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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媒體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7日 11:40 《環球企業家》雜志

  新媒體正試圖擠入人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但人類依然只有2只眼睛和一天24小時。YouTube和MySpace們的崛起對你、我(以及這本雜志)究竟有何影響?一個傳統媒體人的新媒體筆記

  熱鍋上的螞蟻還是溫水里的青蛙?這是個問題

  我保證,這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吊詭的事情了。

  親愛的讀者,稍微耐心些!我可不是要發表什么小人物的感懷。沒錯,或許你比我更富有、經歷也更豐富。但容我保留一點屬于職業媒體人的尊嚴:連續幾年,一年52周,我都在追蹤、分析、描繪各種新聞中度過,偶爾的,我也訪問一些真正的“大人物”(郭士納、李嘉誠還有Google的創始人)。也許在專業知識上,我永遠不是專家,但僅就我所見過的各種各樣的商業事件,很多企業家也承認,呵呵,我的視野算得上寬廣。

  雖然至今沒人問過我如下問題——你所見過的最奇怪的商業事件是什么?——可我忍不住要說上一說。

  事實再明顯不過了!雖然絕大多數行業都遇到過游戲規則的破壞者,難以計數的公司更因此破產,但近代商業史上,還沒有一個行業像媒體業一樣遭遇如此徹底的震蕩:a. 這個行業的所有細分市場(報紙、雜志、廣播、電視、電影、音樂),幾乎在同一時間遇到了新規則的挑戰。b. 新玩家們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創造著財富,比如Google,

  最難忘的時刻,是我看到一段視頻:比爾·蓋茨作為某次會議的主要發言人,展示如何用YouTube搜索自己。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在用我們創造的服務搜索他自己

  ——陳士駿

  查德·赫利和陳士駿創造的YouTube,無疑成為了2006年度最具人氣的網站。通過在線視頻分享,YouTube把所有節目、所有明星帶到了每個人面前

  在整個媒體歷史上,還從來沒有一家公司能在8年里獲得92億美元的年收入。c. 我所謂的“吊詭”是,無論那些以“念舊”著稱的讀者和觀眾,還是行業里的絕大多數從業人員,都在因為這些新生的產物而興奮著,而不是戀舊,或者恐懼什么的。

  這世界亂套了!趁我的主編不在,我得在這個沒幾個人看的小博客上好好總結一下: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我是否能適應這一切?Orz

  超女時代的品牌塑造

  2006年11月初,我參加了一次聯想移 動的內部策劃會議。

  你知道,聯想移 動是一家手機公司……說實話,在那天之前,它甚至算不上一家非常時尚的手機公司。而我所去旁聽的會議也很簡單:趁年底銷售旺季,它該用什么方式促銷以及提升品牌形象?

  你也知道,手機促銷,是一個不太

性感的技術活:在地鐵、公交車站打上五顏六色的廣告,在國美、蘇寧這樣的賣場送一些不太值錢的“大禮包”,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三項工作:降價、降價、降價。

  但你絕對想不到我在那天的會議上聽到了什么。

  一名瘦高的小伙子指著PPT文件說:我們要組織一個中國網絡紅人的擂臺賽。他一邊翻動幻燈片,一邊數著各式各樣的古怪ID:dodolook、后舍男孩、非常真人、Acosta、吾酷、都市放牛(不知道這些名字?別去問你身邊任何的年輕人,去Google)……而他們所設計的活動就是,在一系列網站上發動年輕人制作視頻、音樂、照片,讓他們來挑戰這些已經成名的“非著名表演藝術家”。

  坐在房間的一角,我非常認真地問自己:

超級女聲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了中國商業?為什么一家手機公司會自覺去設計一個超級女聲式的競賽來推廣自己的產品?為什么他們會把“海選”、“PK”當作這場會議的官方語言?

