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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方式:與李春城對話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23日 13:09 經濟觀察報
易中天 道路確定之后,方式就是成敗的關鍵 2005年10月1日,李春城辦公室。 在國慶節這天見到四川省委常委、成都市委書記李春城,有一點趕巧了的意思。但這并不是刻意的安排,只不過我正好準備要離開成都,李春城又剛好這天有空,于是約我一起過節。 在互道節日問候以后,我們開始漫談。 李春城說,看來中天先生對我們的工作還有點興趣。 我說,不是有點興趣,而是很有興趣。這些年你們做的事,我越琢磨就越是覺得有意思。這些事情表面上看好像是孤立的,實際上卻有關聯,而且蘊含著普遍規律和普適價值,這就是科學、民主與法治。因此我打算把你們的探索和經驗總結出來,并且命名為“成都方式”。 李春城說,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說,想法也不是一下子就產生的。這里面有一個過程。記得去年春天,在龍泉驛桃花故里,你對我說,你們已經正式全面啟動了“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推進城鄉一體化”的進程。當時我其實是并不在意的。 李春城問,為什么? 我說,我又不是 “三農問題”專家,管不了那么多。 李春城又問,現在怎么就有興趣了呢? 我說,因為發現你們并不是只做了這一件事。除了城鄉一體化,還有基層民主建設和規范化服務型政府。而且,我還發現,這三件事其實是有內在邏輯關系的。這就很有些意思了。所以我就一頭扎了進去,想弄個究竟。 李春城笑問,弄清楚了嗎? 我說,有些眉目吧! 李春城說,愿聞其詳。 我說,還是先把你們這三件事簡單梳理一遍。你們這三件事,我都看作“故事”,叫“成都故事”。這三個“故事”,我也都有命名,一個叫“突出重圍”,一個叫“夯實基礎”,還有一個叫“再造生機”。 李春城笑,說這都是什么事? 我說,“突出重圍”就是“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推進城鄉一體化”。什么叫“重圍”?就是問題成堆,積重難返。“三農”問題就是。現在不是有“社會經濟發展不夠協調,城鄉發展不夠協調,區域發展不夠協調,人與自然的關系不夠協調,收入差距拉大”的說法嗎?這 “四個不夠協調,一個差距拉大”,幾乎全都與“三農”有關,城鄉差別成為當前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矛盾。你們的辦法,則是利用城市快速發展這個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把農村和城市看作一個可以也應該共同繁榮的整體,捆綁起來發展,用城市化來帶動農業的現代化、農民的富裕化和農村的文明化。豈非“突出重圍”? 李春城說,這算一個。第二呢? 我說,第二個故事是 “夯實基礎”。什么基礎?執政基礎。怎樣夯實?加強基層民主政治建設。這里面有兩個關鍵詞,一是“基層”,二是“民主”。民主為什么重要?因為只有民主的政府才是穩定的,只有民主的政權才是穩固的。基層又為什么重要?因為基層是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因此政權的穩固必自基層始,基礎的夯實必由民主生。你們搞基層民主建設,算不算“夯實基礎”? 李春城說,這也算一個。第三呢? 我說,第三個故事是“再造生機”。誰的生機?政府的生機。為什么要再造?因為要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市場經濟在本質上是一種法治經濟。法治,就是“由法律來規范”,而非“由權力來支配”。所以,市場歡迎法律的嚴格規范,拒絕權力的越位干預,更不用說非法干預。同時,政府的職能也變得很明確,一是制定規則,二是維持秩序,三是提供服務。