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西:是過去的也是全新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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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3月27日 16:37 《中國商界》雜志 | |||||||||
口述/ 靳羽西 記錄/ 影子 20多年過去了,時間仿佛在這個女人身上凝固,還是涂著鮮艷的口紅,穿著漂亮的衣服,高雅活潑,永遠精力充沛。這就是被外界評為“用一支口紅改變了中國的形象”的東西方文化交流大使——靳羽西。
當“羽西”這個化妝品牌在亞洲盛名不減時,也許還有人依稀記得它的創始人靳羽西、馬明斯夫婦的故事。他們曾經把“羽西”珍視為他倆共同的“孩子”,“孩子”長大了,他倆卻成了陌路人。這漫漫情路歷程中有幾多感慨、幾多辛酸…… 16年過去了,無論是面對感情,還是面對事業,靳羽西身上始終體現出一種健康的精神——真誠地對待過程,豁達地看待結局。真正有滋味有意義的人生,是在創造的過程中體會的。 《時尚》雜志:羽西在她那魅力出眾的外表下是一個敏銳聰穎的女人,她承擔了很少女人敢于問津的具有挑戰性和創造性的商業風險。羽西是一個罕見的女性化的強人。 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弄潮兒 我原籍廣東,生在桂林。父親是嶺南畫派著名畫家,后來全家遷居香港。4歲我憑著音樂天賦和多年的勤奮好學,獲得了夏威夷揚伯翰大學的音樂碩士學位。當時,我心血來潮參加大學選美活動,成為驕傲的“中國水仙花”,但父親對我說“你要做第一個進入宇宙空間的人,而不是第二個。沒有人記得住第二個人的名字。”自此,父親的教誨使我的性格里充滿了冒險精神,敢于走前人沒有走過的路。 我大學畢業后,毅然放棄了深愛的音樂,到酒店做公關工作。1973年到美國紐約定居后,和妹妹創辦了一家貿易進出口公司,專門從事亞洲和中國的進出口生意。就在那時,我接觸到當地一家華語電視臺,喜歡上了電視制作。我很快就意識到并掌握了電視所具有的巨大能量,憑借這種能量,可以在東西方理解差異這一鴻溝之上架起一座相互信任、相互了解的橋梁。于是,我創辦了自己的電視制作公司。 1978年,靳羽西電視制作公司制做了我第一檔重要的電視節目,就是每周播出的系列片《看東方》。這個節目向越來越多對東方感興趣的美國觀眾介紹東方文化和風俗,我鮮明的個性給這個內容翔實的節目注入了不少活力,使得這個系列片在評論界好評如潮,而且還贏得了不少獎項。 每件事都由我自己選擇,沒有人要我一定這樣做。我的出發點不是為了錢財,我只是要做對我的人生有意義的事,對別人有意義的事,對中國有意義的事。我想我的魅力就是干自己想干的事,不受左右的約束。我不喜歡只是跟著人家做,我喜歡做有創造性的事情。 我認定了“中國就是最大的機會”,十幾年的世界闖蕩,我敏感地捕捉商機:在五彩的不同時空中,我為自己沒有發現適合亞洲人特別是亞洲女性的化妝品而感到深深自責,于是決定在化妝品產業上打開突破口。十多年前,以我的形象及名字注冊成立了靳羽西化妝品深圳有限公司。 我執著的奮斗開始了,我將200種不同顏色、質地的面料,逐一地與亞洲人特有的黃皮膚進行試樣對比,以明快、和諧、對立且統一的審美眼光和十幾年做“形象”電視節目主持人的特有敏感,經過不斷摸索、積累,終于推出了世界上第一張適合亞洲女性服裝與膚色相對應的“配色表”。解決亞洲女性穿什么顏色衣服最好看;怎樣選擇適合自己的化妝品,按自己特色化妝;如何與服裝有機搭配、協調……這些看似簡單卻又與個性及形象密切相關的大問題。在世界上千百家化妝品公司只有我給了亞洲女性一個最適合的答案,我把自己全部地交給了占世界婦女二分之一的亞洲女性。這種拼搏,終于有了從1993年開始羽西化妝品“火”遍中華大地的回報。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弄潮兒,正是這樣,我于1999年4月26,出席了在摩納哥舉行的“世界’99年度杰出女企業家”頒獎大會。 只需要要一個人愛就夠了 我雖然有名氣了,卻仍待字閨中,成了父母的一樁心病。