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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幸亮
(作者系新加坡國立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前任中文EMBA學術主任，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工業工程博士，質量管理領域的專家，研究領域包括全面品質管理、供應鏈及運籌系統的分析和系統模擬等。現為美國品質學會(ASQ)資深會員，ASQ六西格瑪論壇，及工業工程榮譽學會的會員。)
混沌理論是復雜性理論的一個部分，主要研究在確定的非線性動力系統中的不穩定、周期性的行為。在現實生活中廣泛應用于天氣預報、心臟系統、經濟及金融系統以及企業組織系統的分析。
系統的復雜性包括時間上的行為復雜性和空間上的結構復雜性。在現實中，復雜的系統自身具有調節和適應的能力。例如：陸地上的龍卷風和海洋中成群的魚都是復雜的系統，從系統內部的單個個體的角度來看，整個系統似乎呈現雜亂無章的狀態；但是從外部的角度看這個復雜的系統，卻是亂中有序，有其規律可循的。自然科學家們能從觀察身邊的自然現象尋找規律而總結出原則。管理也是如此，諸如信息復雜性、計算復雜性等因素都可以利用現在的計算機技術進行模擬，以找出其規律。
在混沌的狀態下，復雜的組織系統對于初始的條件非常敏感，輸入的些微差異會造成結果的很大區別。關于這一特征，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蝴蝶效應。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氣象學家愛德華洛倫茲(Edward Lorenz) 為了預報天氣，用計算機求解仿真地球大氣的13個方程式。為了更細致地考查結果，他把一個中間解取出，提高精度再輸入回方程式。而當他喝了杯咖啡以后回來再看時竟大吃一驚：初始天氣狀況的微小變化可以徹底改變長期的天氣狀況。這就是洛倫茲的蝴蝶效應：加利福利亞的一只蝴蝶輕輕扇動翅膀，會在亞洲引起一場颶風。洛倫茲因此推論，準確地預測天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了對初始條件的敏感性之外，混沌系統還有另外兩個特征：奇異吸引子——在看似隨機的結果中，隱藏著模式和有序；分形——混沌系統具有自相似特性，每一個組成部分在特征上都具有和整體的相似性。
一個復雜系統的元素間常常存在非線性的關系，其元素間的交互作用往往會使系統變得更為復雜，不可逆轉性也更加明顯。但是系統元素如果能夠通過交互作用而產生某種適應的能力，有可能達到一個混沌邊緣的狀態。任何組織作為一個系統，都希望達到一個較為理想的狀態，即系統的穩定狀態。處于穩定狀態的系統，其行為是可以預測的，不論外部的環境如何變化，組織的狀態都能夠相對保持穩定。相反地，不穩定的系統則是一旦外部有任何刺激，系統內部就立刻產生變動。一旦企業內部缺乏充分和快速的調節和控制能力，企業在此時往往就會進入混沌狀態。
我們曾經做過一項研究，關注供應鏈的復雜性。我們假設，某供應鏈共有三種簡單的客戶需求類型。我們希望了解在這三種需求類型下，供應鏈各環節中因管理者訂貨決策模式的變異而產生庫存的變化。
當時我們對2500個決策個案做出模擬研究，我們分別描繪出這三種不同需求類型下，不同決策模式所產生的相圖，然后對決策的條件做出微小改變，并觀察庫存的變化以印證混沌理論。從這些實驗得出結論是，即使對于簡單、確定的客戶需求類型，訂貨決策模式的微小變動有可能直接導致存貨的劇增或銳減，造成系統趨向混沌狀態。
在考慮供應鏈系統內部變量時，我們發現，混沌現象產生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系統元素間的相互作用。這些元素包括系統結構、運送以及運送過程中的時間延遲、信息反饋以及人們的決策行為，尤其是人們的決策行為，這個因素很重要，但是在實際中卻經常被忽略掉；因此，企業若要提高庫存管理的效率，在關注外部變量的同時，絕不可忽視系統內部的元素及其相互作用。
將混沌理論引進企業管理中，則可以演化出相應的管理原則，現代管理中將其稱為“復雜性優勢”。事實上，復雜性優勢與戴明管理哲學有許多相關之處。這里，我們不妨做一個比較(見表一)。在表一中，復雜性優勢第9點對應于戴明的第4點，都強調協同合作，為客戶創造最大的價值。復雜性優勢第10點對應戴明的第10點，公司能夠裝備員工、提升其能力來達成企業目標，也便是為員工提供新的機會，包括就業機會；同時，也是為社會創造更多的價值和資本。復雜性優勢第11點對應戴明的第11點，取消車間的工作配額，取消數字式的管理目標，并不是說這些不重要；而是強調借助領導力并利用一些更加科學的模型和方法，幫助系統不斷提升和改善以達到企業目標。
那么，企業組織應當保持穩定還是混沌呢？一種是完全穩定的系統，另外一種是混沌狀態的系統，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完全穩定的系統缺乏活力和應變能力；混沌狀態則是完全的無序和混亂，無法預測未來的變化，是極不穩定的狀態。較為理想的狀態是在兩者之間，在混沌的邊緣狀態下運行。企業的組織系統有活力、有應變能力，但是仍然有彈性、亂中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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