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穢語和弱民心態

　　文／陶嘉呈

　　李宇春和米洛舍維奇

　　有這么一個傳說：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夫妻二人一起看電視，電視臺播放李宇春歌迷見面會，劉宇春出場、揮手，開始唱歌。這時候丈夫開始嘔吐。不是真吐，而是那種干嘔

。其動靜之大，連他們家的狗都忍不住豎起耳朵，瞪著兩只狗眼好奇的看著主人。妻子則是滿臉的不屑：“至于的嗎？她就是一個小女孩兒。”丈夫不好意思的說：“你給我點時間，我吐啊吐的就習慣了。”幾天后，丈夫一回家，妻子說：“唉，告訴你一個特大新聞，你的嘔像要競選成都市十大杰出青年了。”丈夫當場暈倒。第二天，網上出現了這樣一條評語：我十分懷疑米洛舍維奇致死的原因是提前聽說了李宇春要競選十大杰出青年的消息。

　　最終李宇春的“杰出青年”夢想沒有實現，因為沒有人推薦，最近有關部門宣布李宇春落選。自從李宇春可以競選成都市十大杰出青年的消息傳出后，網絡上一片嘩然。反對者義憤填膺，立即對李宇春展開新一輪的攻擊，其陣勢之強大令人嘆為觀止。看過張藝謀的電影《英雄》嗎？秦軍攻趙，盔甲耀眼，劍氣森森，數十萬人以刀劍一起擊打盾牌，高喊：“大風，大風”。弓弩手以坐在地上穿褲子的姿勢張開強弩，箭如飛蝗，密匝匝直撲邯鄲。而力挺李宇春的“玉米”們則毫不示弱，不避弓矢，赤膊上陣，操起菜刀板兒磚崩鉤子開始反擊，其猛烈程度只有經歷過1976年唐山大

　　自從李宇春這幾個小丫頭蹦蹦跳跳的進入到人們的視野之后，誰都不會想到，她們對于整個中國社會產生的震蕩無異于一場革命。其中尤其以李宇春最受關注，從李宇春的上十八代祖宗到下十八代子孫基本上會被一勺燴了。“反春斗士”們開足馬力，運用充分的想象力對李宇春進行各種花樣翻新的辱罵，當年打漢奸的時候都沒這么熱鬧過。

　　如果有心人能夠將辱罵李宇春的話收集起來，其精彩程度絕對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觀，好像也沒聽說還有哪個國家的人對自己的同胞姐妹進行過如此惡毒的攻擊。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但是這一在中國流傳千年的古訓在李宇春面前沒有了用場。中國“留口德”的觀念在李宇春面前徹底崩潰。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古訓更是慘死在現代人橫飛的唾液之中。

　　而這所有的“精彩表演”的大本營就是網絡。

　　網絡 廁所

　　網絡這東西剛出現的時候是專屬于美國大兵玩打仗用的。這似乎也就預示著網絡從誕生那天起就注定要充滿了火藥味。人們在享受著互聯網帶來的豐富的信息資源的同時，也不得不接受互聯網中排山倒海一樣的骯臟和污濁。

　　臺灣作家李敖說：網絡引起他一個不愉快的聯想。當年他做預備軍官時，發現軍中的廁所很臟，門上和墻角上有很多牢騷，平時不敢發，只能在廁所墻上寫。

　　小的時候受了別人的欺負，想報復又力量不夠，于是就在墻上亂寫一番，“××人是王八蛋”之類的話。相信許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長大了自然不能再這樣干了。被巡街的逮到罰款五元倒在其次，關鍵是丟不起人。而廁所是一個私密的沒有約束的自由空間，關上門百無聊賴的時候做壁上書，或色情，或憤怒，上下一起宣泄，反正也沒人知道，于是你寫我寫大家都寫，你罵我罵大家都罵。所謂的廁所文化也就應運而生。

