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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為筠
如果說2005年諸如超級女聲、夢想中國之類全民造星運動顛倒眾生，把人們帶進了狂歡的沸點。那么在2006年年初，此時的主角已經換成了《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以下稱《饅頭》)、《春運帝國》和《武林外傳》。一個是網絡搞笑短片，一個是無厘頭武俠片，它們以顛覆傳統和解構權威為目的，無厘頭式搞笑，借“后現代文化”之勢而風靡一時。
娛樂的日益發達的今天，庸俗平淡的生活不足以寬慰我們骨子里追求新鮮刺激的欲望因子，壓抑在重重社會壓力之下的荷爾蒙、腎上腺等一系列激素需要釋放。我們渴望酣暢淋漓的感官刺激，但又不必去體會其意味深長，所以催生了“消遣”經典、“褻瀆”權威的后現代世俗運動。
一個“饅頭”的誕生
一個月前，假如你不知道電影院里正在放映陳凱歌砸下兩億多人民幣的《無極》，你至少不是一個行走在潮流尖端的人；一個月后，假如你不知道網絡上正在流行胡戈的《饅頭》，那么，你已經是一個落后時代的人。《無極》的大宣傳、高投資卻換來了眾多民眾的不滿和唾罵，但是它的影響力卻無可厚非，《饅頭》就是建立在對這“大片”的戲謔的基礎之上。作為對《無極》開的一個玩笑，這個《饅頭》則在網上引發了比《無極》更大的震動。
2005年的最后一天，31歲的上海音樂人胡戈看了《無極》之后，發現其故事很像現在很多法制節目一樣，做社會案件報道時故弄玄虛到夸張，其實結果就是芝麻大小事。所以他失望之余突然產生將其改編娛樂的想法。
于是胡戈從小攤上買了一張盜版光盤，從電視上錄了一期《中國法治報道》節目，模仿這個節目的樣式確立了短片的基本形式。根據一個饅頭引起武林大亂和多角戀情這一影片觀點，用法治報道的形式講述一個現代破案故事，故事脈絡基本沿用了《無極》本身的情節，但卻異想天開地賦予這些角色現代身份。里面有娛樂城總經理、模特、城管小隊長、談判專家。舊影像串上新情節，配以酷臺詞、RAP對白和自制廣告。陳凱歌悲壯的魔幻史詩《無極》就這樣被改造成了一部爆笑鬧劇《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作品自始至終以一種無比嚴肅的態度，就連其插播的廣告也那么似模似樣、煞有介事。嚴肅的外在表現形式與搞笑的精神內核交織在一起，產生了別具震撼力的“笑果”。
他把自己制作的20分鐘短片《饅頭》上傳到他的個人網站，供一些朋友下載完便刪除了文件。十幾個小時后，他發現這部短片竟然成了網絡上的焦點話題和熱門下載資源，而他已被冠為“2006年網絡走紅第一人”，引來無數自稱為“饅頭飯”的粉絲追捧。
將“惡搞”進行到底
《饅頭》的熱潮尚未過去，胡戈又應景推出了《春運帝國》。片中“秦始皇”陳道明身著黑甲，正襟危坐，捧著一臺筆記本電腦當起了新聞主播。整部作品以當前的熱門話題春運為題材，著重表現以民工周星馳為代表的普通百姓在春運期間的經歷。這樣的“春運”讓人捧腹之余還體現出了關注社會熱點的人文情懷。
同為胡戈的作品，《春運帝國》與《饅頭》的制作風格幾乎完全一致。在《春運帝國》中，胡戈也制作了“打擊票販子人人有責”的公益廣告和“黃牛集團的贊助廣告”，再次讓人大笑不已。同時，《春運帝國》里周星馳“闖入”《黑客帝國》的打斗、火車上民工穿尿不濕、“賺錢第一，信譽不要，能給假票絕不給真票——黃牛集團，質量信得過單位”的廣告詞以及屏幕下面的篆字新聞字幕，都明顯烙著胡戈搞笑的標志。
