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行問題卡全國大召回 5萬元存款離奇丟失解讀

　　外灘記者 韋洪乾／報道

　　2005年5月初，邢飛在網上瀏覽時，一個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中國農業銀行(以下簡稱“農行”)正在“召回”一種有技術缺陷的金穗借記卡。此類卡卡號前三位為“103”，1999年至2004年發行。農行有關人士解釋說，此卡沒有銀聯標識，系統中缺少一套程序，“容易出事”。

　　“早該召回了！”邢飛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正是這種卡號以“103”開頭的金穗借記卡(以下簡稱“103卡”)，讓他莫名的損失了5萬多元銀行存款，至今官司仍未了結。

　　據農行提供的數據，這種103卡，目前僅在北京一地的發行量就有200萬張之巨。

　　一張103卡引發的訴訟

　　邢飛的妻子失業后在山東蒼山縣城開了一家手機專賣店。2001年4月12日，邢飛收到一條手機短信：“福建廈門有一筆手機生意，林靖。”通過幾次電話后，邢飛覺得林靖的報價比正常渠道便宜100多元，便打算購買80部手機。林靖要求邢飛往其賬戶上存入10%的貨款，邢飛沒同意，要求貨到付款。因為只是電話聯系，為穩妥起見，邢飛請求在當地存款，讓林靖到銀行查詢，以表示有支付能力。

　　雙方商定后，當年5月14日，邢飛到蒼山縣農行開立賬戶存款60010元，辦理了一張卡號為“1033856111000013184”的金穗借記卡，并把卡號告訴了林靖。

　　第二天，當得到農行工作人員的明確答復——“只要金穗卡和存折不離身，別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支不出錢來”后，邢飛將密碼告訴了林靖。5月17日，邢飛更改了借記卡的密碼。

　　然而，三天后，邢飛非但沒有等來他盼望中的80部手機，金穗卡中的54035元錢卻離奇失蹤了。農行曾專程將此卡送交有關機構鑒定，結果確認邢飛的金穗借記卡沒有提現過。

　　農行的電腦記錄則表明，邢飛的5萬多元現金是2001年5月20日上午11時被他人分6次從農行廣州市天河支行提現的，其中通過ATM(自動柜員機)支取5筆計款4545元，柜臺通兌1筆49490元。

　　天河支行提供的錄像帶顯示，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取走了這些錢，但由于錄像帶不甚清晰，看不清此人長相。

　　這本是一件相對普通的銀行卡被盜支案，而山東臨沂市中級法院的終審判決令邢飛頗感困惑。盡管法院認為農行“卡號和密碼是邢飛泄露的，農行不承擔任何責任” 的辯詞不合理，但終審仍然認定，農行和邢飛皆有過錯——農行的金穗卡本身存有安全隱患；邢飛輕信林靖，泄露原始密碼和卡號，致使林靖有機可乘——依此判決，雙方各負一半的損失。

　　錢是如何不翼而飛的？

　　金穗借記卡中的5萬多元錢是如何被盜支的？特別是盜支者不僅沒有真實的存折和借記卡，也沒有修改后的密碼。

　　林靖成為最大的嫌疑者。但由于至今未找到林靖，邢飛銀行卡里存款被盜支的具體過程，也就無從證實。

　　不過，一些專家已經可以相當肯定地判斷，這種金穗借記卡本身存有安全隱患。

　　法院調取的一個證據亦證明了這一點。2001年12月15日，農行山東省分行曾發表公告，要求持卡人到農行為103卡寫磁加密。

　　張玉(化名)是一位熟悉銀行卡的律師，有著10年芯片設計經歷，也曾參與過重要部門的系統安全設計。5月20日他告訴記者，盜支的一般手段是，使用盜碼器偽造一個借記卡，然后通過ATM機或直接到銀行柜臺取款。由于ATM機有取款次數和數量的限制，許多盜支人往往會選擇到銀行柜臺直接取現。

