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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2:全球商業新變量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2日 18:40 《商界》雜志
文/本刊記者 舒 暢 王長勝 我們的企業正在為環境付出代價。 從2006年開始,太原鐵路局配合山西省環保部門聯合對環境違法企業實施了鐵路限運,目前已經有547家環境違法企業(大部分為污染嚴重的焦炭生產企業)被取消了運輸計劃,陷入產品被停運的絕境。 同樣是山西,今年3月20日起對460多家鋼鐵、水泥、鐵合金、電石等高耗能企業實施差別電價,不少企業每度電的價格被提高了0.15元,這些“耗能霸王”的成本隨之急劇增加,頓現生存危機。 …… 環保,在很多企業眼里越來越成為不討人喜歡的字眼,它意味著費用、成本、威脅。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它還是一個機遇,一個革命性的機遇,顛覆性的機遇。 綠 煤 廣袤無垠的淮北平原上空,一根看不見源頭的管道在田疇的盡頭折身,向更遙遠的東北方向延伸而去。每隔200米就會出現的井座,連接著這根管道與大地。不時有勞作的農民過來,抓起井座邊的茶瓶猛喝幾口,三兩只飛倦的小鳥停歇在管道上,啾啾細語。 這并不是一根普通的管道,它沿著淮北礦業集團海孜煤礦的走勢,綿延16公里。 這也不是一架普通的井座,它勢如利劍直下650米,將塞滿八皖大地縫隙的煤層氣抽向半空,然后經由管道源源不斷地送向發電廠。 2007年2月18日,聯合國的網頁上突然跳出淮北礦業集團海孜煤礦的名稱,這個偏安一隅的礦區,因為這并不起眼的管道和井座,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煤礦CDM項目注冊成功的企業。 從此,它將作為世界同行學習減排經驗的榜樣,煤礦瓦斯發電的行業標準。 CDM:發達國家出錢請發展中國家減排 不斷向不同的人講解什么是CDM(清潔發展機制),是國際能源系統集團(Energy Systems International, 以下簡稱國際能源或ESI)總裁蘇崇武這一年多來最經常做的事情。而國際能源,正是淮北煤礦CDM項目的開發商與排放配額的買家。 21世紀以來,全球氣候變暖帶來的環境災害正在明顯增加,以二氧化碳為主的溫室氣體是造成暖冬的“罪魁禍首”,為鼓勵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全球150多個國家簽定了《京都議定書》,規定發達國家必須在2008年至2012年間將二氧化碳、甲烷等5種溫室氣體排放水平在1990年的基礎上平均減少6%。 蘇崇武是一個擅長謀篇布局的人,CDM經他解釋,馬上變得生動。“我來打個比方,”他伸出手開始比劃,“茫茫的大海上行駛著一葉扁舟,上面坐著55歲超肥的大胖子,和35歲偏肥的小胖子,由于負荷過重,小船眼看就要沉沒,這時大家找出問題的關鍵:大胖子的體重是造成危機的主要原因,所以,必須限期減肥100斤!大胖子傻眼了:讓我一下子減肥100斤談何容易!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又能減輕船體總重量的方案:如果大胖子無法達到減肥標準,可以采取幫助小胖子減肥的方法,仍然達到減輕的總目標。” 蘇崇武晃動著手指說,“大胖子,就是指發達國家;小胖子,就是指發展中國家;那么,發達國家提供資金,支持發展中國家實施減排的機制,就叫做CDM。” “一般發達國家減少1噸的排放量,可能要花費100美元,而幫助發展中國家減排可能只要幾美元。”從其他國家購買溫室氣體排放配額比花費大量資金改進工業技術減排合算得多,因此,發達國家更愿意把資金和技術投入到發展中國家,從而間接獲得排放配額;而發展中國家也樂得其所,既能做到節能減排,又能收益一筆錢財。 就這樣,一場稱為“碳交易”的風暴正在席卷全世界,使得看上去毫無用處的二氧化碳等廢氣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形成了一個每年上百億美元的“碳交易市場”,人們像買賣股票一樣,在氣候交易所里進行著二氧化碳減排成果的交易。 國際能源ESI:一路艱難 回首與淮北礦業集團的合作歷程,蘇崇武稱“極其艱難”,一語中透出無限感嘆。 2004年6月,淮北礦業集團終于決定與國際能源簽訂CDM項目合作意向書,向國家發改委及聯合國申請CDM項目資格,并由國際能源承諾從2006年到2012年間,購買淮北礦業集團所有的二氧化碳減排量。 