  討論的氣氛持續升溫。所有人都近乎亢奮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把前三強總決賽放到大年三十,跟一家網站合辦網絡春晚。Oh my God,這么多年來,我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家媒體公司希望在大年三十這天和中央電視臺競爭。

  還不止如此。想想看,一家擁有著中國最著名品牌的公司,正在試著將品牌時尚化。多年前,它曾經選擇過章子怡、謝霆鋒和F4,但效果并不算好。這一次,它以網絡俚語“粉”命名自己的系列產品,用那些跟章子怡們的出場費差幾個零的草根明星做賣點,并且做到了你永遠不可能對章子怡做的事情:讓網民挑戰明星。一個多月之后,當聯想移 動將之前的策劃變成現實,其總經理劉志軍特意告訴外界:手機是新媒體——也就是說,他和我將成為同行。

  難道沒有任何人意識到,哪怕只是和一年前比起來,人們的商業思維正在發生著徹底的改變?

  剝洋蔥(一)

  列舉這世界正在發生的變化,感覺就像剝洋蔥。我知道它有很多層次,但越剝就越刺激淚腺,每一種變化都可以被稱為媒體產業的機會,但天知道你怎么應對它。

  洋蔥,哦,不,是媒體產業變化,或者說,世界變化的表層是:通過大眾媒體對大眾市場營銷的時代結束了!

  我想起幾年前,我在地下室里采訪電影導演賈樟柯,和他討論那部飽受贊譽的獨立電影《小武》。你很可能不知道,這部電影在劇本階段時,名字叫做《靳小勇的哥們兒、胡梅梅的膀家、梁長有的兒子:小武》,而這樣一個復雜的身份界定,目的正是突出賈樟柯當時對世界的一種理解:曾經是農村基礎結構的家庭核心制,幾乎是在1990年代末期就自動解體了,原本緊密相連的人際關系變得曖昧甚至無關緊要了。

  這也是今天大眾市場所遭遇的。想想看,全家人擠在一起觀看《霍元甲》或《星星知我心》的時代已經逝去,現在每個家庭習以為常的分布方式是:長輩依然留守在電視前,年輕一代無休止地掛在互聯網上,即使面對電視屏幕也被用于看DVD。更小的孩子更仿佛生活在“信息迷霧”之中,他們可以不知疲倦地在電腦前看上綿延數百章的網絡小說,卻沒耐心看上一分鐘的金庸小說。他們可以從來不看一眼電視,卻不能沒有iPod、PSP和網絡游戲。

  這意味著什么?繼白鰭豚之后,又有一種物種消亡了。墓碑上寫著四個大字:沙發土豆。

  剝洋蔥(二)

  世界的第二種變化是:數字化讓媒體的稀缺本性消失了。

  在過去幾十年里,總有一些人因為“奇貨可居”而成為房間里最酷的人,無論他擁有的是打口CD、翻錄的藝術片錄像帶還是一本來自海外的雜志。就像擁有一座金礦或一支NBA球隊一樣,他們酷,只因為資源是稀缺的。

  可是,數字化讓“產權”變得沒那么重要了。你有一張麥當娜的CD?我可以在幾分鐘內把它刻入另一張CD,或者轉化為MP3存入iPod,甚至,我可以在網絡上通過無數方式獲得它。你有一張麥當娜的CD?誰又沒有呢?

  用一個不知何時會被主流經濟學界認可的說法,這是豐裕經濟學(Economics of Abundance),一種供給永遠可以滿足需求的經濟。現在,每天相當于有1000G的數據被傳輸到互聯網上。這相當于5萬個視頻短片,2.5億個雜志故事,或者5億個博客。重點不在于供給,而變成了選擇的智慧。

  順便說一句,豐裕經濟學是由《連線》雜志的主編克里斯·安德森提出的——為什么針對新媒體的理論竟然來自于一個傳統媒體的獲益者?

  這個傳統媒體的騎墻派真正為外界熟知,是因為2006年流行的“長尾理論”。最簡單的說法是:我們的文化和經濟重心正在加速轉移,從需求曲線頭部的少數大熱門產品轉向需求曲線尾部的大量細分市場產品。在網絡時代來臨前,幾乎所有企業80%的收入來自于20%的產品,但長尾意味著,98%的產品都可以為你貢獻收入。比如,那些你在音像店幾乎已經買不到的陳慧嫻和張雨生的音樂,依然占據著KTV的點唱排行榜的高位。而且,存儲它們的成本幾乎為零。

