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大連電視臺《第一訪談》節目腳本:
他來自英國,卻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大家好,我是胡潤”
他金發碧眼,卻對中國富豪的口袋情有獨鐘
“我要把成功的人的故事說出來”
富豪榜、慈善榜,結緣中國十六載,他用榜單丈量社會財富
商業利益?社會責任?面對質疑,他如何尋找利益的平衡點
本期訪談,英國小伙胡潤暢談他的中國財富理想
——背景——
兩千年前,絲綢之路開啟了中國與外界通商的大門,隨著馬可波羅游記在歐洲的流傳,千百年來,無數外國人崇敬和向往著這片神秘的大陸。1990年,一個22歲的英國小伙懷揣著夢想來到中國,他通過一張富豪排行榜,讓中國人開始用全新的視角審視財富。有人說他做秀,有人說他牟利,面對不同的市場背景和巨大的文化差異,他又將如何追逐自己的中國夢想?
——畫外——
2005年4月11日,以編撰《中國大陸富豪排行榜》而聞名的英國人胡潤再次引發關注, 他的“2005中國內地慈善家排行榜”和“慈善企業排行榜” 在上海正式發布。54歲的云南世紀金源集團董事長黃如論以兩年累計2.86億元人民幣的捐贈位列慈善家排行榜榜首,而金光集團則以2億元人民幣的捐贈金額摘下“慈善企業榜”的桂冠。尤為引人注意的是,2004年“胡潤百富榜”首富黃光裕和2003年度首富丁磊都首次公開捐贈,中國的富豪們似乎已經開始關注其在創造財富的同時,所應承擔的社會責任;而作為本榜單的發布者,胡潤一飽受外界的猜疑:一個外國人,一家商業機構的負責人,他如何保證排行榜的客觀和真實?
1寧:作為一個商業機構你們為什么要發布這樣的排行榜,
胡:我們一直在關注企業家們的變化,所以應該說七年前我們第一次發布第一個百富榜之后,就是我認為人家對這些企業家們本身就比較感興趣,他們怎么掙得錢,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個話題已經改變了,已經有越來越多人他們就想了解這些人掙的錢我們都知道了,現在他們怎么花他們的錢,他們用他們的錢做什么樣的社會責任。
4寧:那作為一個排行榜,無論是什么樣的排行榜,大家對于它的這種科學性和公信力是非常關注的,那你們的這個慈善家排行榜,是根據一個什么樣的體系來進行評估的,
胡:其實也有蠻多人對這個感興趣的,不管在國內還是在國外,但是去年我們發現有這個趨勢的,第一很多人就不了解慈善是什么意思的,你捐贈到底是怎么算的,算慈善還是算商業目的還是什么樣的,所以我們今年應該說有三個創新,我們第一就是把以捐贈的現金和你捐贈的產品分開,所以我們這個榜單就是以你捐贈的現金為主的,
5寧:現金和產品分開,
胡:對,然后我們另外也做了一個小的榜單,也不算榜單只是一個小表,這些人他們捐的產品,應該不算我們排行榜里面的,這個應該是第一個創新,我們第二個創新就是我們把一年的現金為主的,今年我們就擴大到兩年了。/因為我們認為你一個慷慨的企業家,你可能今年做得比較多,你明年個人的條件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就不做,那并不說明你不是慷慨的企業家,所以我們這個排行榜跟我們百富榜可以說是不太一樣的,我們這個排行榜我們就擴大到兩年的捐贈額,第三個創新今年應該比較新的,是去年也有很多人問我們,你這些人他們在做,他們都是以企業的名字來做,所以我們今年就特別推出一個新的慈善企業榜單,就是把人和企業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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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發布是胡潤第二次以“慈善家排行榜”來檢驗中國企業家的公益心。根據中華慈善總會的統計,2004年他們所獲捐贈的70%都來自國外和港臺,國內富豪的捐贈不到總數的15%,累計為50億人民幣。事實上,50億元的慈善捐贈,僅相當于中國當年GDP的0.05%,而美國的同類數字為2.17%,英國為0.88%。(做圖表)目前,中國排名前50位的慈善家捐贈總額,只占他們擁有財富的3%,而《商業周刊》上美國前50名慈善家——5年內共捐贈了650億美元,占其財富的45%。(圖表)可見,目前中國的慈善捐贈仍處于起步階段。在我國公開捐贈不能獲得稅務減免的情況之下,中國企業家的善舉一方面贏得是人們的欽佩與贊美,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人們也不乏這樣的猜測,有部分企業家是想借助公益事業來達到自己的商業目的。
16寧:從您個人觀點來看,比如說我說做公益廣告這樣的行為,算不算慈善行為,
