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今年惡劣的經濟環境讓“民間借貸”這個詞為社會各階層所熟知,然而細心的人會發現,從最初的正常借貸到之前的“全民借貸”再到最近的“官銀借貸”,高利貸這個黑洞正在一步步的蠶食著社會各階層的財富。如果說最初的風險只是讓部分貪心的人損失一些錢的話,那么風險還基本可控。但現在,由于一些公職人員參與其中,使得民間高利貸風險極有可能向政府部門發展,如果不能及時采取措施,那將對我國經濟甚至政府誠信產生更加嚴重的影響。
連續9年,內蒙古經濟增速全國第一;連續9年,鄂爾多斯市經濟增速全內蒙古第一。人均GDP已超過香港。一個只有150多萬人口的城市,2011年財政總收入,按勻速增量保守計算,預計將達近千億。毋庸置疑的是,導致“大鱷”演繹經濟發展鳳凰傳奇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城市踩在中國最大的一塊煤炭資源上,巨無霸的資源型經濟讓鄂爾多斯迅速“錢隆”。然而,銀行存款負利率、股市持續下跌、樓市停止上漲以及各種投資品價格高漲,正在逼著這些手握重金的鄂爾多斯人把資金引向另一個市場。
“在鄂爾多斯,你要是跟人家說你的存款在銀行,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一位金融部門的負責人套用電影里的臺詞這樣形容鄂爾多斯民間借貸的熱度。
鄂爾多斯民間放貸吸引社會各方參與其中
據中華工商時報報道,在鄂爾多斯,民間收儲的利率通常在月息2分-4分之間,也有個別的人能拿到5分甚至更高的月息,后者為極少數,一般不是風險性騙貸,就是送禮性假貸。2分-3分之間月息占整個民間借貸市場的主流,合計起來就是年息24%-36%。也就是說你手頭有100萬元存入地下錢莊后,每個月僅利息就是2萬-3萬元。一年連本帶息就是124萬-136萬元,與銀行現行的3.5%的年息相比,一年連本帶息只有103.5萬元。兩者霄壤之別。
在鄂爾多斯,4家券商的總資金不足20個億。一位外地資深商會主席說:鄂爾多斯的民間信貸資本總額不低于1000多億元。而這位商會主席主持操控的村鎮銀行和信貸公司也以高利率吸收著大量來自民營企業界的富余存款。
根據中華工商時報采訪當地一位開典當行多年的人士后得知,在鄂爾多斯民間借貸初期,人人都不是特別敢把大量資金借貸給私人信貸公司和典當行,但是隨著自發信譽體系日臻成熟以及相關企業的成長透明度越來越高,一筆筆說到做到的誠信本利的回籠,讓越來越多的人走進這個民間借貸的虹橋。人們往往把自己的資金分幾個籃子裝,借貸給不同的公司,應用于不同的項目,在分散風險的同時,期待著多口牌的和局。多年來,吃盡高利貸甜頭的民眾、中小企業和各種各類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投資公司、私募股權基金等機構,他們持續扮演著高利率吸儲,更高利率放貸給企業的地下錢莊的作用。這些放貸出去的資金多數流入房地產、煤炭、物流、酒店等多行業領域。
“空中樓閣”在等待壓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東達集團董事長趙永亮在對中華工商時報記者形容高利貸行業和房地產行業的發燒現象時這樣表示:“現在的鄂爾多斯幾乎是‘家家房地產,戶戶典當行’。”
而另一位房地產開發商孫東也對記者表示,高利貸帶動了鄂爾多斯商品住宅、商業地產以及各類酒店服務業的發展,同時,也因為高利率的高額回報需求,導致地產業價格、服務業價格節節攀升。一個市區人口不到50萬的城市,黃金地段的商業店鋪的價格能炒到每平方米7萬多元。市區內每平方米萬元的豪宅、高樓遍地都是,部分高端樓盤已經炒到每平方米兩萬元左右。如果不把地產利潤弄高點兒,就沒辦法償還高利率的貸款。
而回顧不久之前的2010年,一個紡織女工出身、叫石小紅的“富姐”因高利貸資金鏈斷裂而東窗事發,被鄂爾多斯公安(微博)機關逮捕,查明的非法吸儲資金達7億多元,其中4億多元蒸發。
震驚全國的富商金立彬自焚案也是因為巨額的高利貸資金鏈斷裂,導致旗下惠龍集團的崩盤。他的自焚地點、圈錢地點離鄂爾多斯只有100多公里。事后,業內很多人士指出,金立彬這樣的二十幾個億的高利貸規模在鄂爾多斯只能算個小巫。真正的大巫、大鱷依然在擊鼓傳花、翩翩起舞。