  不幸的是,在中國利用長尾的難度要比在美國難得多。因為對知識產權保護的現狀,絕大多數媒體無法獨享其生產的內容。你可以去買一本《環球企業家》,也可以登陸我們精巧的網站www.gemag.com.cn,但你還能從數萬個網頁和博客上讀到我們的文章。我們有長尾,但難以從中受益。

  至少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我不是在夸大其辭。他叫劉駿,是Google中國負責搜索的總監。2006年中他從美國回到中國后,一個驚奇的發現是:中國所有頁面的PageRank平均值,是全球排名倒數第二低的。

  眾所周知,Google那套全球最完善的搜索算法PageRank基于一個簡單的邏輯:一個頁面的重要程度取決于它被鏈接的次數。但在中國它遇到了問題:同樣的內容被復制過無數次,沒有任何單一頁面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人們沒有理由鏈接它。

  剝洋蔥(三)

  還有什么比前兩種變化更恐怖?洋蔥的核心是:話語即權力,但這一權力不再掌握在少數人手里,而是掌握在所有人的手里!

  “試著找一個可與互聯網相比較的媒體,你必須追溯到500年前的鉛字印刷術,也就是大眾媒體的誕生——它將舊世界屬于國王和貴族的特權摧毀了。這一次,技術將權利從編輯、出版商、媒體精英的手中轉移走了。現在是普通人掌控一切。”

  說話的人是默多克,傳統媒體世界最富成就的人,他竟然對此相當之幸災樂禍?!老兄,提個醒,他在一年半以前剛剛買下了新媒體的明星MySpace(別急,我就快提到它了),并因此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權利:為年輕人設置時尚話題。

  讓我們稍微回顧一下聯想移 動的策劃會議,那次會上一個不成文的共識是:在年輕人那里,根本沒有所謂的新、舊媒體之別,你想影響他們?唯一的途徑是證明你酷,但很抱歉,酷不是CEO們在媒體上宣講的,或者某個演過幾部電影的明星表演出來的,酷是由年輕人們自己定義的。

  年輕人們頭一天才獲得酷的定義權?不是的。但此前的定義權是個人的、單向的。想想1960年代的滾石雜志、1980年代的MTV,雖然它們一直和年輕人的價值觀密不可分,但它們并不能形成樂隊-雜志/電視-讀者三方的直接溝通,也就是說,此前的年輕人只有選擇權,用腳投票,但互聯網讓今天的年輕人獲得了反饋權,用手投票。

  也許默多克是錯的。試著找一個可與互聯網相比較的玩意,你必須追溯到10億年前類人猿開始使用的工具,也就是人類的誕生——它將史前屬于豺狼虎豹的特權摧毀了。

  再見,小眾媒體

  關于用手投票,我想起那個著名的笑話:給100萬只猴子“猴手一臺”打字機,概率論的作用下,你可能得到一部莎士比亞全集。

  顯然,將100萬只猴子集合并讓它們堅持打字,難度并不亞于打造一家通用電氣,所以它只能淪為理科生對文科生的譏笑。但互聯網時代,我們可以做另外一個實驗:讓1億人面對電腦敲敲打打,我們能得到一部《羅密歐與朱麗葉》嗎?

  嘿,實驗的結果是,我們得到了芙蓉姐姐!

  別笑,你該像專業人士和CEO們一樣稱之為:“用戶原創內容”(User —Generate Contents)。這種被簡稱為UGC的東西,據說是果味VC以來最偉大的發明——你大概已經聽說了,連一向正襟危坐的TIME周刊都將創造內容的用戶“你”評為了年度人物。但就我的研究,人們對UGC從不陌生,只是以前它被稱為打油詩、地攤文學和德云社。

  UGC的集大成者,是這樣一對公司:MySpace和YouTube。前者是2006年上半年的最大熱門:2005年5月新聞集團以5.8億美元收購MySpace時,全世界都在懷疑這是又一次傳統媒體昏了頭的投資(提示,人類歷史上最失敗的收購:時代華納收購美國在線),但過去的一年中,它的注冊用戶量達到近一億,成為無可爭議的全球年輕人的首選網站,由此點燃了Web 2.0的風潮。而2006年的下半年無疑是屬于YouTube的,成立19個月后,它因用戶每天上傳70000個視頻而成為全球最大的視頻網站,并被Google以16.5億美元納入囊中,人們幾乎相信,這一交易之后,視頻互聯網時代來臨了。

