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公司的硬與軟

　　早報特約評論員 潘洪其

　　上周，國家出入境檢驗檢疫機構宣布，在日本寶潔株式會社蜜絲佛陀公司制造的SK-II品牌系列化妝品中查出禁用物質鉻和釹。為此，國家質檢總局發出通知，要求各地檢驗檢疫機構要加強對從日本進口化妝品的檢驗檢疫工作。消息一出，寶潔公司在上海、北京、廣州、武漢等地的專柜和專賣店立即遭遇“退貨潮”，SK-II品牌面臨嚴重的信任危機。

　　近年來，跨國公司產品在中國屢屢出現問題，有的還一度造成比較大的社會影響。SK-II此次被查出禁用物質的事件目前正在處理當中，就現在的情形看，有兩個問題頗為引人注目：

　　一是國家質檢總局的高調“出擊”。廣東出入境檢驗檢疫機構在SK-II

化妝品中查出禁用物質之后，國家質檢總局并未急于哪怕是“象征性”地先與寶潔公司進行溝通，而是立即將消息公之于眾，并通知各地檢驗檢疫機構加強對從日本進口化妝品的檢驗檢疫工作。這種做法體現了以保護消費者健康為第一要務的原則，與以往一些部門在處理類似事件時百般顧慮、拖沓的作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第二，寶潔公司作為實力雄厚的跨國企業，一開始難免顯示出其固有的“傲慢”態度，不但連續發表聲明，堅稱其“產品的安全和質量有充分的保障”，“SK-II產品在生產過程中并未添加文中所涉及的成分”，而且表示SK-II產品沒有撤柜打算，還針對消費者退貨設置了不無苛刻的條件，致使許多消費者退貨無門。但接下來人們發現，寶潔公司的態度出現了一定的變化，對于SK-II產品撤柜的必要性，表示“正在與政府相關部門溝通以做出最后決定”，而且采取實際措施放寬了退貨條件，一些消費者拿著化妝品的空瓶子，也達到了退貨的目的。

　　國家質檢總局的態度相對較“硬”，寶潔公司的態度就逐漸趨“軟”，這實在是一個耐人尋味的走向，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幾年前的東芝

筆記本電腦事件和三菱帕杰羅事件。1999年春天，兩名美國東芝筆記本電腦用戶向美國地區法院提出集體訴訟，東芝公司與原告庭外和解，50萬美國東芝用戶獲得10.5億美元的賠償。然而，相同的質量問題，中國的東芝用戶卻得不到任何賠償。東芝公司對此解釋說，賠償美國用戶是根據美國的相關法律，不賠償中國用戶則是因為中國沒有相關法律。

　　而在三菱帕杰羅事件中，日本三菱公司拒絕召回在中國銷售的有缺陷汽車，其理由與東芝公司如出一轍：由于中國尚未出臺汽車召回制度。言下之意，東芝公司和三菱公司之所以要對中國消費者施以“歧視性待遇”，不是因為他們特別不道德或膽大妄為，而是因為中國法律在保護消費者方面存在先天缺陷，無法對他們“歧視”中國消費者的行為構成有力的震懾，進行嚴格的制裁。

　　而從今天的SK-II事件，可以看到，中國的工商管理、質量監督等行政部門對各種洋品牌的監管力度不斷加大，各種保護消費者的措施也逐步落實到位，同時，中國的相關法律制度也在逐漸健全(如汽車召回制度已經正式施行)，司法機關在保護消費者權益問題上“無法可依”的尷尬越來越少。另一方面，中國市場的分量越來越重，中國消費者維權意識的日漸勃興，既增加了監管部門和司法機關維護中國消費者權益的“底氣”，事實上也對跨國公司構成了現實的壓力。這方面的一個例子是，在美國本土拒不建工會的世界

零售業巨頭沃爾瑪，由于不愿意坐失巨大的中國市場，而不得不與全國總工會配合，邁出了在駐中國企業中建立工會的步伐。

　　SK-II事件下一步將如何發展，目前尚不便預料。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一定意義上，這仍將取決于SK-II與中國的監管部門和中國法律孰“硬”孰“軟”。人們寄予期望的是，國家質檢總局既然以“硬”而始，而且已經初步顯示其威力，就不妨一“硬”到底，最終給消費者同時也是給SK-II一個負責任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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