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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峰 劉麗琴 欣華
引子
央行有關人士不久前放出風聲稱，今年央行將在金融改革上施展大的動作。此言背后潛藏著怎樣的“玄機”或“路數”已然誘發業界人士的諸多猜想。
就在這個“大動作”的預期尚未全然顯山露水的背景下，業界和媒介的目光一次次被吸引到幾大國有商業銀行或收取跨行查詢費、跨行取款手續費或對小額賬戶降息之上。
建行再吃螃蟹的內外推力
最近幾個月，建行在眾多民眾心目中的形象明顯有些式微。先是建行參與到了幾大商業銀行收取跨行查詢費的行列，隨后，建行又單槍匹馬積極響應央行去年10月29日《關于調整金融機構存、貸款利率的通知》中關于“允許存款利率下浮”的內容，并陸續在深圳、四川和青島將上述號召一一落實。
根據建設銀行青島分行近日的公告，從6月21日起，他們對存款低于500元的人民幣小額活期賬戶實行降息——小額賬戶的年存款利率由原來的0.72%降至0.01%。按此計算，500元存一年只有5分錢利息，扣除利息稅后只有4分錢。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存款利率一降再降，再加上扣除利息稅和通貨膨脹因素，目前在建行的小額存款實際上已是負利息。
青島是建行繼深圳、四川等地之后開展的又一次降息試點，無疑將民眾抱怨的聲浪再推新高。有國內銀行界人士認為，由于小額賬戶要收取管理費，另須扣除利息稅，可能出現錢越存越少的現象。
建行方面則頗有苦衷地辯稱，其不斷推出降息試點的基本出發點，在于讓儲戶歸并一些長期不使用的小額賬戶，以節約銀行資源、提高服務效率。而其作出這一判斷的一個重要樣本支持恰恰來自于此間已經探水的建行深圳分行。據了解，建行深圳分行在降息前約有563萬個人民幣個人活期存款賬戶，日均存款余額300元以下賬戶占賬戶總數的77.4%，其中日均存款余額10元以下賬戶占賬戶總數的43%，這些賬戶大多是長期不使用的睡眠賬戶，卻占用了近一半的系統資源。建行方面還直指，這種情況實際上廣泛地潛存于國內其他商業銀行。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基于種種現實考量，目前國內老百姓還是愿意把錢存進銀行，這就直接造成商業銀行個人儲蓄存款額的不斷增加。與此同時，受國家宏觀調控影響，房地產、鋼鐵、水泥等熱門行業的貸款規模都受到抑制——在這存增貸縮的境況下，商業銀行出于自身收益的考慮而逆風出手頗受民怨的對策看似無奈。
但據了解，建設銀行的上述試點均得到了央行的支持，央行有關部門的負責人也曾表示，此次建行對小額存款賬戶降低利率，既有助于商業銀行利用價格手段實行主動的資產負債管理，也可促進利率市場化的不斷完善和深入。
在中國社科院金融所的一位研究人士看來，除了力圖化解日益加大的存貸差壓力，受到央行背后撐腰這一強力支持或許更是建行“無奈”選擇降息的重要推力。
實行存款利率“差異化”定價潛在代價
按照金融界人士的理解，建行深圳、四川、青島等分行的存款降息嘗試，是央行授予商業銀行利率下浮權限以來，首次由銀行根據不同客戶的綜合貢獻采取差別化的利率政策。也有專家認為，銀行普遍存在流動過剩，對小額存款賬戶降息是其為利率市場化探路。
專家告訴記者，在美元、港幣等外幣存款利率呈現“差異化”定價之后，國內銀行的人民幣存款利率步其后塵之勢正悄然興起；不過，這種定價模式在操作過程中必然傷害到廣大普通民眾的切身利益。
據建行深圳分行及青島分行公開的政策執行方式，該分行不僅對日均存款余額500元以下的人民幣個人活期存款賬戶按季收取年費，而且還降低賬戶內存款利率，按0.01%年利率計息。“上述新規意味著儲蓄將會使小額賬戶里的錢越存越少，儲民如想規避這一負面影響，就必須將儲蓄搬家或將余額不多的小額賬戶進行歸并。”業界人士批評說，銀行在追尋存款利率“差異化”給自身帶來好處的同時，不能舍本逐末，“畢竟客戶資源對于銀行來說十分重要。”
來自建行深圳分行的統計，自去年4月30日發布小額賬戶收費降息公告后，僅在隨后的5月1日—15日的半個月時間里，該分行就共辦理小額賬戶銷戶8987戶，平均每天銷戶599戶，比公告前平均每天增加銷戶300多戶。
在深圳大學金融系副教授王培元看來，以我國的國情，僅有500元儲蓄能力的儲戶不在少數，作為國家商業銀行，其成立時的資本金、剝離的不良資產等都有儲戶納稅的功勞，沒有理由不給這部分人提供金融服務。建行不能為了追求效率而忽略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
銀行如何給民眾一個滿意答復？
據建行知情人士披露，就在青島分行加入降息行列之前，該行總行已經授權其各地分行，可自行確定收取小額賬戶管理費或對小額賬戶降息。據目前其各地分行反饋的意向看，雖然準備立馬響應者尚不足眾，但他們認為降息之舉不僅會在今后較短的時間內在全行上下得到響應，而且很有可能會在整個銀行業全面鋪開。
公開的信息還表明，建行執意將新策推而廣之的一個重要原動力在于，他們認為此舉是受到央行積極肯定的創新之舉，具有充分的政策和法規依據。上述人士援引央行在去年10月29日《關于調整金融機構存、貸款利率的通知》中關于“允許存款利率下浮”的內容判斷，全銀行業范圍內對人民幣小額個人活期存款賬戶收取管理費和降息恐怕是遲早的事。