不過這樣一來,原先的許多辦法、做法和想法就行不通了,得“再造”才行。實際上,據我所知,你們也確實進行了一系列的 “再造手術”,包括清理審批項目,規范服務流程,建立政務中心,實行質量檢測,切實把政府不該管、管不了、實際上也管不好的事情交出去,把政府的職能轉變到經濟調節、市場監管、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上來。結果是企業活了,社會活了,政府也活了,是不是“再造生機”? 李春城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我接著說,所以,我對你們這三件事,也各有一個說法。 李春城問,什么說法? 我說,“三農”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原因之一就是過去的許多辦法治標不治本,你們則試圖標本兼治。因此我把你們的“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推進城鄉一體化”,稱之為超越城鄉二元結構障礙的“治本之策”。 李春城問,第二呢? 我說,民主不是少數人的事,它是全體國民的事。只有當基層民眾都積極介入其中時,這個民主才可能是真實的,這個政權也才可能是穩固的。這就要讓盡可能多的人在盡可能多的時候參與到民主化的過程中來。這可以說是共和國長治久安的“固本之計”。 李春城又問,第三? 我說,建設 “規范化服務型政府”,就應該說是給人民政府注入新鮮活力和運作動力的“強本之方”了。 李春城沉吟道,治本之策,固本之計,強本之方,中天先生過獎了。 我說,倒也沒想要刻意拔高,只不過想把話說透徹一點,增加一點力度罷了。因為在我看來,你們這三件事,其實是帶根本性的,而且有關聯。三個故事,三個說法,三個關鍵詞。 李春城問,哪三個關鍵詞? 我說,科學、民主、法治。城鄉一體化對應著科學,基層民主建設對應著民主,規范化服務型政府對應著法治。當然,這種對應也不是絕對的,三件事情中也都有這三種精神。比方說,城鄉一體化就意味著科學統籌、民主實施、依法規劃,基層民主政治建設也包含著民主決策、依法選舉、科學測評,規范化服務型政府則體現著依法行政、科學規范、民主監督。總之是科學、民主、法治。這是全人類追求的普適價值,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嘛! 李春城歪著頭看我,沒說什么。 我接著說,當然,我不能肯定你們當初就是這么想的,但結果卻是如此。實際上,管理國家的事,只要做得對,就一定會體現出科學、民主、法治的精神,因為這是普適價值么!是全人類的共同追求么!那么,不管在什么地方,它們都會體現出來。所以,我還想把你們的實踐,你們的經驗,再概括為一個說法。 李春城問,什么說法? 我說,成都方式。 李春城問,為什么是“方式”呢? 我說,因為別的表述都不合適。我是不喜歡什么“共識”或者“模式”的。 李春城問,為什么? 我說,看看歷史就知道,世界上哪有什么成功的“共識”?“莫斯科共識”破產了,“華盛頓共識”也破產了。不是這些“共識”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由于“一國有一國之國情,一國有一國之道路”,因此根本就不存在可以適用于一切國家、一切地區、一切民族的“共識”。再說了,你自封為“共識”,人家認賬嗎?人家投票了、簽字了嗎? 李春城又問,為什么不能是“模式”呢? 我說,“模式”這個詞,也是有問題的。所謂“模式”,即模型與范式。它意味著什么呢?意味著“定型”,模型嘛!也意味著“就范”,范式嘛!還難免意味著一成不變和故步自封。當然啦,發明和使用這個詞的人,也許并沒有這層意思,但總是給人“照葫蘆畫瓢”的感覺。因此我既反對“共識”,也不贊同“模式”。 李春城再問,“方式”就好嗎? 我說,方式不是“共識”,它只是一家之言。方式也不是“模式”,它只是探索之路。事實上,我們可以不要 “共識”,卻不能沒有“認識”;可以不要“模式”,卻不能沒有“方式”。因為雖云“一國有一國之國情,一國有一國之道路”,但這條路怎么走,怎樣走才既符合本國國情,又方便快捷,還可以持續發展,就取決于“方式”了。