胡:這個問題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覺得應該這樣看,如果是用企業的名字來做,那你可以懷疑,如果是用你個人的名字來做,那看你有沒有回報,你覺得有沒有回報,那如果真的是沒有回報那應該真正的算慈善的概念,但是也很難說的,因為比如說討論企業方面的,現在大家都在國外討論CSR,企業社會責任,企業社會責任就是包括你的慈善概念,包括你對員工好不好,包括你跟當地環境好不好,/因為我想給大家看,我是有社會責任的,如果我是偷偷地在做,沒人知道,那為什么這個員工,這個很優秀的員工他可能到我這里來工作,不到我競爭對手去工作,就是這個概念。
17寧:那您現在在中國呆了這幾年,我想可能也結交了一些企業家朋友,那有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就是說你一個企業家朋友找到你,說非常想通過這樣的個人的關系,因為在中國有中國特色的,想登上這個慈善榜,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胡:沒有,到目前為止是沒有的。
19寧:那很多人可能會有這樣的疑問,就是說一個商業機構來做這樣一個帶有公益性質的這樣的榜單,那你們是不是有一些你們自己的商業目的,
胡:沒有的,我們做哪一個榜單都沒有商業目的在這個榜單里面,因為你的榜單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你的總的平臺要擴大,所以如果我們把一個榜單做得好,如果你們這個節目做得好,那會有更多人想跟你們合作了,我們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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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潤出生于盧森堡,1989年,當時高中剛剛畢業的胡潤獲得了一筆獎學金留學日本,在日本的一年留學生涯讓胡潤對亞洲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同時,另外一個想法也在他的腦海中慢慢清晰——如果要了解亞洲文化的精髓,必須到中國去。1990年,在獲得了英國杜倫大學中文系本科學位后,胡潤只身踏上了中國的土地,開始了他在中國的尋夢之旅。
26胡:因為我不是在英國出生我是在盧森堡出生的,所以我本來就德文法文和盧森堡文都沒問題的,但是畢業以后我就知道語言其實是一個工具,你必須要有自己的基本的skill(技能),所以我就覺得那我就去學會計師,所以我做了七年的會計師。
27寧:那你是1999年開始做中國的富豪榜的,那當時為什么會想到做這樣的榜,
胡:相對其它的歐洲人,我是應該對中國很了解的,為什么,因為我以前學過中文的,我現在在中國也工作了兩年了,就是1999年的時候,然后我也能跟這些中國人交流,但是我發現有一個問題,我在回英國的時候,我要跟大家講中國的變化怎么樣怎么樣,我很難解釋的,我可以介紹你看北京海淀區就是中關村那邊的,現在變化很快,中國也變化很快,然后浦東變化很快,但是人家在英國你說半分鐘以后他們就睡覺了,他們就不感興趣的,但是你討論一個人,第二個人都對第一個人感興趣的,所以我就決定我必須要想一個辦法,我怎么能把中國的經濟變化介紹過去的,
28寧:體現出來,用什么方式體現出來,
胡:對,用什么方式來讓你的家人,來讓其他人、歐美感興趣的,就是一聽就明白,所以這方面我就決定我就做人,那我怎么做,我要把成功的人的故事說出來,因為他們的故事就應該代表中國的最近的25年的經濟發展的故事,/所以我們就覺得那我們做一個富豪榜,就這樣出來的,然后推出這個概念以后我就想了很多辦法怎么去積累這些資料,然后就推出了第一個榜單,
29寧:那個時候很早了1999年,比如說你去敲門,你都是登門拜訪的,
胡:第一年就是沒有拜訪的,第一年就是在 去做的,第二年就開始敲門,
30寧:那我就非常想知道當這些企業家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來敲門,來調查他的資產的多少的時候,他們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反應,