“惡搞”，用這個無厘頭風格的詞語，描述《饅頭》和《春運帝國》再恰當不過。事實上，拿知名電影開玩笑的惡搞在電影業中早已有之，只是正規的電影制作基于版權等問題，一般不會把其他電影的畫面直接拿來編輯開涮，而是通過另行拍攝模仿經典段落、場景、人物和臺詞，表達對原作的調侃或致敬。《饅頭》和《春運帝國》作為惡搞年代一個里程碑式的標桿，注定娛樂文化大潮激起了軒然大波。
顛覆“武林”的歪傳
明代關中小鎮上的同福客棧里，一個寡婦、一個通緝犯、一個女俠、一個秀才、一個廚子、一個難纏的小女生，三男三女共同上演了這出荒誕搞笑卻又令人回味無窮的另類武俠劇《武林外傳》，讓那些中了傳統武俠小說毒的人能從中看到不一樣的東西。這部被譽為央視歷史上最具無厘頭精神的系列喜劇，開播不到10天，收視率就如火如荼，網絡上更是一片火爆，很多網上論壇成為觀眾探討“武林”的陣地。
劇名雖叫《武林外傳》，卻沒有武俠劇經常有的飛檐走壁、血雨腥風。三男三女神經兮兮地在一個客棧之中整天神聊海吹插科打諢，穿著古代衣服卻滿口方言和現代詞匯，臺詞中英文混雜，隨處可見流行歌曲、現代舞、廣告詞、綜藝節目主持詞、片斷以及時下人們關注的社會話題和文化現象。“我服了you！”“我現在只想說三個字——少放鹽。”“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讓人不禁有一種時空錯位的感覺。
該劇的編劇就是早些年著名的網絡寫手寧財神，今天轉戰電視，自然帶出了網絡文化的特點。他把后現代的喜劇節奏演繹得爐火純青，可以說是網絡娛樂文化的延伸。他巧妙地把亂七八糟的各種來源于生活中的幽默雜糅到一起，給觀眾重新炮制出一份口感極佳的雜燴大餐。
《武林外傳》可以說是后現代新解構主義的典范，根本就是現代版的江湖戲。其實說白了就是一鍋“亂燉”，雖然看似荒唐，卻處處流露出真實；雖然幽默得不是很深刻，但也非無聊的搞笑。比起周星馳，寧財神還是有些厘頭的，處處引經據典，在嬉笑怒罵中折射出生活中的一些道理。不過要看懂此劇，還非得有一些網絡文化底蘊，一定的娛樂八卦背景，否則看不出它諷刺的是哪一回哪一章，看不出個中的蘊涵悠遠深意。
后現代娛樂的擴張
從《饅頭》、《春運帝國》到《武林外傳》，這些都讓人忍俊不禁的網絡文化風潮持續展開的結果，網絡拉動的新的文化風尚已經掀動了潮流，給了我們無限的想象的空間，應該說我們正處于一個惡搞的年代。這里的“搞笑”一面是對于已出的宏大作品的“戲仿”；一面是古今中外的乾坤大挪移。
后現代娛樂在破除現代主義形成的“高雅”與“通俗”、“精英”與“大眾”等一系列的二元對立結構后，確立了以大眾文化為主潮的一元文化。無論是古典式的貴族文化，還是現代性的精英文化，在后現代時期，都將處于一種邊緣化的地位。這類作品沒有宏大敘事，混淆古今中外、雜糅南北東西，追求一種平面性的、沒有深度的想象力；對過去的作品放肆地挪用和戲擬，決不一本正經、高高在上；往往看的時候淋漓盡致地“過把癮”，看完后沒有太多意味深長。
我們告別“現代性”的“悲情”的后現代主導日常生活文化的時刻來臨了。后現代娛樂折射了文化的多面性，搞笑、輕松一方面可能使得我們的文化出現膚淺化，有人認為這是文化的墮落。但另一方面也讓我們充滿樂趣和擁有平和的心態，讓我們在激烈的競爭和奮斗的處境中得到一種放松的和諧感，也有人認為是新紀元的拓展。
其實這些搞笑作品的出現當然不是經典性的文化展現，但它們卻是一百年來我們充滿悲情和苦難的文化中難得看到的新東西，它的文化意義顯然不全是消極的。盡管這些作品還存在諸多問題和缺陷，但無論如何它們提供了一種輕松、樂觀、充滿想象力和靈活性的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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