再把債務關系轉到銀行。 ”
“因為一般的小貸公司利率肯定高于銀行,客戶不會接受,所以就會用自設的小貸公司來處理相關業務。 ”該人士透露,“這種現象不止在凱創,在其他的投資集團公司也很普遍,為什么小貸公司那么多?因為小貸公司不光吸收本公司員工的錢,還吸納眾多的社會資金。像我們被套就屬這一類”。
為了證實這位放貸人的說法,本報記者11月13日上午在凱創集團小額貸款公司欲了解情況時,則被一位自稱姓苗的先生當場趕走。
小貸公司與集團間的資金本來就是雙向流動著的,開發商干著房貸的副業,在鄂爾多斯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在一房產中介公司經理江先生看來,“不只是小貸公司給集團融資,資金寬裕時,集團公司也會把錢包括部分客戶的房款拿給小貸公司去放貸。 ”
11月9日上午,在伊泰集團總經辦,對于本報記者的“地產占集團多大的業務量?是否只是副業?集團的融資平臺是否為自有小額貸款公司? ”問題,孫主任表示“領導都出去開會了,等回來再說”。
“我們是有個小貸公司,但我們只是其中的一個小股東。有人造謠我們資金鏈要斷裂,搞‘代貸款’等等,你看看我們的整個大樓里,有來追討高利貸的人嗎?”11月11日,萬力集團董事長邱燕林對本報記者說,“目前我們的總負債2.3億元,其中有9000多萬元來自民間借貸,這些都來自我們的親戚朋友,并未涉及地產,地產這塊也沒有負債。 ”
對于鄂爾多斯84家小額信貸公司中有參與民間借貸的行為,鄂爾多斯民間資本投資服務中心辦公室肖立明對本報記者表示,“有,不是太多,大部分小貸公司還是規范的,按規定他們是不允許吸儲的,實際上做了,這就是要探討的,下一步該如何做?對于類金融機構,國家也沒有一個嚴格的規定”。萎縮中彷徨
其實,現在鄂爾多斯民間資本的來源不僅于本地。包頭、呼市、北京、溫州等全國各地的熱錢也都流向了這里。
如今,這些放貸者們競相回收資金。
“這些年,因為從事煤礦開發、房地產開發的東勝本地農民、居民很多,他們突然拿到了大筆的錢后,卻不知道怎么用,所以房地產、高利貸有了市場。 ”旅館業劉老板對本報記者表示,“過去煤炭、房地產市場都堅挺的時候,他們房貸收個3分、4分的利,借貸人還有能力償還,現在都不景氣了,放貸人的日子也不好過了,而那些外地的放貸人,收貸后就走了。 ”
“我們現在客戶多了,但優質的客戶少了。個別客戶到期還不了款,并不是他們手上沒錢,而是三角債太厲害了,煤礦、停工樓都是例證。 ”梁毅說,“5月份開始變化明顯,從工商局那里看到,注冊的公司在減少,注銷公司的越來越多。很多都是在更改法人、經營范圍、變更再登記。 ”
對此說法,鄂爾多斯市工商局并未回應。
“我的一個銀行哥們說,近段時間鄂爾多斯的銀行存款猛增了50億元。 ”梁毅告訴本報記者,“收回高利貸的人錢存銀行還是心有不甘,因為吃慣了高息,沒收回的人現在有的是在觀望,有的是在一邊追債。 ”
“民間借貸在中小企業少,主要集中在商貿流通、房地產上,后期是在房地產上。 ”內蒙古自治區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所所長于光軍對本報記者說,“銷售量少,民間借貸資金面臨壓力,這是現實。還有兩個現實是整體國家宏觀經濟不景氣;房地產不景氣。”
“民間借貸的迷失是經濟快速發展的結果,目前煤炭已走向穩定,房地產飽和了。盡管眼前有些困難,但很快會過去。 ”于光軍說,“沒有了產業的高利潤率來做支撐,民間借貸自然就會萎縮。 ”
銀行存款短期內增長了,放貸人為什么還不甘心呢?在于光軍看來,資本是逐利的,“再者他們原本就是干這個的,所以還在想著高利貸,這也并非壞事情,它的作用是整個金融機構替代不了的。 ”
“鄂爾多斯的民間借貸整體上是平穩的,出問題是個別的,如果房地產銷量還是低迷的話,對中小開發而言,資金會有問題。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所副所長、中國金融學會副秘書長、中國房地產學會副會長張承惠對本報記者表示,“政府的救市會有一部分作用,但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所以其潛在風險還是很大的。 ”
對于民間借貸,不存在監管問題,因為其本身就是體制外的東西。張承惠強調,“引導可以,規范難。解決的途徑是發展體制內的金融機構來做大,讓更多的民間資本進入金融領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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