說得再白一點,就是你瞄準了方向,也選對了道路,但是不會走,也要出問題。因此,道路確定之后,方式就是成敗的關鍵。 頓了一下,我又接著說,而且,方式是具有操作性的。地方黨委和政府在落實中央和上級精神時,恐怕更多的是考慮如何操作。也就是說,你們要考慮的,不是“做什么”,而是“怎樣做”。這就要有“方式”。你們的成功經驗,也正在于找到了“方式”。當然,這不是說,只有你們才找到了方式;也不是說,你們是孤立地創造方式的;更不是說,你們的方式就盡善盡美了。其實所謂“成都方式”,其中“成都”二字只不過是一個符號,一個代碼,重要的是“方式”。而現在我想知道的是,當初你們想到過要創造一種“方式”沒有? 要把工作當作事業去追求,當作學問去研究 李春城在我的茶杯里加了一點水,然后開始回答我的問題。 李春城說,其實“成都方式”是你提出來的,我們只不過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做下來,一直做到了今天。我們在一個地方工作,差不多每天都有具體問題要解決,但在不同時期總會碰到事關全局的事。這就要思考一些在我們這個地方帶有全局性的問題,找到能夠統攬全局的辦法。或者用你的話說,就是“方式”吧。城鄉一體化,基層民主政治建設,規范化服務型政府這幾項工作,之所以幾年來一直在抓,而且還要長期地認真抓下去,可能就因為它們帶有全局性,也說明當初我們從這幾個問題著手是對的。至于說這三者之間的內在聯系,如何站在更理性的層面去概括和總結,坦率的講我們做得還不夠。你這個概括對我們是個很好的提醒,有助于我們深化這些問題的認識,進一步做好這些工作。 我說,春城書記過謙了!我總覺得,你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有比較系統的想法的,否則不可能有那么系統的成果。“成都方式”是我提出來的,“成都故事”卻是你們在廣袤大地上腳踏實地“寫”出來的。沒有“成都故事”,就沒有“成都方式”。總不會是我“自作多情”吧? 李春城說,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也不真實。準確地講,應該說我們對某些問題可能比較敏感。我們是做實際工作的,就像鴨子在水里面,水溫如何還是能及時感覺。“春江水暖鴨先知”,其實水涼了,這個鴨子也知道。我們要樹立和落實科學的發展觀,提高執政能力,構建和諧社會,讓我們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主張真正能夠在老百姓當中得到認同,得到體現,能夠防患于未來,確實有許多問題要想,有許多事情要做,有許多環節要抓。不想,不做,不抓,是不行的。這也是責任所在吧。至于其他,就“卑之無甚高論”了。 我說,你們做的這三件事,不管哪一件,總歸是改革。改革就會有障礙。那么你覺得難嗎? 李春城說,在我們這個國家,應該說只要是我們下決心想要辦的事,再難都有可能把它辦成。至于我們做的這些事,涉及到的方面確實比較多,從工作的指導思想,到一些重大的利益關系和具體的行為方式,都要進行比較全面、比較深刻的調整,不可能不難。那么做到目前為止,應該說初步見到了成效。原因我想可能有三個。 我問,哪三個? 李春城說,首先得益于我們有了二十多年改革開放的歷程,大家的思想觀念和心理承受能力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廣大人民群眾,包括廣大基層干部,其實是希望改革、盼望改革,希望和諧、盼望和諧的。 我說,嗯,這算一個:人心思治。 李春城說,第二就是大的環境,大的氛圍非常之好。比方說更新施政理念,轉變政府職能,推進依法行政,建設法治政府;比方說落實科學發展觀,堅持以人為本,抓好城鄉統籌;比方說加強黨內民主建設,基層民主建設,政治文明建設,所有這些,黨中央都做出了很多布置和要求,這就在大的方面形成了一種濃厚的社會氛圍。省委、省政府也非常重視和支持成都的工作,要求成都率先實現跨越式發展,加快政府改革,而且實實在在地為我們創造條件。比如建設規范化服務型政府,涉及到政府職能機構調整、體制改革等一系列問題,省委、省政府都是一路綠燈。