當時CDM在煤礦瓦斯領域還沒有現成的辦法和公認的行業準則,聯合國缺乏項目評定依據,這些減排量就無法走到國際市場上。ESI決定自己動手。 2005年國際能源系統集團下屬負責CDM研發工作的濟豐環保科技咨詢公司把CDM項目針對煤礦瓦斯減排的《方法學》提案提交到聯合國。經過9個月的審核后,聯合國在其制定的煤礦瓦斯減排方法學中采納了濟豐環保科技咨詢公司的方案,這就意味著,在煤礦瓦斯減排項目中,國際能源制定了行業“白皮書”。 今年2月18日,淮北煤礦項目被聯合國核準。 “一口價買下了淮北礦業集團的減排量,解除了合作方的后顧之憂,可我們公司就得去承擔國際市場價格變化的風險。”但蘇崇武對碳交易的前景非常樂觀。 國際能源從2001年開始致力于CDM項目,已開發的40多個項目涉及煤炭、風電、水電、天然氣、鋼鐵、垃圾填埋等8個行業。“光是研發我們已經投出去1000多萬美元,到現在,一分錢都還沒賺回。”但他并不擔心,這些項目今年開始進入國際市場,蘇崇武愉快地喝下一大口茶,然后手臂一揮,“集團下屬的CDM業務,2007年持平,2008年贏利,2009年上市!”5年的謀篇布局后,ESI將迎來一片金燦燦的輝煌。 淮北礦業集團海孜煤礦的發電廠里,四臺機組正在轟轟運轉。 李居礦是一位曾在礦井下工作18年的老礦工,2003年,他從礦井里上來,組建發電廠。“5月12日,我走馬上任,然而就在第二天,不遠的鄰礦就發生了瓦斯爆炸事故,60多人死亡,80多人失蹤。”礦友鮮活的生命就在瓦斯點燃的剎那熄滅,這次事故對李居礦的震動很大。 瓦斯與煤伴生,主要成分為甲烷。當甲烷在空氣中的濃度達到5%時,遇明火就會爆炸。我國煤礦發生的重大惡性事故中,70%以上都與瓦斯爆炸有關。于是“煤礦瓦斯”,也被稱為煤礦“第一殺手”。 在中國,煤礦傳統的做法是將瓦斯抽出對空排放,但這些排放到空氣中的甲烷,所造成的溫室效應約為二氧化碳的21倍。2006年的冬天,淮北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下雪。 行走在發電廠區,李居礦神采飛揚,“現在咱們腳下,就潛藏著3000億立方米的瓦斯,如果不抽離,我們現在就站在一個巨大的、隨時可能爆炸的炸藥包上。”李居礦爽朗地笑著,笑聲中揮灑著自豪,“我現在每年抽出1億立方米,在發電廠里倒騰一下,就是1200萬度電——礦區1/3的用電就是從這里出去的。” 每年減排1億立方米甲烷,按《方法學》換算后相當于29萬噸二氧化碳當量,礦區將由此而獲得國際能源支付每年超過人民幣2000萬元的進賬;1200萬度電,又為礦區節省600萬元的電費,如此一來,每年掙回的是2600萬元的真金白銀,整個CDM項目將為淮北煤礦的瓦斯發電帶來超過1個億的額外利潤。 做減排的事業,賺CO2的錢 2007年3月23日一早,國家氣候變化對策協調小組辦公室主任高廣生像往常一樣,將前一天積攢的清洗蔬菜的水沖向馬桶,然后出門。北京的街頭依舊車流不息,駐足望了望排到盡頭的長龍,他表情篤定,繼續向單位方向走去。 高廣生保持這種步行上班的習慣已經很多年。自從女兒出國后,自家的小車就一直呆在車庫里。 現在,高廣生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和各國商討氣候變化、商討CDM,他變得興致勃勃——環保不再只是政府的事,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企業都在躍躍欲試,以市場的名義,一股環保熱浪正在滾滾襲來。 “現在已經有345個CDM項目在國家發改委審核通過,而去年的現在,才30多個。”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居世界第二,甲烷、氧化亞氮等排放量也居世界前列,中國成為減排潛力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現在,中國在聯合國注冊成功的減排量已經達到4650萬噸二氧化碳,居世界第一,超過總注冊成功減排量的40%。 CDM橫掃中國,讓高廣生開始明顯感覺自己的工作量越來越大,不停有記者向他打聽CDM項目的通過數量,不斷有企業向他詢問碳交易的操作流程,似乎經過了2006年這個歷史上罕見的暖冬后,全世界對碳交易的興趣一下子猛增。 其實,經過一年半的跟蹤以后,市場對CDM的操作更加熟稔。“聯合國統計,2006年,全球碳交易的交易額達到250億美元以上。”CDM背后蘊藏著巨大商機,交易價格逐步提高,誘惑著無數的企業蠢蠢欲動。 目前國內電力企業中大唐電力、華能國際、天富熱電、內蒙華電等下屬的眾多企業都有不少項目已經得到國家發改委的批準,有的甚至已經注冊成功。一批水泥廠、鋼鐵廠也紛紛借機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利用廢熱發電轉爐煤氣回收——花別人的錢來潔凈自己的環境,老板們忙得不亦樂乎。