一次,我父母的友人對我父母說:“羽西很了不起,有10億人喜歡羽西,也愛她。”但我爸爸說:“她只需要一個人愛就夠了。” 是的,我只需要一個人給我愛就夠了。其實,我在感情方面從來都不乏機會,我也坦言過,恐怕沒有比我有更多男朋友的女人了。在婚前,我自己曾經很花心,往往上星期對某一個人感覺特好,可能下星期忽然就覺得沒勁透了。我覺得自己也許不適合婚姻,因為婚姻的基礎是忠誠、信任和專注,結婚就必須專心地去愛一個人,而我卻無法做到。 與我交往過的男人,大都非常有錢、有權、有名,但以前追求我的男人幾乎都這樣說:“羽西啊,你整天這么忙,哪有時間陪我呀!”在一次酒會上,我認識了美國名聲赫赫的商界巨子馬明斯,這位愛爾蘭男人不忍心我終日勞碌,說:“羽西啊,你每天這樣忙,我能幫你嗎?”一句話,打動了我。 該到談婚論嫁時,我提出了“三不”原則:不愿做坐享其成的闊太太,不愿做溫室里的花朵,不愿放棄對理想、對事業的追求。馬明斯都一一表示理解。1990年2月11日,57歲的馬明斯與43歲的我結為夫妻。新婚燕爾,馬明斯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就是同意并資助我在中國創辦羽西化妝品公司,馬明斯還專程陪同我來華考察,并將第一個柜臺設置在上海。我們把我們共同決定的事業稱為“孩子”,自己的“孩子”能不管嗎?保姆替代不了母親,關鍵是這份愛是我和馬明斯共同的! 相愛的人理當廝守,尤其像馬明斯已接近花甲之年,更渴望妻子的溫存。可我卻不得不離開丈夫,在遠離美國的上海開拓事業。為了培訓從上海新招聘的美容小姐,我在中國一次逗留時間長達3個月。在紐約曼哈頓,馬明斯幾乎每天都給上海的我打長途,馬明斯對我說:“自從有了你,我已不習慣一個人過孤單的日子。每天回到自己大大的家,一個人這兒蕩蕩,那兒蕩蕩,你想像不出我多么難熬。”他還關切地說:“你3個月在上海,每天這樣拼命地干,怎么受得了,我帶你去中國我們沒去過的地方旅行一下好嗎?你也該放松放松了。”我婉拒了。 雖然如此,我絕非不近人情的妻子,我除非特殊情況,一般與丈夫分別都不超過兩個禮拜。如果第三個禮拜還無法返回曼哈頓,我會設法安排馬明斯的中國之行,或者我飛赴香港等地與他團聚。一旦回到美國,作為一種補償,我幾乎放棄所有個人活動,時時刻刻陪伴丈夫。馬明斯喜歡打高爾夫球、爬山、滑雪和航海,盡管我并不喜歡這些運動,但我仍興高采烈地陪著他玩。 隨著時間推移,馬明斯漸漸對我頻頻去中國產生了不滿。美國的親友們也善意地說:“羽西,你何苦呢?你先生這么有錢,你疲于奔命了半輩子,干嘛不做專職太太,享享清福?”我沒有停住腳步。他對中國的感情畢竟跟我不一樣,他改變了初衷,而我不能對我們共同的“孩子”不負責任啊。 如果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還沒有結婚,那么找一個能夠平等的男人是很少很少的。如果你今天問我,有個男人他真的是我想像中的百分之一百的男人,那我是不是放棄一點工作的時間?我可以跟你說,我會的。我剛結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只是后來我覺得這種情況越來越不樂觀。我常常問自己這個問題,一個男人能吸引到我什么程度呢?我感覺我的工作沒有他這么重要,因為我知道工作給我帶來什么,給我一種安慰,一種成就感,對社會的貢獻,很多愛我的人。可是,如果有一個男朋友能讓我有愛的感覺,起碼有他存在的那種特別的感覺,我非常相信我真的可以放棄很多的。 我結婚的時候,我認為這個男人是了解我的男人,愛我的男人,是我一輩子等待的男人,我是非常愿意才那樣做的。 互相淡淡地吻一下就走開了 我們居住在紐約曼哈頓東河畔的6層豪華別墅,豪宅里的生活時聚時散,盡管感情依舊,但對生活的理解出現了分歧。大我14歲的他同我對生命的要求不一樣,他要享受生命的快樂,3個月滑雪,3個月旅行,3個月打高爾夫球。他不再有什么向往和目標了,可我還有很多夢,我還想做很多事情。我婚前曾把“他必須很愛很愛我,懂得保護并理解我”作為理想婚姻的首要條件,而現實情況卻使我有口難言。 我這一輩子,到四十歲后才結婚。我覺得女人結婚以后,生活多多少少總是不能完全以自我為主的。我結婚的時候,剛好有一個朋友過生日,說要去巴黎,讓我同他們一起去。如果是單身的時候,沒有問題,我想去哪里都是自己做主,但結婚以后,我覺得很不習慣,做任何事情,總是要征求老公的意見,如果他不讓我去的話,我就不去了。