胡:我覺得當時就沒有多少中國的媒體,也包括國外的媒體對這些企業家們感興趣的,/他們沒有機會說的,關注的少,所以我就發現這個機會蠻好,所以那時候就敲門,很多人就可以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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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99年,僅僅出于個人愛好,胡潤和他的助手編撰了第一部中國大陸富豪排行榜,并通過全球雜志《福布斯》進行發布。2001年10月,胡潤開始嘗試一些媒體運作,把自己替《福布斯》雜志制作的排行榜同時提供給中國內地一些有影響的媒體。隨著福布斯中國富豪排行榜日益受到社會關注,胡潤自身的知名度也迅速的提高。當時,《福布斯》雜志在中國內地尚沒有正式的記者或者雇員,因此胡潤幾乎成了《福布斯》在中國內地惟一的代言人。2002年的中國富豪排行榜推出后,胡潤更是成為了各大媒體追逐的焦點,頻頻亮相于各種社會活動當中,用炙手可熱來形容當時的胡潤可謂毫不為過。
33寧:那當初您是跟福布斯來合作,你們是采用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合作,
胡:我們就算一個獨立的,像今天一樣差不多,當時是調研員,然后調研機構這個概念,然后他們就是我們的出版方法之一,
34寧:只是你們依托它的平臺,把這個東西發布出去,
胡:蠻簡單的,像一個人自由寫稿子那樣子的,
35寧:像是它的一個撰稿人,/我從網上知道您在那個時候跟他們合作,您的工資是少得可憐的,那個時候是不是很難,
胡:2000年我還在安達信工作,所以我那時候不在乎,我(對錢)不感興趣,比較好玩,覺得有意義的那我繼續做,后來就發現其實這個(發展)空間還是蠻好,因為現在有這么多的變化,我看見一個很簡單的趨勢,在國外國有企業比較少,非國有企業比較多,當時在國內國有企業很多相反,所以我就認為如果我跟著這些企業家們,那我肯定有發展潛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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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隨著“福布斯富豪榜”相關書籍在中國的持續熱銷,胡潤覺得應該利用這份富豪榜為自己做點事情,因為除了稿費,《福布斯》并沒有向他支付其它的報酬。于是,胡潤向《福布斯》雜志去函,希望能得授權來出版一本與百富榜相關的書。但是,《福布斯》方面認為這份榜單應該完全屬于《福布斯》,而胡潤僅僅是撰稿人而已。雖然沒有得到《福布斯》的授權,胡潤卻不甘心放棄如此好的一個創意。于是,他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把書名定為《胡潤制造》。然而,當最后樣書傳到上海的時候,胡潤卻驚訝的發現書名已經被北京的合作方改成了《福布斯2002中國百富》,此時身不由己的胡潤并沒有想到,等待他的是與《福布斯》的決裂。
42寧:外界對于你和福布斯的這種分手,有很多人認為說是因為您可能是做了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比如說出版的一本書,《福布斯》那方面不認同。
胡:我們是這樣子的,這個榜單是我創造的,我本來就覺得這個榜單的意義就在這里,你每年在做,你一年不做你這個斷了鏈,
43寧:鏈條斷掉了,
胡:鏈條斷掉了,然后你這個總的概念就是意義就減低了很多,所以我們就肯定會做下去,福布斯那邊也有自己的原因,有自己的戰略,
44寧:那現在您的新的合作伙伴是歐洲貨幣,
胡:歐洲貨幣是我們的戰略合作伙伴,應該從這個角度來看,所以我們就是按照項目來跟他們合作的,/因為他們也想加入中國市場,所以在這方面他們就可以利用我們這些資源,就做得比較快一些,但是我們不屬于它們的,我們還是獨立的機構,我們要堅持做下去在這方面,
46寧:在這方面您還想獨立做下去,那可能現在您的薪水拿的報酬會比跟福布斯合作的時候多得多了吧,
胡:那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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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潤新的合作伙伴歐萬利投資機構一向以一流的媒體和論壇著稱。這個本部位于倫敦的上市公司,在全球擁有160多份出版物,其中最著名的包括《歐洲貨幣》、《亞洲貨幣》和在美國發行的《機構投資者》。相比與《福布斯》的合作,胡潤不再是一個游離在“體制”之外的調研員,歐萬利將根據自己掌握的數據庫和信息渠道,給胡潤的“百富榜”提供可靠的資訊。依托這樣一個平臺,胡潤開始了他的 “超級百富榜”計劃。這份計劃包含三類內容:“經常性的經濟論壇和會議”、“出版經濟類叢書”和“制作中國內地百富榜”,而最近在國內推出的“百富”雜志,則是這一計劃的核心。
47寧:我最近也看到了你們出版的那本雜志《百富》,這也是通過這幾年做百富榜衍生的一個產品,那像這樣的目前的這種周邊產品,通過一個榜單衍生出來的產品多嗎?