推進城鄉一體化,應該說一開始就是省委、省政府的要求,書記、省長都到第一線調查研究,省委全委會的同志還專程來看進展和情況,向全省宣傳、介紹。黨內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省委同樣一直給了很大的支持。前不久在新都區專門開了一個現場會,就是在這個現場會上宣布在全省試點。這一切都為成都的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指導,給予了大力的支持,營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氛圍。這個氛圍很重要。有了這個氛圍,剩下的問題就是我們自己來解決了。 我說,這也算一個:領導支持。但是事情還是得你們做? 李春城說,事情是我們做啊!也還是蠻難的。其實做到今天,我作為一個主要的推動者,我是非常感謝我們成都的廣大干部。應該說在這個過程中又進一步加深了對我們干部隊伍的認識。我在大會說過幾次,成都的干部隊伍素質和哪個城市相比都不差,這幾年來的實踐讓我體會到了這一點。 我說,這算第三個:隊伍得力。我經過了兩個多月的調研,和成都市不少干部都有接觸,對于你剛才說的這些深有感觸。我覺得成都的干部隊伍相當優秀。他們不是上面有什么布置,就在下面轟轟烈烈一把,走走形式,然后寫一個報告交上去了事。很多地方的干部都是這樣的,大家也習慣了。但是我發現成都的干部很有意思,就是他能夠根據市委、市政府的戰略部署,結合他那個地方的實際,想出可行的甚至很聰明的解決辦法。這是很不容易的,也是很可貴的。因為有時候上級黨委、政府可能只是指出了一個方向,提出了一個總體要求,具體的事情怎么做,落到實處還是要靠基層干部。你得讓他出工又出力,到職又到位,用功又用心啊!因此我很關心,為什么你們成都的干部隊伍有這么一個精氣神?為什么精神狀態這么好,工作熱情這么高,凝聚力這么強,還那么愛琢磨問題? 李春城說,你說的有道理。我們的決策要真正變成干部的共識,這是要靠手藝的。其實就是要把事情看準,把問題看透,把工作抓到點子上,抓那些確實要抓,抓了又確實有效果的事。這樣才能讓基層干部覺得,這件事該干、能干、有意義、干得好,而且只要認真干好,就會得到肯定,自然干勁十足。 我說,這點我是注意到了,他們是既有積極性,又有成就感。用你的話說,就是“很在狀態”。我也覺得“在不在狀態”很重要。一個人如果“在狀態”,不但工作做得好,就連身體都會好。我在成都這兩個多月,馬不停蹄,日以繼夜,仍然“吃飯倍兒香,身體倍兒棒”,可能就是“在狀態”的原因。但我不知道這個說法是怎么來的,當時怎么會想到用這個概念? 李春城笑著說,這是體育概念。我是比較喜歡體育運動的,球隊、田徑我都做過運動員,我知道“在狀態和不在狀態”的區別。比方說,賽球,我們實力很強,平時配合也不錯,可就是不知道這場比賽怎么回事,怎么打怎么別扭,莫名其妙就輸給了不該輸的對手,下來后自己都覺得奇怪。這里面原因很復雜,但概括起來就是狀態不對,不在狀態。但是對于我們的基層干部來說,怎樣才能保證“在狀態”呢?就是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我個人的人生價值是和人民幸福、社會進步這樣一個偉大的事業緊密聯系到一起的。這就是良好精神狀態最寶貴的基礎。有了這個基礎,我們“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理念就能在干部腦子里落地生根。所以我一再強調:要把工作當作事業去追求,當作學問去研究。 我說,所謂“在狀態”就其本身而言,本無對錯。人總是應該在狀態,這個沒有問題。問題是你“在狀態”去干什么。一個小偷也可以“在狀態”,偷什么都順手;也可能“不對勁”,怎么都偷不著。所以,你干一件好事,越在狀態就越好;干一件壞事,越在狀態就越糟。那么,你如何保證干部既在狀態,又在做一些正確的利國利民的好事呢? 李春城說,還是你說過的三條,科學、民主、法治。我們成都這些事能夠做得下來,大家覺得還不錯,就得益于科學、民主、法治,否則也做不到今天。比如推進城鄉一體化,我們的原則是各地要因地制宜,全面推進但不遍地開花,條件不成熟就先不要動。