　　網絡在自由和私密程度上和廁所是相同的，不同的人躲在屏幕的后面，敲擊著鍵盤，沒有人監視，也不會有任何的后果，于是急不可耐的卸下偽裝，在宣泄中得到滿足。所以，網絡也就成了公共廁所。什么臟的臭的都可以往里邊扔。一位網絡專家說：正常的網上“排泄”是怒吼，是瘋狂的獨白，是肥皂劇式的煽動，是大猩猩式的表演。他們采用的是一種將自己和別人一起貶低的方式，好像同歸于盡似的。這種方式具有社會學的根源。它達到了排泄效果，又避免了暴力。

　　人是有情感的動物，在憋得難受的時候就需要宣泄。網絡給了人們一個得以自由宣泄的空間，但是宣泄的方式卻是值得所有的人深思。

　　最近網絡上最熱鬧的罵人事件除了李宇春參選杰出青年。就是青年作家韓寒在網絡上聚眾“圍毆”他眼中的“文壇腐敗代表”白燁，捎帶著連替白燁說過話的評論家謝璽璋和作家陸天明一起痛打。陸天明對于韓寒和他的支持者的謾罵感到非常的心寒。“有人在我的博客上直截了當地用臟話罵我，還涉及到我母親，我老母親都快90歲了，能當你們奶奶了！”

　　陸天明回絕了網站過濾那些不雅留言的好意，“我就是要讓全社會看看，在匿名的面具下，他們的真實面目是多么丑陋！”

　　黑暗胡同里扔出的石頭

　　有這樣一個故事，發生在美國。一個貧窮的美國人每天都要到離他家很遠的一個富人居住的高檔社區是看一看。有人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說：我是來尋找刺激，我將來一定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這是一種充滿自信的健康的心理。但是在中國恐怕會是另外一種景觀：最好是富人家里著火，或是地震房倒屋塌。近乎癲狂的嫉妒心可以讓人失去理智。這種病態的嫉妒心產生的原因很復雜，簡單說就是一種“弱民”心理的集中釋放。

　　不久前外交學院院長、國際展覽局局長吳建民提出中國應當擺脫何謂的“弱國心態”。吳建民說，弱國心態的特點第一是喜歡夸大自己的成就和優點；第二是不喜歡提及自己的缺點和不足，第三，則是很介意人家的批評，不能冷靜進行反思。吳建民指出，“弱國心態”本質是缺乏信心，擺脫這種心態是需要時間的。對于國家來說是“弱國心態”，縮小到個人身上，則屬于一種“弱民”心態：虛榮、自卑、嫉妒、逆反、不能正視現實，無法正視自己。

　　中國自古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人治”的社會，所有的游戲規則和法制法規都是由勢力階層制訂，缺乏公平競爭的環境。升斗小民無處申訴，申述的成本太大，所以只好乞求于所謂的“天譴”。千百年累積下來，養成了中國人只敢在黑暗的胡同里扔石頭的陰暗心理。現在的社會環境有了很大的改觀，但是這種常年養成的“陋習”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加上現在的許多名人和富人獲取名利的手段并不光彩，所以也就給了人們宣泄的借口。而網絡這個自由空間自然成為了首選之地。

　　在網絡上遭受人身攻擊最厲害的是名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都無法逃脫。

　　許多人都有口臭的毛病，口臭這種病很討厭，但是它的病理不在嘴上，而是在腎上。腎虧則精血不足、體虛、火熱內盛。中醫說：腎陰不足，虛火上炎。齒為骨之余，屬于腎、足陽明經絡于上齦，手陽明經絡于下齦，故臟腑病變可通過經絡而出現口臭。

　　腎虛則口臭，心虛則妒盛，罵起人自然也就肆無忌憚。對于一個國家來講，擺脫“弱國心態”并不容易，對于人也一樣，擺脫“弱民心態”不會是一個簡短的過程。需要一個公平的環境，一個健康的心理，和漫長的征程。

　　網絡所帶來的豐富的信息資源是人類新的文明標志，但是網絡的這種“廁所文化”現象也會成為對人類文明的褻瀆。人類不能沒有廁所，同樣不能沒有網絡，從現在來看，我們要做到用文明的方式享受這種人類新的文明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