  但重點還不在于巨大的交易金額和網絡新時代的到來。看看這兩家網站的四名創始人:MySpace的湯姆·安德森和克里斯·德沃爾夫并不是所謂的技術高手,他們更像搖滾學校畢業后到網絡公司打工者。YouTube的CEO查德·赫利在大學主修圖像設計(PayPal和YouTube的標志都由他設計),而這四個人里最會編程的陳士駿,大學沒上多久就輟學了。

  是不是很讓人興奮?在聽了大量Google的兩個天才的創業故事之后,我們看到了3個“藝術家”和一個數學不錯的本科輟學生,在三年里塑造出全世界最成功的兩家網站。而且,就像他們的經歷證明了網絡時代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的成果是:就像eBay降低了個人開商店的成本,博客降低了一個人對世界發言的成本,YouTube和MySpace降低了一個人成為明星的成本,哪怕只是15分鐘的明星。

  即使我這個從未拍過短片的人,也經常會去YouTube上逛一逛,而它給我的最奇妙的感受是,世界上原來有這么多與眾不同的人和事。四個男人在8臺跑步機上“花樣溜冰”,他們整齊劃一的表演是你在全世界任何健身房都看不到的,但在YouTube上,它已經有900萬次點擊(勝利屬于偉大的民間藝術家!);一個叫諾亞的男孩連續6年每天給自己拍一張照片,然后把它們連在一起播放;甚至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院長為美聯儲主席伯南克高歌一首被改編過的every breath you take也被廣泛流傳;而在Youtube上輸入Mentos和Coke兩個單詞,你能看到6000多段把曼托斯薄荷糖扔進可樂的視頻(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去YouTube一下)。我個人最喜歡的一段視頻,來自一個叫做sonic233e的男孩兒:在這段名為“我和喬丹一對一”的2分半鐘的視頻里,這個兩只胳膊都在小臂處被截肢的男孩兒面對邁克爾·喬丹上籃、胯下運球、背后運球,然后連續兩次遠投中的……他的技巧、活力和勇氣總能打動我,但如果沒有YouTube,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

  別忘了,一百年來,電影和電視從來都是屬于專業人士的。為了吸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它也就必須符合多數人的興趣,而那些個性過于鮮明的作品,被稱為小眾的、地下的,甚至被叫做邪典(cult)。

  為什么如此?因為傳統電視是有局限的,它只能在特定時刻將所有人帶到某一節目和某一明星前,但YouTube代表著一種全新的進化:不局限時間的,把所有節目、所有明星帶到了一個人面前。這就像哥白尼否定地心說、確立日心說,YouTube印證著長尾理論,而長尾的真實存在,讓所有傳統意義上的小眾內容可以以時間為坐標軸成為大眾媒體。

  比如,至今YouTube上被觀看次數最多的作品,是2006年4月6日上傳的“舞蹈的進化”。在這段6分鐘長、只有一個鏡頭,而且圖像模糊、背景音混雜的視頻里,一個中年男人在舞臺上配合音樂模仿邁克爾·杰克遜、后街男孩甚至痞子阿姆……8個月時間里,這段本應長眠于家用DV的節目在YouTube上被播放過3700萬次以上!而美國最熱門的電視節目《美國偶像》也只不過擁有3500萬觀眾。

  讓我們大膽預言吧:從此之后媒體只有好壞之分,而沒有大眾、小眾之分。

  每個皮匠都是諸葛亮

  看到YouTube所帶來的革命,電視產業們的大佬們在做什么?抱著毛巾被擦眼淚嗎?非也,他們正積極地與時俱進!比如,幾乎每個好萊塢大亨都在通過一個叫TVNewser的博客了解他們同行及鄰居的生活,像ABC新聞臺的資深副總裁杰夫·施耐德說,他每天要刷新30、40次這個博客。圈子里不少人甚至積極給博客的主人“爆料”,這樣的郵件幾乎每天不下一百封。