但是有些規矩是非常嚴格的,你不能破。比如你要發展怎么都行,但必須按規劃來。超出規劃在紀律上不允許,你還違法。包括基層民主政治建設、規范化服務型政府建設,都是要始終貫穿民主決策、科學規劃、依法行政的這種理念,保證決策是正確的,制度是健全的,設計是合理的。 我問,有問題嗎? 李春城說,應該說問題還很多。比如城鄉一體化,現在很多地方都在推進這種辦法和路子,熱火朝天地推進,熱火朝天地實施。但是要解決有效的可持續發展的機制問題,要解決大量的富余勞動力轉移安置的問題,就必須要把統籌發展這篇文章做好。這里面難題就多了,有點像國有企業改革,就是“錢從哪來,人往哪去”。規范化服務型政府建設也是一個長期的、艱巨的任務。現在我們破了題,取得了比較好的發展,比較明顯的成效,但是需要做的事情還多。比如我們的機構改革,按照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要求還遠沒有到位。我們的政府職能轉變,該管什么,不該管什么,該怎么管,都需要做一個全面的鑒定。我們的干部過去搞審批,現在做調研,制定宏觀經濟政策,直接權力小了,或者說具體權力小了,工作難度大了,那么大家適不適應,習不習慣還要有一個過程。另外,由于干部群眾的民主素質、民主意識都還處在一個培養提高的過程當中,所以基層民主政治建設也有很多需要不斷完善的地方,比如我們在村支部書記選舉中就發現選舉不規范。拉票的人跑到群眾當中去,說我給你5元錢或一包煙,你投我一票。還有,個別鄉鎮黨委書記的素質與工作要求不相適應,但是黨員選了他,你就只能讓他繼續干下去,當然也迫使我們不斷地改進完善辦法。諸如此類不盡人意的問題還比較多。但這是正常的,我們也還要不斷探索、不斷完善。因為這些事情你必須做。只有把這些事情做好了,落實科學發展觀,構建和諧成都的目標才可能真正實現。 我說,你們有過接受批評和質疑的思想準備嗎?這些事情,你們做了,我也準備說,說出去以后肯定是議論紛紛,不會是一片叫好。 李春城說,實際上很多時候我們是渴望聽到批評意見,甚至是罵聲。因為這些事沒有現成經驗可以借鑒,而且還僅僅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即便是這個“第一步”,也還有很多需要深入研究、不斷完善的地方。這就要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尤其是反對的意見。以我個人的經驗,其實有些反對的意見可能還看得準,很有借鑒,很多時候比支持的意見幫助還大。總之,不管怎么罵,只要你有合理的東西,就都為我所用。 我說,我現在就有問題。我的問題可能刁一點,就是農民究竟有沒有拒絕“城鄉一體化”的權利和自由?當然你們現在做法我知道,是先建后拆,把新家給農民蓋好,請他去看,滿意就搬。那么會不會有農民說好房子我就是不住,我就愛住不好的。你跟他解釋,說不向城鎮集中,城市文明就沒辦法普及到你那里。他說我就不要城市化,我就不要文明,我就喜歡野蠻。這是有可能的。 李春城說,不是“可能”,而是“確有”。不但農民有,市民也有。于是他開始回答這個問題,講他們的一些具體解決辦法。然而我聽著聽著卻走了神,不在狀態了。因為我忽然意識到這也許并不是一個理論問題,而是一個實踐問題。實踐的問題,是只能在實踐中解決的。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正如馬克思所說,問題不在于如何解釋世界,而在于如何改造世界。空談誤國,實干興邦。田野草莽中的實踐,常常是比高頭講章和官樣文章更有價值,也更能讓人回味的東西。 (本文節選自易中天新著《成都方式》,本書由廣西師大出版社出版) 新浪財經獨家稿件聲明:該作品(文字、圖片、圖表及音視頻)特供新浪使用,未經授權,任何媒體和個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轉載。來源:經濟觀察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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