目前南鋼股份、海螺水泥、華菱管線、包鋼股份、重慶鋼鐵等的CDM項目均已獲得國家發改委的批準。 同樣因CDM而搶眼的,就是像國際能源ESI這樣的可提供綜合服務的減排量買家。他們購買所有減排量,并且提供信息咨詢,擔當項目顧問,甚至直接參與項目開發,提供減排設備。ESI現在已經開發并購買了近30億元的減排量,在國際減排市場上,大大吸引了各方的注意。 加入WTO,使全球企業瘋狂地追求出口額,追求在國際市場角逐中的“多者勝”;但現在,CDM重新劃分時代格局,CO2減排量開始成為各國和企業們最大的爭奪點,“減者勇”將角逐出新的市場精英。在環保桌上大打市場牌,2007年,中國乃至世界將迎來CDM項目簽訂的高峰。 今后,我們拼什么 鏡頭一:1973年世界石油危機。美國所有汽車公司陷入一片恐慌,加里弗利亞州的大道上,曾被美國人斥為“爛貨”的“日本制造”正在風馳電掣,而一路追求奢華的美國汽車一下子被低耗能的日本汽車甩在了后面——日本汽車每公升汽油所跑的路程,是美國汽車的3~5倍,沒有人愿意支付昂貴的油價來養活這些耗油量大的家伙。日本憑此一役,創造了世界汽車工業發展的奇跡,很快超過美國而成為世界最大的汽車生產國和出口國。 鏡頭二:英國伯明翰“國際汽車工業研發中心”,這個將環保滲入骨髓的機構正在力爭打造出一個全世界最環保的王國:所有的建筑都采用全降解材料,一旦不再使用,它將不會在世間遺留下任何污跡。同樣能夠被“消尸滅跡”的,還有他們正在斥巨資設計制造的全降解汽車。 鏡頭三:“今后政府每年都要向人民代表大會報告節能減排完成情況。”2007年3月,中國“兩會”,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兩次強調“節能減排”,一次是在政府工作報告中,一次是在這之前的政協分組會上。 是的,環保不僅不是國家、企業的威脅和負擔,還是戰略性的機遇和核心競爭力所在。現在,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愿意為環保和綠色支付高價格。過去,人們購買商品,關心的是價錢;現在,關心的品質;在將來,單位產品制造過程中帶來的二氧化碳減排量或許就將成為商品標簽的必要注明條目。 節能減排絕不是防守性的,已經有很多國家在主動積極地推進節能減排,甚至主動抬高標桿,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當一些《京都議定書》締約方還在為2012年減排的6%討價還價時,英國卻已主動立法,將減排標準提為“到2020年溫室氣體排放水平在1990年的基礎上平均減少26%至32%,到2050年則為60%”;而日本更甚,他們的電力公司將標準提高到2008年就達到比1990年減少20%。日本的超前意識,不是在于“我還能多污染多少”,而是“我能更多地減排多少”! 把節能減排作為企業和國家的競爭力,日本嘗到了甜頭,比如超級節能的豐田混合動力車,在各國市場上的搶手程度已經超過了奔馳。 視線再回到中國。在經濟復蘇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政府與企業站在環保的兩側怒目相視:政府不斷出臺“辦法”推行更嚴格的環保標準,企業老板們則使勁削尖腦袋以環境污染為代價降低生產成本,“減排二氧化硫,只是因為政府規定”成為普遍現象。這種僵局,直到中國加入WTO后,才得以逐漸緩解。 加入世貿組織,以環境措施為手段的非關稅壁壘應運而生。一些國家出于貿易保護,憑借其環保的優勢,利用世貿組織規則的例外條款設置綠色貿易壁壘,無數的中國企業只能望洋興嘆。 《大國崛起》讓無數中國人沉浸在過去商業競爭的恢弘之中,其實,真正的大國崛起,卻是真真切切的“現在進行時”和“將來時”,下一批崛起大國的核心競爭力,肯定會是依托在將節能環保的科技應用于生產技術中,這才是世界新經濟的杠桿和支點。這不但是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競爭,也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誰率先斷腕,走到同行業的前頭,向環境索取更少的能源、向環境輸出更少的副產品,誰生存的空間和時間就會更寬廣。 雖然環保能讓我們賺錢,但更多的企業家卻已將“不污染”作為責任底線。“不污染天空,不污染土地,不污染人心,我們賺錢能對得起良心,又能夠積極參與人類自救,何樂不為?”國際能源系統總裁蘇崇武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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