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評論員 唐學鵬

　　被全球激進的知識分子打上“野蠻資本主義”標簽的美國零售集團沃爾瑪(Wal-Mart)7月29日在中國福建省泉州市成立工會。此前，沃爾瑪一直視工會勢力為大敵，雖然沃爾瑪在日本和巴西收購過來的店鋪擁有工會組織，但是沃爾瑪一直把不建工會作為其企業“憲章”，尤其在美國，沃爾瑪抵制了無數的壓力，頑強地堅持創始人山姆·沃爾頓(Sam Walton)的遺產式指令：“工會是一股分裂的力量，會使公司喪失凝聚力”。

　　盡管很多人把沃爾瑪這一行為看作是某種策略調整。因為沃爾瑪在德國和韓國干得非常糟糕，狼狽地退出。于是，中國以及中南美洲等新興市場成為下一步的戰略重點。因為地理、人口規模以及需求模式等原因，中國最有可能是沃爾瑪復制在美國成功經驗模式的地方。中國巨大的市場潛力和市場魔力，讓沃爾瑪在工會問題上低頭。

　　這種見解從短期的、功利的角度看，的確有很強的解釋力。但是，我們更愿意將沃爾瑪這一行動打上倫理文化上的色彩，沃爾瑪的妥協是對中國的致敬，而且沃爾瑪相信，中國的工會不會是分裂企業的力量。加入中華全國總工會的沃爾瑪工會對沃爾瑪而言，并不是一股不理性的力量，因為它不會像民粹主義盛行的南美，工會過分地行使它們的權力，瘋狂地侵蝕勞資平衡的邊界線。

　　重要的是，沃爾瑪和中國的基因有著某種相似性，兩者在全球化語境下遭遇的評論也是相似的——這是沃爾瑪向中國致敬的根源。

　　在歐洲福利主義和美國新政主義的辭典里，沃爾瑪是一系列罪名的被控訴者：沃爾瑪導致了失業，因為沃爾瑪的出現讓其他零售商破產，大量的零售工人下崗；沃爾瑪使得工人階級工資大幅度降低，沃爾瑪通過其市場地位和大訂單強勢策略，讓千百供貨商為進入沃爾瑪商場拼命降低成本、為取得訂單殘酷競爭；沃爾瑪的便宜貨導致了貪婪的消費主義泛濫；所以，應該對沃爾瑪征收懲罰稅，狠狠地干預它。因為它是在通過傾銷(例如在美國，沃爾瑪的汽油是低于成本價的)的方式排擠對手，獲得壟斷地位，為最終提高價格服務。盡管截至目前，沃爾瑪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獲得壟斷地位然后提價的表現，但反沃爾瑪勢力要人們相信未來一定存在這種趨勢。這些荒謬而可怕的言論看上去又正義又密集，甚至有大量網站收集對沃爾瑪的仇恨，著名的例如Wakeupwalmart.com和Walmartwatch.com。

　　將這些對沃爾瑪的評價稍微修改一下：把“沃爾瑪”換成“參與全球化的中國”，語意幾乎也是成立的。中國優質低廉勞動力是全世界失業潮的一個因素；中國出口物美價廉的商品，中國代表著新的重商主義；中國出口的商品讓美國人大肆購買，中國的資金(匯到美國購買美國國債的錢)填補了美國低儲蓄導致的缺口，讓美國成為非理性的消費機器。

　　實際上，經濟學家Jerry Hausman和Ephraim Leibtag在其論文《Consumer Benefits from Increased Competition in Shopping Outlets:Measuring the Effect of Wal-Mart》發現，沃爾瑪通過“壓榨”食物供應商提供的低價食物讓無數的窮人受益，而且幫助這些窮人擺脫了通貨膨脹對生活的干擾。而中國也為控制世界的通貨膨脹和改善世界窮人生活水平做出了巨大貢獻。只不過，貢獻被視而不見，在其他一些國家選民政治的煽動下，沃爾瑪和中國反而被樹立為一種最恐怖的壟斷勢力和最危險的“剝削型”敵人。在經濟學里，壟斷是高價的代名詞，但是，在這些反全球化的野蠻人眼里，壟斷和低價傾銷竟然縱橫成一體。中國和沃爾瑪都是“血汗工廠”和“加班紅利”的“魔鬼”，自然，這些野蠻人(別有用心的政客)不理性地號召，應該拒絕魔鬼的饋贈。

　　沃爾瑪選擇在中國終結其全球不建工會的歷史，是命運所系、是敬意憑生。而中國在欣然接受這份敬意的同時，也要思考，如何把握勞資平衡，在底層關懷與市場經濟之間尋求一個合理的平衡。應該堅信，沃爾瑪和中國的基因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商業基因和倫理意識。山姆·沃爾頓曾說得很清楚，“我們在給世界一個機會，讓世界上每個人都過上勤勞、節儉而豐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