記者很難想象,如果民間高利貸鏈條有一天大面積斷裂,又會有多少從地下錢莊貸出巨額貸款的公司因實業項目經營不善而瀕臨破產,連鎖反應造成關聯的信貸公司形成壞死賬目,從而導致個人的高利存儲深度套牢,很多人因此拿不回本錢。這些憂患目前雖然在整個民間信貸格局中只占少數,但如果不盡早開始治理,總有一天這種擔憂會變成現實,對我國經濟及社會安定產生巨大負面影響。
溫州公務員也成受害者
而在民間金融更加發達的溫州,更是越來越多的出現了一些通過詐騙或非法集資來融資放貸的事件。在連續發生高利貸崩盤事件的溫州,上周末,另一起驚人的高利貸案被引爆。
根據21世紀報道,溫州市永嘉人施曉潔,于2009年前后以為當地龍頭民營企業順吉集團融資的名義,以高利率向社會籌集資金約13億元。施曉潔與丈夫劉曉頌于本月21日攜帶這些資金舉家潛逃,數日后施曉潔、劉曉頌被永嘉警方抓獲。
據21世紀經濟報記者調查得知,施曉潔一家在永嘉開設有多家擔保公司,經營高利貸業務,施曉潔所籌集的資金主要集中在家族的擔保公司。施曉潔夫妻目前以涉嫌集資詐騙被拘留。但13億巨資仍下落未明。
更引人注目的是,據部分債主反映,這起集資案中的債主,相當部分是永嘉當地有一定級別的公務員。
“我們債主圈內的人估算,這起案子中大約有八成的債主是公務員,有的是局級以上的,現在這些人都想低調收回資金了事。”一位不愿公開姓名的債主告訴21世紀的記者。
這意味著,在溫州,隨著連串高利貸事件密集爆發,“官銀”介入高利貸的身影若隱若現,其進出路徑漸顯清晰。“官銀”,是官員資金在長三角一帶流行的俗稱。
本報記者向永嘉警方求證上述說法。一名負責此案的夏姓警官表示,自己不清楚具體案情,警方調查清楚后會向社會公布。
“官銀”參與高利貸將形成巨大風險
“你說說,這個錢還能不能要得回呢?”此案的一位不愿公開姓名的債主向本報記者提出這樣的疑問。這位債主的丈夫是溫州當地一位公務員,有一筆借款陷于此案。
“真是有冤無處訴,那么多錢不知去向,借了多少又不好說,還得盡量保持低調,更不好起訴到法庭。我都快得抑郁癥了!”她向記者訴苦說,此案中好些債主的情況都和自己類似,“現在很多去永嘉報案的人都沒有被做筆錄,可能是不敢張揚,想私底下先收債。”
而溫州當地政法界一些人士也告訴記者,官員私人資金進入民間高利貸的情況“非常普遍”。
“這些因為高利貸崩盤跑路的老板或者擔保公司,一般都和當地公務員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現在有些人就是靠這個發財。”一位溫州司法界人士介紹說。
記者在之前調查類似的非法吸收存款案或者集資詐騙類案件時,官員資金進入高利貸不僅普遍,且明顯。
比如,今年年初,溫州市龍灣公安局在偵查周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一案時,發現債主名單中的人均為當地司法機構人士,牽涉的受害人資金從 2000多萬、1500萬、2075萬、3500萬到8000萬不等。
“你一般的級別或者額度,人家高利貸還不要你。”龍灣的一位公職人員私下告訴記者,“通常的規則是,我幫你辦事,你幫我放高利貸,互相利用,其實形同一種變相的行賄行為。”
實際上,官銀參與高利貸,并非是溫州獨有的現象。浙江省江山市有關部門在今年7月20日聯合出臺的《關于禁止黨員、國家工作人員參與非法民間融資的意見》(下簡稱《意見》),是浙江省首個嚴禁公務員涉足高利貸的文件。
對此,中國人民銀行江山支行的相關負責人則稱:出臺此類意見是要求公務員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然而現在看來巨大的經濟利益讓很多有級別的公務員們把《意見》拋到了腦后,只有當高利貸的大潮退去后他們才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原來是在“裸泳”。
從最初的吸收民間資金到后來的吸收央企多余資金,再到現在的吸收公職人員資金,高利貸這個巨大的黑洞正在一步步侵蝕著社會剩余財富,如果說之前的風險還是在可控的范圍內,那么現在我們有必要再次全面的評估一下,如果任由這個黑洞侵蝕下去,最后的結果我們能否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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