  是的,博客的主人很忙。他叫布萊恩·斯代爾特,21歲,還在上大學。失戀時,他不愿意更新博客,證明他和其他年輕人沒什么兩樣——但電視業的大人物們會催他趕快回到正經事兒上來。甚至他出席一個好萊塢的晚宴時,所有人都排隊去和他搭腔,即使旁邊一桌坐著喬治·克魯尼。

  而且,幾乎每個行業都有一個TVNewser。整個網絡業都在關注一份叫做Tech Crunch的博客,它的作者邁克爾·阿靈頓每天撰寫幾條創業網站點評,僅它的訂戶就達到了14萬人。風險投資行業則在閱讀馬特·馬紹爾經營的Venture Beat,今年以前,他的身份是《圣荷賽水星報》的記者。粗略的估計是,這兩份博客的影響,恐怕已經大過了上一波網絡熱潮中最受創業者和投資者們青睞的雜志《紅鯡魚》。拜托,兩個人的博客打敗了上百人的雜志?!

  另外一則福音是:即使你不是邁克爾·阿靈頓或馬特·馬紹爾這樣的網絡媒體獨行俠,你依然可以成為一個有價值的新聞源。

  不妨留意一下投資類網站愚人金(www.fools.com),這家網站的用戶們大多信奉投資大師彼得·林奇的價值觀:通過對日常生活的觀察找到值得投資的對象,比如通過去多家超市考察某一特定產品的銷量,以此判斷該公司前景。現在,你并不需要獨自成為彼得·林奇,只要有多個人在網絡上分享自己家樓下超市的情況,然后共同探討,很可能得出一些比單獨決策更好的結論。

  這種“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的民間智慧,被《紐約客》的記者索羅維基寫成了暢銷書,只是他沒有稱之為“皮匠理論”,而是叫《群眾的智慧》。像長尾一樣,它也可以被簡單概括為一個驚人的結論:足夠多的人的判斷要好于無論怎樣聰明的少數人的判斷。既然我們已經在軟件業看到了開源軟件的散仙們如何做出了讓比爾·蓋茨難受的火狐瀏覽器,你也許可以相信,愚人金的用戶們能選出比巴菲特回報率更高的投資組合。

  那么,集結普通人,能做出一份《紐約時報》嗎?至少有一個韓國知識分子和一個美國電視節目主持人相信這一點。

  西江大學的新聞學博士候選人吳連鎬曾是個信奉“少數派報告”的人,因為參與反抗韓國政府的學生抵抗運動,他曾入獄一年,之后則就職于另類雜志Mal。

  但當2000年他創立Ohmynews時,卻發明了一種新聞業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多數派報告”——網站的標語是:“每個市民都是記者”——它的“Oh”代表讓記者心跳加速的好新聞,而“mynews”強調新聞的來源和去向:每個個人。在傳統媒體普遍沉悶死板的韓國,這實在是令人興奮的一種創新。

  在Ohmynews上,每個用戶都有一個小額存款賬戶,當他們看到喜歡的文章并愿意支持作者,就可以選擇付出500或者1000韓元給作者。2004年下半年,由韓國執政黨民主黨支持的法改會和保守法官控制的法院就是否拉進漢城與其他城市距離的問題發生爭執,韓國的一位民間學者就這場辯論撰文,并把這篇文章投到Ohmynews,在獲得超過20000名讀者好評后,他得到了1萬美元(我多么希望我的主編也采用這樣的考評方式-__-b)。而現在,Ohmynews每天會收到來自上萬名市民記者的稿件。

  越洋電話中,Ohmynews的傳訊總監Jean K.Min告訴我:現在韓國的主流媒體已經開始模仿Ohmynews的形式,讓新聞來自于普通人。僅僅如此就夠了嗎?電話里,我們達成了共識,網絡時代的《紐約時報》既是大眾撰寫的,也應由大眾決定哪條新聞更重要(不用編輯稿件甚至不用排版,難道編輯要失業了?),而這正是Ohmynews正在醞釀的改版的方向。不用坐等Ohmynews的改版成果,看看它的美國孿生兄弟Digg,就會明白我們在說什么。