這種情況是常常有的。因為你的生活已經不是自己的生活,不是單獨一個人的生活,你要想到別人的需求,不是說你的需求就是所有人的需求,這是不可能的。對你來說,你身邊多了一個人,就是一個負擔,這個負擔可以說是正面的也可以說是負面的,有的時候你是愿意有這個負擔,比如說你很愛他呀,那么也許你感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負擔,你非常愿意問他去不去,你感覺一切都是可以放棄的。 但是馬明斯違背了婚前許下的諾言。既然婚姻本身就是一個互守忠誠的諾言,我可以忍受他的壞脾氣和很多壞習慣,但我不能忍受他有一個女朋友。他們有20年的關系了,也就是說他在我們婚姻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關系。其實,最初我就知道所選擇的丈夫有很多女朋友,可我驕傲的認為,我有足夠的魅力吸引丈夫用情不二,那些女人根本不能和我相比。不料,事實卻證明,這是我所犯的最大錯誤,因為讓一個男人幻想著你的魅力而對你忠心不變是不可能的。 在對愛人的忠誠和生活的享樂,馬明斯毫不猶豫地忠于了自己。他無法為了一個整日不著家的妻子,而放棄一個溫存可人的情人。我步履匆匆,穿梭于大洋兩岸,追逐著自己的夢想。在越洋22個小時的航行中,我有時會泛起一陣苦澀和惘然。我最不喜歡時差,這是很辛苦的事,從美國飛到中國,下午就像生病一樣,夜里卻精神十足。一年里我不知要在美、中之間往返多少次,累得每根骨頭都在痛。我不明白自己在追求什么,也許是一種理想、一種挑戰吧,每件事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要求我必須這樣做。 每次經過22小時的飛越重洋之后我總懷著幻想走進家門,希望能挽回婚姻,但每次都失望:馬明斯并沒有放棄婚外關系。盡管我并沒有撞見令人不堪的一幕,但我覺得已經到了最后對話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就是說做出一種選擇。”我心中怦怦直跳。“我不能改變什么……”馬明斯回答。“這就是說,你不能專心于這個婚姻了。我感覺,我們的婚姻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我感到很奇怪,婚姻到了最后時刻,我和馬明斯一直沒有吵過嘴,我們握手言散,互相淡淡地吻一下就走開了。 離婚對女人來說其實不是什么問題,關鍵就是你離婚以后要回答自己一個問題:現在比你結婚的時候快樂嗎?這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人生很短暫,連這個問題你都弄不好的話,那怎么活出自己的風采呢。我感覺離了婚以后,自由多了。有句話說我這種女人是單身貴族,真的很珍貴呢,一旦結婚,就沒有這種自由了。現在我比結婚的時候高興,我希望他也高興,因為他現在的太太是全部為他生活的女人,他說要去打高爾夫球,她就去打高爾夫球。他太太和他同年,他們有各自的孩子,她全部奉獻給他。我為他高興。 我還有很多夢想 我沒有懷疑過自己是否還有愛的能力,沒有,從來沒有。 以前有一個記者問我說:“羽西,你在意別人怎么看你嗎?”我說我20多歲的時候非常在意,好想讓全世界的人看我,我是多么的了不起,很多事業是我做出來的,我要說服他們,他們要看重我,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別人怎么看有什么重要呢?你自己怎么認為才是重要的。我看了一個報告,大部分的女人感覺到她們在婚姻里面,她們付出的代價比男人大。我想,這就是我說的這方面的問題了。回想當年,我愛上他是因為他什么都為我考慮,他追求我的時候是最完美的時候,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行為都是為了我,所以我感覺到我特別幸運。有一個男人他奉獻給我他的全部,這個女人不是很幸運嗎?但結婚以后并不是這樣。現在,我們已經分手很多年了,還是很好的朋友。 我離婚已經這么多年了,對于離婚的事情可以釋懷了,但我不愿說更多指責對方的話。你得承認馬明斯有很多好的地方,可惜未能專心愛一個女人,這是我不能原諒的缺陷。