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丹

　　“最近我在拍電視劇《防火墻5788》，每天從早上6點拍到晚上11點多。這三個月都沒法回上海了。”北京深秋的寒風中，何念的聲音有點哆嗦，充滿了疲憊。《防火墻5788》是編劇寧財神自《武林外傳》之后的新作。“排話劇就像充電，可以慢慢來。拍電視劇太快了，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每天都在趕進度。”

　　“每天都在趕進度”的電視劇，為何念提供了最大的經濟來源。在開著吉普2500的何念看來，排話劇讓他的收入僅與一個普通白領相差無幾。但是，他對話劇的摯愛是金錢所無法衡量的。

　　就在何念駐京拍片的這幾個月，他跟寧財神合作的話劇版《武林外傳》將于12月21日起在北京解放軍歌劇院連演31場。上海話劇進京，能演那么多場次，用該劇制作人王德順的話來說，“是破天荒的”。

　　何念導演的話劇并不是第一次進京。之前，他的作品《人模狗樣》、《戀人》、《和空姐同居的日子》、《跟我的前妻談戀愛》等都曾在北京演出，而且每一部都頗為轟動。此次的《武林外傳》依然未演先熱，很多北京媒體以“北有孟京輝、南有何念”大做文章。何念聽到這評價，靦腆地笑了：“我上大學時一直看孟京輝的戲，讀他的書。我們是兩代人，沒什么可比性吧？”

　　43歲的孟京輝和26歲的何念，經歷著中國話劇的兩個時代。如果說相似點，何念更贊同兩人“在商業和藝術上都獲得成功”。

　　《第一財經日報》：北京媒體把你跟孟京輝相比較，因為你們都是戲劇舞臺上少有的商業贏家，造成一定的影響力。你怎么看藝術作品的商業性？

　　何念：很多人說我的戲商業氣息太重，我認為百老匯的戲劇也這樣，藝術和商業的都有。在上海，年輕人是劇場的主要觀眾群，這些人平時的生活和工作壓力就很大，他們進劇場肯定就是想尋找輕松的，你可以在輕松中表達一些想法和觀念。但我特別不喜歡那種一上來就想給人上課，給人說道理的，觀眾的反應肯定是：“你說你的吧，我回家睡覺去了。”

　　在現在這個娛樂時代，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怎么吸引觀眾，把他們帶進劇場，這之后，再談怎么把藝術的范疇往上拎。

　　《第一財經日報》：你的排練方式很特殊，總是跟劇組打成一片，大家一起討論商量，更像一個朋友圈子。

　　何念：每個導演的工作方法不同。我始終覺得話劇是一種集體創作，我喜歡讓大家都來參與。話劇不是導演一個人說了算，我們是在共同分享樂趣，每個人都可以發表意見，哪怕產生歧義，也會讓大家得到綜合性的提高——這是我的戲劇觀。

　　做話劇這行的人，肯定都是因為喜歡。喜歡，大家就一起做，不管你是導演、演員、編劇，大家都是話劇里的一分子，每個人都把想象力發揮到極致。我們經常是晚上回家之后想到什么，就打個電話去聊，住得近的話，就沖到對方家里去。做話劇跟玩是一樣的。

　　《第一財經日報》：你的故事總是能引起觀眾共鳴，據說這些故事只是你題材庫里的一部分？

　　何念：對。我的電腦里有很多故事，而且每天都在增長，就跟寫日記差不多。我喜歡跟人聊天，就像今天跟你聊天，發現你的視角和觀點跟我不一樣，很有趣，值得關注，我就會記下來，分類裝進我的筐里，就跟揀東西一樣。最后這些半成品的東西，我會交給合作者們，由他們來填充，《武林外傳》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創作方式。

　　《第一財經日報》：你在《武林外傳》里跟寧財神首次合作之后，已經定下了未來每年合作一部話劇的計劃，甚至有人形容你們倆的關系是“方文山之于周杰倫”。

　　何念：有好搭檔確實非常重要。如果我離開大家，什么事都做不成功。我覺得劇組里的每個人都是原動力，不過是分工的不同，我們每個人發揮特長，把雪球越滾越大，現在跟我們志同道合的人越來越多了。

　　明年我會跟寧財神做一部話劇《羅密歐與祝英臺》。我常常跟他說，我們現在的狀態就像“熱戀”，我們可能會經歷新鮮感、疲勞期、會彼此嫌棄，我可能會換別的搭檔，但最后，我們還是會覺得彼此最合適。

　　《第一財經日報》：你覺得話劇導演最讓你滿足的是什么？你還愿意別人叫你新生代導演嗎？

　　何念：做導演最滿足的是，就是分享。就像好朋友之間遇到什么高興事兒，總希望彼此分享。我跟觀眾、跟演員就是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這讓我覺得生命很有價值。

　　我希望別人一直叫我新生代，這代表我還年輕(笑)。面對每部新戲，我都是一個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