  Digg的創始人、首席架構師凱文·羅斯反復對我強調說:Digg的核心在于民主機制,而不是別的什么。

  真讓人郁悶,羅斯是又一個來自傳統媒體的“革命者”:在創立Digg之前,他是一個硅谷電視節目的主持人。他居然放棄了主持人這么一個屬于少數人的稀有身份,而讓大眾民主投票決定,什么是用戶最喜歡看的新聞。

  不過得承認,Digg是革命性的。首先,它打通了所有的新聞媒體:無論新聞來自《華爾街日報》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博客,它都能被納入Digg的體系。在我看來,這就好像在二維世界引入了第三條坐標軸。其次,Digg的運行機制是,所有人都可以對新聞進行評價:Digg或Bury,用中文網絡的語言說,“我頂”或者“廢柴”。那些被Digg得多的文章會上升到屏幕的頂端,而被投否定票則逐漸被淘汰。就好像自由市場讓消費者自行選擇商品,從而形成了看不見的供需曲線,Digg劃出了每條新聞的供需曲線。

  我偶爾會想,Ohmynews和Digg的結合,會不會像YouTube之于電視業一樣,成為新聞業的個性解放運動?我竟然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媒體是人的延伸”

  日常生活中,人們似乎在無休止地討論 Web 2.0以及MySpace。而每次參與這種討論,我常常感覺到,雖然人們從產品、用戶體驗、創始人等各種角度試圖找到MySpace迅速崛起的秘密,但大多只回答了它成功的必要條件。但是,充分條件何在?

  在提出我的說法前,讓我們先回顧一下偉大的先知,咳咳,麥克盧漢40年前的預言:“媒體是人的延伸”。比起那句更著名的“媒介即信息”,這句話相當容易理解,但在很長時間里,又顯得像一句廢話。

  可是,看看MySpace吧——這世界上還沒有另外一種媒體比2003年創立的MySpace更能解釋這句誕生于1964年的名言——它讓每個人都“延伸”到了一個新的維度,從而產生了一種新的權利關系!

  一定程度上,你可以把MySpace理解為兩個同心圓。里面的小圓是它的核心人群:明星。外面的大圓是所有的普通用戶。應該說,MySpace外環究竟可以拓展多大,取決于其內環的質量。

  這也正是為什么,它熱衷于宣告自己有超過220萬只樂隊(全美國你已經數不出多少歌手和樂隊在這里沒有自己的頁面,因為他們不敢)、近一萬名演員,數千名電影導演。因為,與電影院或唱片店不同,這一數量廣闊的明星隊伍,與普通人建立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密的互動關系。在網站里,所有人都把其他人稱為“朋友”,無論他是一個明星還是一條狗。就是說,普通人和明星之間,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障礙,形成了直接的關系。

  明星融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還只是MySpace成功的充分條件之一。條件之二是,以明星為中介,普通用戶也就是粉絲之間結成了一張網絡。他們圍繞共同的話題展開討論、形成友誼、病毒式傳播各種新的時尚信息。就這樣,MySpace變成了一個活網絡,并以每天近30萬新增賬戶的數量膨脹(相當于每天都有中國的一個縣在那上面注冊)。

  MySpace是媒體?傳統意義上來說,不是。它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新聞,每天19點也沒有新聞聯播,它不過是一群讀者、歌迷、觀眾的集合體。但換個角度說,它是一種全新的媒體:你想了解某一明星的最新動態,直接去他“家里”看看就好。

  用偉大的經濟學家羅納德·科斯的說法:這降低了“交易成本”。咳咳,這個天才在27歲時寫就的《企業的性質》問到:為什么經濟體是由大量的商業企業組成,而不是個人通過合同的形式交易組成?答案是:因為尋找信息、競價、保護商業秘密、監督和執行都有成本。54年后,他因為這一天才問答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

  讓我們簡單模仿一下科斯。為什么影迷、歌迷們需要娛樂新聞?因為,和明星直接接觸需要巨大的成本。但在MySpace時代,這個成本被降低了。

  再給你一點想象空間。某天傍晚,一家名為雅搜的創業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來到我們的編輯部,滔滔不絕地給我講了他們公司的五種產品。不可否認,其中一種產品讓我眼前一亮:他們把一個輸入框置入明星的博客,粉絲們只要在輸入框里敲入自己的手機號碼,就可能通過后臺接通明星的手機。雖然接通的時間和幾率都是被限制的(比如一天只有2、3個電話可以打通),但與明星直接通話的可能性和可接受的價格(5角?1元?)的確縮短了普通人與明星之間的距離。這個功能若被應用于MySpace,會怎樣?

