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伊格內休斯
所有的沖突最終都會結束,這是一個不可推翻的真理。但是如果你的對手表現得既沒有協商能力又沒有談判愿望,你該怎么解決這個難題?這是西方在和軍事化了的伊斯蘭激進力量所有的角逐中所遇到的典型問題。
這些角逐中最燃眉的例子,就是伊朗正在向成為一個核力量方向所進行的努力。美國及其盟友至今言語中還以為通過制裁和外交協商,就可以使伊朗放棄它的核計劃。可是伊朗仍大步地向前邁進,對周圍的一切熟視無睹,當權者們對西方的威脅與誘惑完全不放在眼里。
對于三年來一直主導著與伊朗協商的3個歐盟國家——法國、英國和德國來說,伊朗的巋然不動應該給他們一個難受的教訓。實際上,用一位法國官員的話來說,整個過程完全算不上是什么談判,“歐盟一直在唱獨角戲,伊朗有一些回應,但是他們從來不提出他們自己的什么條件,因為伊朗人自己完全不能就任何事情達成一致。”
有位法國觀察家認為,1980年代兩伊戰爭中伊朗也表現出了類似不愿談判的姿態。當時筋疲力盡的伊拉克人作出了一些尋求和談的努力,可是伊朗人回絕了他們的試探。直到美國和法國暗中幫助了薩達姆以后,伊朗才不得不在1988年8月接受了聯合國要求停火的命令。可是兩伊戰爭最終都沒有正式的和平協議,伊朗在交換戰俘問題上也顯得拖拖拉拉。
日前伊朗總統內賈德的一個發言正是伊朗外交恐懼癥發作的一個例子。在這個講話中,內賈德故意貶低美國駐伊拉克大使哈利勒扎德安排下的美國和伊朗就伊拉克局勢將要展開的對話。“沒有什么好談的話題”,內賈德暗示說。他認為,現在伊拉克人既然組建了新的政府,“占領軍就應該離開伊拉克,讓伊拉克人自己來管理這個國家了”。
分析家們認為,伊朗難以對話和溝通的部分原因是因為伊朗內部精英之間存在著分歧。但是我擔心,這里面有更深的隔閡:對于一個號稱從神那里獲得執政權利的宗教政府,妥協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在詛咒上天。戰爭與和平這樣的大事是由神的意志決定的,而不是會談判的凡人。情愿失敗也不與惡魔妥協,可殺而不可辱。
在西方和其它穆斯林團體的沖突中同樣的阻礙也常常出現,如基地組織也不追求談判和任何妥協。想和一個要求西方完全撤出穆斯林世界的組織達成共識,本來就是一個西方應該放棄的幻想。2006年1月19號的提議是本·拉登的言論中最接近政治意見書的,這算是一個沒有明確解釋的“以公平條件為基礎的長期停火協議”。它更深層的信息是,基地組織會玩一個等待的游戲,打一場消耗戰。因為他們堅信,對手最終會疲憊,進而讓步。美國厲害的武器或許能夠打勝一兩個戰役,“但是他們會失掉整個戰爭。眼前耐心和穩定更有利,誰笑到最后才算數”。他如此這般談到了他的耐心理念。
西方世界把希望放在了激進的穆斯林團體最終會在政治上成熟起來,他們認為在這些團體承擔起更多責任的過程中,終究會習慣于政治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妥協。但是至今,這個希望還沒有任何證據來證實。哈馬斯政府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想要和以色列談判的動機。在黎巴嫩,真主黨自從加入了政府以后雖然接受了小小的妥協,可是還沒有真正的大動作。
一個在激進穆斯林團體中經常出現的詞語是“尊嚴”二字。這不是一個政治訴求,也不是一個可以通過談判獲得的東西。說實話,對一個具有犧牲宗教感的團體來說,和一個強大的對手談判本身就是一種羞辱。這就是為什么一個不妥協的阿拉法特即便沒有給他的人民帶來實質性的好處,但他在巴勒斯坦人當中一直受到高度的支持。因為他是自豪和斗爭的象征。哈馬斯和他一樣,正因為寸步不讓才獲得了支持。同理可證,一個最終目的是為了懲罰支持哈馬斯的巴勒斯坦人的策略很可能會以失敗而告終。
穆斯林社會希望得到尊敬的訴求是不可以通過談判解決的。這并不代表西方社會就沒有認真對待它的必要。原因是,在穆斯林社會和西方的一切交道中,他們越多的感覺到受尊重,伊朗、基地組織還有哈馬斯們擁有的最根本的政治本錢就會越少。
(本文由《華盛頓郵報》提供中文版權。張一帆/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