胡:應該說我們主要就是有一個《百富》雜志的,然后我們還做一系列的活動,/我們做一個蠻好玩的就是叫“生活奧斯卡”,THE BESTTHING IN LIFE,我希望把生活奧斯卡這個概念當作一個教育平臺,給這些新的富豪們了解一些新的生活方式,
53寧:我也注意到你們在一些榜單的發布上也跟一些企業合作,比如說像賓利
胡:賓利就比較關注去年我們做的一個胡潤權勢榜,/賓利就認為權勢榜這個概念非常適合他們的定位,就是覺得如果我們掛個名字,在這個小小的東西的前面對他們有好處,而且就把它們宣傳在國內可以說得更清楚的,
54寧:實際上就是它主動找你們來合作,
胡:那當然,他們就認為這個對他們有意思的,那我們當然很高興,
55寧:還有一個比如像觀瀾湖百富榜,
胡:觀瀾湖也是一個高爾夫球場,他們也是覺得他們想面對就是這些企業家們,而且他們比較看重我們這個平臺,/可能他們很聰明的我覺得,為什么他們有選擇我而沒有選擇我們的競爭對手,我不知道,
56寧:但是像掛上這樣一個名字,掛上賓利或者觀瀾湖這樣的一個名字之后,像這樣一個帶有非常公益性的活動,參雜了這么多的商業味道,你不擔心有人會說你的商業動機,
胡:我希望這個可能性很小,這個可以說非常簡單的,第一你想一想賓利一個奧迪一個觀瀾湖跟我們這方面合作了,都不是國內品牌,都是在國外的,觀瀾湖其實是香港,大陸以外的,這些品牌他們跟我們的榜單的內容沒有任何關系的,從這方面,這是第一,第二就是你可以看一下中國的足球超聯賽,中超聯賽,每一個足球隊都有掛名,我覺得以前不是飛利浦還是西門子,它們就掛了名在中國足球的,大連市在這方面,但是我覺得這個并不是說這個足球,希望它不會影響足球,在英國哪一個地方足球隊都有很多的廣告,但是它足球還是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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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胡潤一樣,《福布斯》中文版和《歐洲貨幣》等國外媒體紛紛在中國做排行榜,顯然是看中了擁有巨大潛力的中國市場。然而,在被外資視為“禁區”的中國媒體市場,依然存在諸多險灘。目前《福布斯》中文版依然是以香港雜志的身份,通過中國圖書進出口公司進入內地市場。事實上,早已經進入中國市場的《財富》中文版和《商業周刊》中文版也并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但歐萬利顯然有更深的考慮:它希望利用排行榜涉及的諸多人脈,先組織類似于“私營企業家論壇”的會議,與他們進行密切接觸。當中國的企業家有在國際資本市場融資的需求時,歐萬利就將得到更大的商業機會。對于中國市場的青睞,他們與胡潤不謀而合。
59胡:媒體文化方面這個行業我估計肯定會往上去,但是還有一段時間的,我會先考慮如果我不做現在的工作,我會先考慮做金融方面的,因為我覺得那邊的門檻,如果你能超過門檻,因為門檻比較高,不是哪一個人都可以做,然后我會跟做石油有關的,你們中國石油的需求這么大,包括你們大連的實德在做石油的那個項目的,然后我會考慮做娛樂行業的,娛樂也包括旅游,因為現在這個行業發展得特別快,中國人現在可以到國外去旅游,我們以后買不到飛機票了,
62寧:但是你看你在中國工作了這么多年,對您個人和您做的工作,絕大部分人是肯定的,但是也不免有一些不同的聲音,或者是有一點冷潮熱諷,就是有不同的評價,那可能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話,您心里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胡:我覺得就是要稍微了解這些話背景是哪來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如果你做任何東西,會有人說你好有人說你不好,你避免不了,但是至少你了解說你不好是什么原因,/我比較喜歡這個工作,但是我可以強調我不會一輩子住中國的,因為我不是中國人,而且我這家里很多朋友還是在國外的,但是我估計我會做一輩子跟中國有關的工作,
64寧:您自己心里會想,會把在中國的工作做到什么程度,或者有一個什么樣的即定的目標做好之后再走,
胡:這個其實比較難回答的,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可以影響我回去,可能是家庭可能是工作方面的,可能是我們可以擴大到國外的,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會有,但是具體我希望我能做到的,當然像每一個人一樣的做到穩定了,
65寧:那您說離開中國的意思是,胡潤這個品牌還在中國做,只是您個人離開中國,
胡:到時候再說吧,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很快,不要再讓我猜測明年是怎么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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