  將這一造福普通人的模式合理利用,可以得出這樣的結果:把用戶和品牌的距離拉近。比如寶潔把一款名為“不可抵抗小姐”的佳潔士牙膏放到MySpace上,竟然獲得了4萬名“朋友”以及超過300萬次點擊(讓300萬人看到牙膏廣告需要多少成本?)。在《X戰警III》上映前,“它”的朋友已經達到160萬人。更重要的,地下樂隊和默默無聞的創作者獲得了零成本的營銷工具:在唱片業整體暗淡的今天,一個在MySpace上表現不俗的地下樂隊可以賣出5到50萬張唱片。而那些掏不起錢做市場推廣的個性化服飾,也可以通過MySpace賣到全美國。

  如果說傳統媒體是間接的營銷工具,MySpace或許是首家生來具備營銷本性的媒體公司—你可以把它想象為一個以網絡為動力的、長滿喇叭的機器。

  收入問題

  有人提醒我說:“你忘了說一個問題:新媒體們究竟怎么賺錢呢?”

  是的,老兄,這是個全世界都在思考的問題(而這個博客免費,也并非是沒有原因的), 即使收購了MySpace的新聞集團和收購YouTube的Google,也還沒有找到答案。因為:新媒體的存在方式是與傳統的營銷方法相違背的。

  以MySpace為例,它的成功原因之一是它給予用戶充分的權力設置個人頁面,但站在廣告主的角度考慮,多數公司不會愿意在那些丑陋或簡陋的頁面里嵌入廣告。甚至網絡上最常見的商業化智慧——通過信息匹配來放置相關廣告——也很可能并不可行:一個年輕人的頁面上很可能充斥著無厘頭的對話,沒有廣告商能對它們配置出相對應的、成規模的廣告。

  于是,2006年,如果不算Google與其9億美元的3年交易,MySpace的收入只有2億美元。這個新媒體的代表,收入還不如Business Week或Fortune這些70多歲的傳統媒體,也與雅虎和Google的收入相差甚遠。

  可人們依然是樂觀的。畢竟,按照網絡業的說法,一家有1億名注冊用戶的網站,應該有一億種贏利的可能性。找出它來只是時間問題。試想一下,如果某天MySpace和YouTube只從美國670億的電視廣告市場分走10%,也已經是個可怕的數字了。

  像我常說的,做記者而非博客的好處是,你可以把你想不明白的問題,拋給某個領域的權威。于是,我找到了分眾傳媒的CEO江南春,他被投資者稱為廣告領域的專家,他所開創的樓宇

液晶電視廣告模式,則在幾年內成就一家市值超過35億美元的公司,相當于YouTube市值的2倍。還有一個小秘密:過去幾個月里,他還試圖收購一家門戶巨頭。

  江南春建議我去看看“好耶”。行業里的一個普遍認識是,這家在線廣告代理商和技術提供商很可能成為2007年最先上市的中國網絡公司。

  與傳統廣告商們不同,好耶并不僅僅幫助廣告主研究媒體,它的獨特競爭力在于分析用戶:通過追蹤用戶瀏覽器上的cookie,識別判斷用戶類型和喜好,最終彈出適合對方的廣告。而且,好耶放棄了傳統的按天數、按流量投放廣告的方式,甚至改變了按點擊收費的模式,開始采用 CPA(Capital Per Action)方式:不僅把廣告送到用戶眼前,只有在用戶進行具體行為,比如一則信用卡的廣告誘使用戶即刻鏈接到客戶頁面,申請辦理了信用卡,才會讓客戶埋單。