我嫁給他的時候,我看什么都是完美的,他追我追得厲害,對我父母親這么好,看起來真的了不起啊。我需要去一個小城市,是很難到達的,他用直升飛機陪我飛過去,關懷得不得了,那個時候我感覺到我是最幸福的女人,到最后才知道這并不是真的。我想這也是我的命運。 我覺得婚姻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你把所有的問題都想通了,你感覺到你了解他了,你才結婚的。其實我們這樣的女人需要的是什么呢?一個能陪你的人,不是需要他給錢,不需要他給一個孩子,而是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伴侶。很多女人因為堅持這一點至今不妥協。在紐約,女人百分之五十都是獨身的,在每一個年齡階段,都可以找到結婚的、沒結婚的、離婚的、同居的、一個人生活的女人,因為她們認為自己沒有遇到一個合適的伴侶,所以她們寧肯這樣過下去。這是個很大的變化,也不能把它看成是一件壞事。我感覺這個變化對我意味著有更多的自由,在婚姻中你要關照到另外一個人的要求和愿望,你的自由就不會那么隨意。 他追求我時,我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女人,結果只是一場夢……我盡了我所能,但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只能安慰自己,一個堅強的女人要能讓自己把痛苦放下來。談到這段感情時,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但我并不因為婚姻的失敗影響事業。 面對破裂的婚姻,馬明斯似乎也感到歉意和惋惜。我相信,馬明斯即使現在也會說:“我是愛羽西的,羽西是盡了她的所能來做了。”我的婚姻失敗了,但愛沒有失敗。我曾經為失敗的婚姻流淚,曾經真情付出,得到的結局卻始料未及。我很遺憾,一件事真正盡了我的所能,再不成功,那恐怕天意就是如此了。我真的很相信命運,命運中有這樣的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一個人到了最后的最后,有多少好朋友,有多少真正關懷你的人,有多少在晚上睡覺前能談心的人?如果你能找到這樣的人,那你就是很幸運的。沒有,那有什么辦法? 在美國每個人都有一個遺囑,我的遺囑很簡單:死了以后要火葬,如果在美國死的話,我的骨灰就放在我家東河旁邊,我不要墳,不要任何東西陪葬,連追悼會也不要。任何有影響的東西在一個人的心目中應該知道得非常清楚,不需要說出來,也不需要別人說。 我這個年紀,不需要問成功不成功了,再問自己做了什么工作,那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有時候,一個人好好生活也是報答自己的朋友。我有很多的女性朋友,她們給我很多的支持,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最大的幫助。有時候在一個女人的生活中,來自女人的友情比來自男人的感情更重要。 2004年1月23日,我一手創建的化妝品品牌“羽西”過戶給法國歐萊雅公司,在業界引起不小震動。我又做了一次改變,將一手辛辛苦苦創建的羽西品牌拋出,徹底退出了化妝品行業。所謂商場如戰場,商場上沒有常勝的將軍,任何一個企業都可能有一個興衰的輪回。當時我公司的經營狀況已不如前幾年,有人認為它在走下坡路,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知難而退不是我的性格,離開化妝品行業,并不是因為我的公司經營得不好。在營銷技巧、品牌打造等方面,我非常有自信,但對財務、人事等方面的管理,我不是很感興趣。財務這塊以前都是我的前夫在管理,離婚后我不得不親自來打理,但隨著企業越來越壯大,我需要花更多的心思來加強管理。將公司出售,我不想被管理方面牽扯太多精力有關,我還有很多夢想。 我希望自己能夠說西班牙語,但是我學來學去還不夠好;我想做一些電視節目,雖然中國的電視節目越來越豐富,但是還是有些電視節目沒有做出來……這些都是可以做的東西。如果你要問我有什么夢想,我的夢想太多了,說也說不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