　　“持偽造的借記卡到銀行柜臺取款反而得逞，這至少說明，銀行的交易安全系統存在缺陷。借記卡被人盜支這類案件中，客戶是無意丟了密碼，可更大的責任是造卡程序。”張玉說。

　　據張玉介紹，銀行卡上的信息有嚴格的加密體系，要偽造或變造銀行卡，必須破解或盜取其加密體系中的相關“密鑰”。銀行卡是個專用的計算機系統，要破解密鑰，必須有條件地進入該系統。因此，對被盜支了現金的農行金穗借記卡，有兩種可能，一是金穗卡沒有加密；二是加密了但密鑰被破解。

　　記者采訪的另外一位從事銀行卡研究的專家說法亦同。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告訴記者，103卡磁條上的信息只是持卡人的姓名和卡號，易被專用設備破譯，或者盜取磁條上的資料后再復制到新的卡片上；即使密碼，也有可能使用“窮舉”的辦法破解。比如，利用人們喜歡用生日或電話號碼做密碼的心理，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試，以此來獲取他人的銀行卡密碼。

　　“解決這一問題的辦法，就是用技術含量高的智能卡取代現有的磁條卡。”這位專家說。

　　農行問題卡的“召回”，已在其遍布各地的系統中進行。2005年3月10日起，北京農行停止了103卡的系統運行，并免費辦理更換“銀聯”標識卡(卡號前五位為95599)手續。農行蒼山縣支行的一位工作人員說，山東農行淘汰“容易出事”的金穗卡的截止日期，是今年6月1日。

　　而據媒體報道，今年6月以后，中國銀聯將逐漸把現有的磁條銀行卡更新為智能芯片卡。銀聯可能會選擇兩家大銀行小范圍內先展開測試，上海、北京、深圳等將成為首批試點城市。目前，中國人民銀行正在制定金融智能卡的規范辦法。類似的報道也在農行官方網站上刊出。

　　磁條卡將淡出市場

　　媒體中其實也有類似報道。今年2月23日，北京密云西濱河醫院近30名職工工資卡中的錢同時被盜走，其中損失最多的一名職工卡內少了約2萬元。“卡里的錢丟失前，工資卡和對應的存折都在職工自己手中，可錢卻離奇地沒了。”

　　5月19日，報道此事的《北京娛樂信報》記者張玉瑋告訴外灘記者，對該醫院近30名職工工資卡中被盜走的錢，農行已全部給予賠償。

　　鄭州的段先生卻沒有這般幸運。2001年10月19日，他在鄭州農行辦了一張金穗卡，存入現金15萬元。次日下午，急需用錢的段先生卻發現錢已被盜取。根據法院的判決，他只獲得農行70%的賠償。

　　農行的官方網站上也刊登有相關的報道。在提醒儲戶們小心防范的同時，農行也表示將不斷改進技術，提高計算機系統的識別能力。

　　專家們認為，銀行卡出事頻繁，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銀行仍須加強監管體系。

　　“根據《中國農業銀行金穗卡章程》第五條‘存取現金應憑借記卡和密碼’，即銀行臨柜人員對外支付現金應憑借記卡和密碼，二者缺一不可。而真實的金穗卡始終未脫離邢飛的保管。假若冒支人是持偽造的借記卡冒支，也是由于農行的設備缺陷和人員不能識別假卡造成而與邢飛無關。”5月17日，蒼山縣檢察院民行科科長姜自武向記者表示。

　　“按照農行規定，在辦理異地通兌業務時，應讓取款人出示有效身份證件，若代理人取款，須出示合法持卡人(即儲戶)以及代理人兩人的有效身份證。顯然，付款行沒有盡到應盡的職責。”他說。

　　姜自武認為，農行未履行規定的報告備案制度，也是導致邢飛存款被冒領的一個重要原因。中國人民銀行銀發《個人存款業務管理》第七條規定：“辦理個人存款業務的金融機構對支款人一日一次性從其儲蓄賬戶提取現金5萬元以上的或一日內數次提現累計5次以上，必須向其省級分行備案，并由其省級分行向人民銀行省級分行備案。”農行未履行以上規定導致第6筆存款被盜支，第6筆取款為49490元，遠遠超過前5筆之和。

　　此前報道：

　　銀行卡安全問題引關注 農行103卡換卡風波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