  而將好耶的思路延伸到網絡之下,就是江南春熱衷的“生活圈媒體”概念:以人每天的生活軌跡來構建的媒體接觸,最終實現隨時、隨地、任何形式抓住用戶。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通過大眾媒體尋找大眾市場的時代結束了,不僅媒體們需要變化,廣告主也必須將精力由媒體分散到消費者:受眾是誰?生活形態怎樣?什么是他的媒體接觸點?什么是他的溝通渠道?如何能把廣告植入到目標受眾的生活軌跡中,成為他生活的組成部分?——那么,未來的媒體也許是無所不在的。

  不過,且讓我代表傳統媒體說上幾句:不要盲目迷信所謂的形式。

  這里有幾個鮮活案例。2005年,分眾傳媒上市后,無數效仿者出現了:酒吧,機場,公交車,出租車,校園食堂,甚至衛生間……它們真的做到了隨時、隨地、任何形式!但理性一點你就發現,空間上的無處不在也許意義不大。比如校園食堂的液晶廣告,因為學生的“媒體接觸點”已經很多,新的廣告形式不會比校園BBS 甚至校園廣播臺更有影響力。而機場看似直接觸及高收入和高消費人群,但因為每個人去機場的頻率并不太高,傳播的連續性就要差很多。

  而且,商業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個行業在高度競爭下過著好日子。新進入者們,小心了。

  再見

  默多克說:“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給人以選擇。”

  我想這句話足以證明,他能夠成為我們這個時代最成功的媒體巨頭,并非偶然。而我每次更新這一博客時,都越來越清晰一個思路:那就是,傳統媒體和新媒體沒有根本恩怨,也不是誰取代誰的關系。我們只是為人們提供了更多選擇,當然,所有人也都希望成為被選中的。

  而作為傳統媒體的一分子,我們的選擇是:以更開放的心態迎接新媒體時代,而那些最大程度解放消費者的方式,也必將成為解救媒體產業的方式。

  用這個理由,我說服主編把我的一系列博客變成了雜志的封面文章!因為它現在還是一篇博客,所以我可以用其它所有正統雜志的封面文章里不曾出現的語氣對讀者——也就是你——說:新年快樂!

  古登堡15世紀,德國人古登堡發明了活字印刷術。盡管未成功將其商業化,導致自己貧窮終老,但是他留下的這項技術最終產生了劃時代的影響:人類掌握了對信息進行批量生產的技術,這催生了一個新的產業——大眾傳媒。通過紙質書籍和報紙,人類智慧得以記載和廣泛傳播,龐大的出版工業在社會生活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人們的思想和社會結構發生了強烈而根本的變革。不過,近年來,隨著互聯網的出現和深入發展,這種模式已經受到嚴重的沖擊

  博客 互聯網的普及加速了信息的傳播,論壇和博客的出現則顛覆了傳統的信息傳播方式:大眾不再滿足于被動的接收信息,每個人都可以在網絡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展示思想和個性,來影響這個世界。博客比論壇影響更為深遠的意義在于,這種內容組織方式的變化,讓個體更加突出。由此導致了大眾媒體向自媒體的重要轉變,也加速了所謂草根文化的發展,之后的播客和視頻都是這個方向上的延伸

  播客 這是草根文化在音頻上的延伸。任何人都可以記載自己的聲音并上傳到網上,相對于視頻來說,音頻文件更容易放置于mp3中隨身攜帶和收聽。不過,尚處于幼年時期的播客,如今更多成為了傳統媒體的一個補充形式。但隨著越來越多的播客作者制作出越來越專業的節目,這些內容將會成為傳統媒體的有力競爭者。杰克·韋爾奇每周的管理問答是最值得收聽的播客之一

  個人媒體 techcrunch只有邁克爾·阿靈頓,venturebeat只有馬特·馬紹爾,全球瀏覽量最大的博客boingboing多一些,也只有5個人。但是,每天守在電腦前等著看它們更新的人卻多達幾百萬——這就是個人媒體時代的力量。2006年下半年,科技新聞記者奧姆·馬里克和專欄作家阿里亞納·哈芬頓的個人博客相繼獲得風險投資。博客造就的這些精英們是傳統媒體最大的威脅者,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新聞未來的傳播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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