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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淡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27日 03:28 中華工商時報
曾讀過小說家汪曾祺的一次談話記錄。他說他自己畫國畫,往往只用水墨,倘非著色不可,也只是摘一根青草,淡淡地擠一點綠汁在宣紙上,如畫春山就是這樣的。夫春者,絢麗爛漫之表征也,而以色彩表現之,只是那么隱約的一點點。其簡淡之風格,可想而知了。 于是想到汪老的小說,也仿佛同他的畫一樣,散而莊,淡而腴。他的小說多寫回憶,情思追溯從前種種人和事,也是因境照物,感情沉淀如同幽澗深潭少有激動,但他那行諸簡淡的敘事態度,卻往往使我們領會到蘊蓄的豐富的人生理念,并且不期然地沉浸在他的文字所造設的回憶的心境,心緒久久不能平息。那是性靈融在暮靄里霧狀般的感受。又,以《棋王》名世的阿城,文字看似極白,其實很雅。他在《遍地風流》里寫云南深峽中山民過溜索的迅疾,并未作過多的渲染,而只是“一路小過去”狀之,就完全獲得一種繪畫質感的美。 這種文字風格,很容易使人想起深山大壑或野坡上寂然兀立的野菊,既不招搖,也不媚世,卻能在寂寞的旅人關照中引起悠悠興會的長久共鳴。從藝術淵源上看,這是東方的格調和情趣,來自中國古典詩文的風范韻致。尤其在陶淵明、韋應物的澄淡,柳宗元的清峭孤瘦及明人小品的趣味里,可窺見這心脈的傳承。 需要強調的一點是,簡淡并非平淡;而簡淡,也只要染上濃郁的心境意義、心理色彩之后,才別具一種感人的藝術力量。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之所以味之不盡,妙處難傳,因為他也曾“猛志固常在”(《詠荊軻》)。簡淡中所蘊蓄的經過沉淀的憤激情緒就深沉到無以復加,而心境閑散中,也可窺智慧之余人生的悟解,所以簡淡而豐腴,意閑而語健。 簡淡是一種不可多得的語言風格之美,它的美質,除了心境色彩的附著以外,更因為簡淡本身就是一種內在的境界。據法國浪漫主義的代表夏多布里昂說,在原始民族的民歌里,滿足于把他們所看見的東西忠實地表現出來,里面沒有惡劣的趣味,但畢竟單調。但到了荷馬時代,在阿喀琉斯的帳幕里已有盆、烤肉叉、罐子等等,若荷馬將其一一寫出,則難免瑣碎兀長之累,于是荷馬開始隱藏一些東西。可見,藝術的隱藏正是走上理想之美的必由之路,而因此一些景物,加以挑選,則所吟事物在某一地位可能有更美的形式產生更高的效果。 如老梅古愁,星無散芒;如采采白蘋,江南曉煙,仿佛無心造語,卻能得之自然,這大抵就是簡淡的藝術效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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