引人猜測的是，建行接二連三拋出上述條條“招惹民憤”的措施，莫非正是央行此前所謂“大動作”沙場點兵的演練之舉？從另外的角度觀之，在一次次承受民眾和媒介輿論壓力之后，建行乃至央行究竟希望將改革的路徑延展至何方？在此改革的推進過程中，銀行又該如何給民眾一個關乎其“壟斷獲利”的滿意答復？
對此，來自銀行業界的普遍解釋是，對銀行來說管理100元賬戶的成本，與管理一個100萬元賬戶的成本基本相當。如果賬戶僅有小額的存取款業務往來，銀行的利潤幾乎微乎其微，與維護賬戶的成本相比，可謂得不償失。
“此次建行率先降息，讓人看到了國有商業銀行改革探索，加速市場化的背影，令人鼓舞。”專家進而反駁說，雖然銀行向客戶提供服務需要承擔巨大的成本，但由于原來銀行沒有定價自主權，銀行提供的所有服務屬免費。“在國家賦予商業銀行服務定價權以后，銀行要變更以前與客戶約定的免費服務條款，應該由雙方自主協商確定后執行，不能單方面變更，否則應視為違規。”
專家觀點
警惕形成壟斷格局
中國社科院金融所專家:
國家賦予銀行壟斷經營的地位，在確定存貸款利率時，已經考慮了雙方利益的平衡，銀行貸款的利率大大高于儲戶存款的利率。通過儲戶存款，銀行在獲得這些資本后可通過金融投資獲利，因此，銀行向客戶提供的服務，已通過利率差得到補償。像小額賬戶管理費等等這些收費是不合理的。
造成目前各大銀行敢于犧牲儲戶利益來降低經營成本的根本原因在于，銀行市場的壟斷力依然過強，各大商業銀行之間的共同進退形成了卡特爾壟斷組織，銀行儲戶卻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壟斷所造成的效率低下可以通過向外界消費者提價轉嫁出去，這在邏輯上解釋了小額賬戶從收費到降息的真實緣由。這一點即便是在銀行上市之后亦很難改觀，中國銀行業的改革尚任重道遠。
隨著居民收入的不斷提高，消費意愿將逐漸超越儲蓄意愿。再加上其他外資、合資銀行人民幣業務的不斷開放，傳統各大銀行想吸引儲戶將會越來越難。而在中國開展業務要想做大做強，離開了當地居民儲蓄的支持是不可思議的。所以從長遠來看，目前各大銀行主動放棄客戶，惡化市場形象的行為無異于自毀長城，實不可取。
中國工商銀行城市金融研究所所長詹向陽:
銀行對于小額賬戶降息，實際上是個定價政策。它比小額收費要溫和一些，實際上也是考慮客戶結構的一種調整。作為商業銀行，它當然要講究成本付出和回報之間的平衡，這是很正常的。
這種對客戶的調整，不同的銀行有不同的客戶結構、客戶定位和戰略，各行也都是根據自己的成本承受能力和既定的市場戰略來進行調整，這也是合乎正常的行為。
但是什么叫小額？對不同的銀行有不同的理解。對工商銀行來說，它的小額可能就是中小銀行、小城市銀行的大額，這要根據自己客戶結構而定。
不過，對小額賬戶存款降息很難說是個趨勢。假如一定要講趨勢的話，那就是國有控股的商業銀行，它也要追求利潤，要為投資者帶來最大的利潤，這是國家給它確定的戰略性目標，它是必須要實行的——這就是市場趨勢，以往那種不講求效益的經營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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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銀行小額賬戶降息惹爭議
近日，建設銀行青島分行對存款低于500元的人民幣小額活期賬戶實行降息，據悉這是建行繼深圳、四川等地之后開展的又一次降息試點。自央行放開存款利率下限后，建行已成為首家付諸實施的銀行。
分析人士指出，建行“吃螃蟹”的舉動是商業銀行追求效率的必然結果，其對銀行客戶實行差異化服務無可厚非。但同時，作為國有銀行，如何承擔社會責任，為廣大儲戶提供質優價廉服務，更是建設銀行應該考慮的問題。
根據建行深圳、青島分行公布的調整方案，小額賬戶的年存款利率由原來的0.72%降至0.01%。按此計算，500元存一年只有5分錢利息，扣除利息稅后只有4分錢。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存款利率一降再降，再加上扣除利息稅和通貨膨脹因素，目前小額存款實際上已是負利息。
據了解，建設銀行的試點得到了央行的支持。央行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此次建行對小額存款賬戶降低利率，既有助于商業銀行利用價格手段實行主動的資產負債管理，也可促進利率市場化的不斷完善和深入。
一些收入較低的儲戶對此則表示難以接受。據建行深圳分行的統計，去年4月30日發布小額賬戶收費降息公告后，從去年5月1日至5月15日的半個月時間里，深圳分行共辦理小額賬戶銷戶8987戶，平均每天銷戶599戶，比公告前平均每天增加銷戶300多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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