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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不可預期的事物 留一點余地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8日 18:45 21世紀經濟報道
巴西首府巴西利亞建造于20世紀,它的風格受到建筑大師勒·庫布西耶的影響,極具現代主義。對于這座城市的設計師來說,它的宏偉莊嚴堪與彼得大帝興建的圣彼得堡相媲美;對于巴西利亞的居民來說,卻單調而又缺乏情趣。巴西利亞城區功能的劃分極其嚴格。規劃者將居民樓組成方形居住區,居住區之間是寬敞的馬路。這里見不到熱鬧的街角和街道兩旁延伸出去的店鋪,因為按照規定,每四個方形的住宅區才擁有數量有限的零售店、一所電影院和中學;甚至連購物商場的地點和大小也是按照規劃者的事先計算來決定的。 從城市的規劃者和管理者的角度看,新建的巴西利亞符合整潔、有序的幾何美學標準,和公平合理的政治理念。他們考慮如何將人們快捷地從住宅區運往商業區或是工業區,所以城市的馬路修得筆直而寬敞。為了體現公平的原則,人們住在面積和格局相同,甚至外觀都一樣的公寓中,貧富差異被掩蓋,同時被掩蓋的還有個人審美觀的迥異。容易成為藏污納垢之場所的貧民窟不見了蹤影,設計者認為這是維護社會治安的重要因素。總之,巴西利亞是一所理性、公正的烏托邦式城市,“巴西文明的未來傳導者將震驚于這些無名巨人的偉大成就”。 這樣一座城市給居民帶來的究竟是便捷還是障礙?在《國家的視角》一書中,斯科特對此提出了疑問。巴西利亞的規劃者考慮到城市宏觀水平上的和諧與健康,卻忽略了微觀秩序上的復雜性。比如,街頭一家便利店的老板,在一個上午也許不僅賣出了香煙,還幫需要調換零錢的小販換了零錢,為幾位問路的游客指路,或許偶然地,他還成為目擊一起交通事故的證人。即便是一家便利店的社會功能也是多樣性的,如果強行從地理上將不同的建筑,不同的機構隔離開來,城市微觀的社會秩序就被人為地破壞了,人們的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都將受到諸多限制。 規劃者試圖將動態發展中的城市束縛在靜態的格局之中,然而城市的復雜結構之演變遠遠超出了人們的預期。假設一個勤勉的規劃者收集到盡可能多的信息,他的信息也無法滿足所有微觀個體不同的需求。即使數學與工程學中動態規劃和最優化理論發展得更加完備,試圖預測并規定一座不斷變化的城市圖景也注定要失敗。斯科特對中央計劃式的城市規劃思路的批判,與自由主義經濟學家哈耶克的觀點遙相呼應。 自啟蒙時代以來,自然科學的重大進步使得百科全書派哲學家堅信宇宙是有序的,人類能夠倚仗科學知識和理性的思索探尋到萬事萬物的規律,這種樂觀的情緒鼓勵著人們改造自然、改善社會。然而哈耶克提醒人們,人類在改善社會秩序的努力中,如果不想弄巧成拙,他就必須明白自己不可能獲得主宰事物進程的所有知識。著名的社會學家羅伯特·默頓在一篇經典論文《有目的性的社會行動之不可預期的后果》中,也曾解釋過為什么美好的愿望往往事與愿違。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詹姆斯·斯科特在書中還詳細探討了蘇維埃集體化農莊給農村經濟帶來的災難,德國科學林業種植單一樹種森林的失敗等等。并非所有的集體項目都會以失敗告終,而對于書中提及的那些失敗的項目,詹姆斯·斯科特總結有如下幾條教訓:其一是國家管理者為了控制的方便,往往采取清晰簡單、“一刀切”的運作方式,忽略了項目實施過程中復雜的細節;第二是管理者對某種美學形式的追求(比如宏大的氣勢、對稱的格局),致使他們未考慮到社會微觀層面上的合理結構;第三是管理者希望迅速達到某個客觀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斯大林時代的蘇聯在追求工業化的過程中就犯過類似的錯誤。 他不僅僅批判了這些現象,還提出了頗有建設性的意見。通過重新定義一個源自古希臘語的概念——米提斯,詹姆斯·斯科特希望人們不要忘記理性和科學的局限之處,注重實踐的知識和本土知識,給不可預期的事物留一點余地,給未來的發展留一點彈性空間。米提斯的原意是“狡猾的智能”,在本書中意指“本土技術知識”、“民間智慧”、“實踐技能”等等。表面上看用途不大的實踐知識能夠在關鍵之處警示人們,而表面上看來混亂無序的結構也許是內部功能的合理體現。如果人們對他以象牙塔里的學者身份表態而不以為然的話,應該告訴大家,他是耶魯大學政治學和人類學教授,是研究東南亞問題的專家,曾在東南亞和歐洲的許多國家做過實地考查,曾向馬來西亞農村中的長者學習如何將危害果樹的大紅螞蟻趕走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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