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林互動國際機構副總經理 亞太人力資源研究協會(APHRA)副秘書長 成君憶
“如果一部作品讓你輕易做出結論,這個作品就小了。”余秋雨如是說。果真如此嗎?《論語》、《圣經》、以及安徒生童話都會讓你輕易做出結論,但它們卻是如此偉大。
余秋雨又說,所謂勝利與失敗是講不清楚的。這其實仍然反映了他內心深處的彷徨。
所有的事情,任何事情,不是能不能講清楚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看清楚的問題。看清楚了,自然能夠講清楚。余秋雨的意見,其實反映了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彷徨。因為他彷徨,所以他覺得這個作品偉大,但他并沒有真正領悟這個作品的偉大之處。
《老人與海》之所以偉大,不是因為讓人難以評說的什么“未知結構”,也不是因為它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而是因為它描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它的創作素材是真實的,它取材于海明威的朋友富恩特斯的親身經歷。
在我們這個居心叵測的人間社會,真實似乎意味著蠢笨、幼稚、癡呆或不成熟,而一個成熟的人似乎應該胸有成府、老于世故、詭計多端、而且讓人琢磨不透。很少有人愿意真實,因為沒有人愿意做傻瓜。但海明威是真實的,他給我們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在我們這個講究公關技巧和計謀的人間社會,真實是如此稀缺,以致于真實本身就是一種偉大。
真實的故事充滿寓言。人們喜歡講故事、聽故事,喜歡品味故事中的寓言。寓言是來自上帝的暗示,任何一個故事,只要它是真實的,上帝就會賦予它寓言的芬芳。故事好像花朵一樣開放,好像花朵一樣搖曳生香。
值得警惕的是,有兩種花朵,人工的花朵和真實的花朵。人工的花朵可以做得十分逼真,甚至比真花還要漂亮,以致于人們常常自以為能夠巧奪天工。于是,人們使用了層出不窮的心機,設計了各種各樣的假花,把這個社會裝點得琳瑯滿目、錯綜復雜。這些假花往往用來欺騙別人,以便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可以用來欺騙自己,好讓自己在一種虛幻的生活中暗自得意。出于這樣或那樣的陰謀,人工的花朵比真實的花朵更能博取人們的好感。
真實的花朵不會故意地討好你。它靜靜地開放著,任憑你這樣或那樣評說。它也許有許多瑕疵讓你大皺眉頭,也許剛好符合你的審美觀,但它絲毫不理會你的意見。
真實的故事也是如此,因為它們是人的歷史。歷史是真實的,它不會因為你的需要而改變什么。你可以用謊言替換歷史,但歷史不能被改變。歷史有時會被遮掩,有時會被遺忘,但它被人們重新發現時,依然是那樣真實與鮮活。
只有真實的故事才會開放出真實的花朵,它靜靜地開放著,透露出一些與生命有關的信息。
海明威描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也可以這樣說,一個真實的故事在海明威的筆下,開放出了寓言的芬芳。當《老人與海》發表之后,讀者們就紛紛評論這個故事富有象征意義。對于人們的評論和贊美,海明威起初頗有些莫名其妙,他說:“沒有什么象征主義的東西。大海就是大海,老人就是老人,孩子就是孩子,魚就是魚,鯊魚就是鯊魚。”但他又說:“我在試圖描寫一個真實的老人、一個真實的孩子、真實的大海和一條真實的魚……如果我能寫得足夠真實的話,他們也能代表許多其它的事物。”
人工的花朵中沒有寓言的芬芳,有的只是心機和陰謀。它不可能保持它的鮮艷,不可能流芳百世,只會陳舊和破敗。一部文學作品是否偉大,就好像花朵一樣是否真實。
只有真實的花朵才會開放生命的奧秘。《老人與海》就是這樣的花朵,這樣開放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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