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輝煌已逝,今時不同往日,溫州炒房客,如今演繹怎樣的樓市人生?
東地產財經周刊
“現在把房子賣了,虧的啊。”“房子賣不掉,怎么辦呀?”“現在誰還會傻到去炒房!”……
窗外寒風凜冽,玻璃窗上凝結著冰霜,樹枝裸露著枝椏,訴說著樓市的冷暖,晝夜變換四季更替,一切如常規發展。咖啡館內,幾個溫州人面對《東地產財經周刊》(以下簡稱“《東地產》”,微信號:dongdichan)時,透露他們對樓市的觀點、對這個變幻莫測市場的觀察。
房子賣或不賣,這是當前手中持有好幾套房產的溫州人最矛盾的心理狀態。房地產市場的不景氣,也讓溫州炒房團捏一把汗。起初,溫州人用房產來衡量一個人的貧富,不論你是借錢貸款還是自己出資,在上海有房就是大款,甚至與這戶人家是親戚都臉上沾光。當下,溫州“全民炒房話房”、“全民借貸”的時代已經悄然逝去,那些將所有淘金希望都寄予樓市之中的溫州人,更是付出慘痛的代價,輕則低價拋售,重則輕生。
這個在外界眼里褒貶不一的溫州炒房團,漸行漸遠,逐步淡出人們的視野。曾經,溫州人是炒房高手,炒透本地樓市后,又大規模向外擴張,全球均有溫州人炒樓的影子。如今,房子這塊金卻成了溫州炒房團手里的燙手山芋,炒房高手也只剩落寞的背影。《東地產》深入采訪具有代表性的溫州炒房客,記錄他們炒房有關的過去和現在。
退得早不如退得巧
每月一聚,這是溫商張政文與好友的約定,堅持了十來年。走進打浦橋豐收日店里,再嘈雜也掩蓋不了溫州人特有“大嗓門”。
“你現在南浦大橋的服裝店生意怎么樣?”張政文正與他的好友們討論最近的生意動態、商量著未來大家可以合作的方向,當然房產也是這群溫州人在餐桌上必談的話題。
張政文是家中的老幺,一米七不到的個子,有著樂嘉一般的圓腦袋,棒球帽不離頭。朋友們總是開玩笑說:“阿文啊,人小鬼大,這就叫濃縮的都是精華。”上下七兄弟姐妹,作為八十年代農村中走出來的大學生,父母一直引以為傲。1997年,張政文闖進上海,在豫園小商品市場開始做起小商品生意,也是在這期間認識了一眾溫州好友。
溫州人在外打拼,最大的特質就是團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2001年的時候,在豫園小商品市場中的溫州商人經常提到在上海買房,以后一定會發。“誰誰誰去年在哪里買了一套房子,現在都漲了好多了”張政文說這是當時整個市場里從早到晚大家都討論的話題。而后,張政文找到他的好友們,一起商量在上海置業的事情。
張政文說:“一開始,大家都覺得這事不靠譜,萬一被套住怎么辦,還有幾個朋友資金有限,不敢去做這么大的投資,當時兩三千一平米的房子,對我們做小本生意的人來說也是需要拿出很多錢了。我就跟他們說,不要擔心,如果真不夠,我先借你們,或者大家一起合伙買,看準時機再賣掉。”在張政文的不斷分析引導下,他與好友們全部開始了在上海置業的道路。“后來,我們發現投資房產比做小商品生意來錢速度快多了。我也讓我哥我姐一起買,有錢全家賺,每個人手里都有好幾套房子。”也許正是這種舉家齊置業的氣勢,從個人到家族,從家族到鄉親父老,讓溫州炒房團這個雪球越滾越大。
2008年,張政文手里差不多有近8套房源。“我也沒有特意覺得一定要賣掉,當時就覺得自己住一套徐家匯的,五角場那邊給兒子留一套就夠了。起初把房子租給別人,后來發現有些租客不打掃干凈,以后再租或者賣就難了,租不出去空置是浪費。”張政文告訴記者。只是抱著這種心態,張政文委托中介轉賣了手里另6套房子,幾乎每套均價都比購入時翻了一倍。
“現在回想,還好當時把房子賣掉,不然現在只能抱著房子哭了。”張政文與太太拿著賣房賺來的錢還了貸款,用余錢做著大眾汽車配件、在打浦橋開了一家美容院、在斜土路開了一家會所。“開會所也是方便兄弟朋友聚會。”這個中年男人,盡管在上海生活已久,但身上依舊透露著溫州人的特質,“不炒房以后,就開始替身邊到適婚年齡的孩子著急,沒事兒還會做個媒人,我就是個操心的命”張政文半開玩笑的說。
買房雖易賣房難
并非人人都是幸運兒。
“我這五套房子就拜托你了。”、“房子現在怎么樣了?有人問嗎?”據中介介紹,項先生常從意大利打來越洋電話詢問房子動態。
項先生在意大利生活多年,在意大利當地華人中小有名氣,每年都受邀去人民大會堂參加國慶晚宴。這是一位典型的官場生意人,微信朋友圈中,只見他到處飛,實打實的空中飛人,到哪兒都有他的房產。
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在普陀山,相較日常西裝革履、腰系愛馬仕皮帶的正兒八經裝扮,難得見一身休閑裝扮,依舊難掩一臉貴族風范,和藹的笑容在冬天暖陽下亦顯親和。項先生的友人笑稱:“你趕緊讓菩薩保佑你房子賣掉,以后房價會跌死,再不賣就沒戲了。”
由于常年在外,溫州還有企業需要管理,平日里工作繁忙不堪,無暇顧及上海的房子。在普陀山時,剛好一群好友相會,提到買房賣房,項先生想起好友徐小姐在上海認識中介,就托徐小姐幫他轉手賣掉。徐小姐從中介處了解到,項先生手里的都是高端住宅,市場價均一千萬起,現在很難賣動。
上個月終于有人看中項先生在宛平南路的豪宅,可惜最終因為價格低于項先生心理價位,沒能談成。在項先生看來,買房子本來就是為了生錢,現在不賺還得虧本,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待時機的出現。
與項先生有相同遭遇的還有林蓮。林蓮在上海打拼已有十七年,從在上海灘商廈8平米的小鋪位做起,到現在擁有300平米公司。2005年時,林蓮先是買下了所在的上海灘商廈的鋪位,租給商戶年租金12萬起,當時所有人都說,林蓮買了這個商鋪比買幾套房子都值。而后,林蓮發現房地產商機愈發顯現,先后又在杭州、紹興、海南等地購置商鋪住宅。
2010年末,林蓮感覺形勢不對,想要轉手杭州的商鋪,但朋友都勸她別賣,以后還會漲。2011年,林蓮仍然不看好杭州的樓市,不顧親戚朋友的反對,最終以買入價賣了出去。如今,樓市越發不景氣,房價下跌趨勢難擋。林蓮透露,上海灘老板被捕,商場要放出去拍賣,自己商鋪生死未卜。上海的商鋪以及其他地方的房產想要拋售已非易事。
“現在整體環境不容樂觀,沒有人敢炒房了,拋的倒是一堆,買房投資的也基本不存在。”中介錢小姐說道。
遠離炒房 再轉戰場
溫州,一直被譽為全民皆商的地方。聰明的溫州人,沒有在一根繩上吊死,那些看穿房地產泡沫的小主們早已轉戰其他領域。胡麗麗就是其中一位,在上海買了好幾套房子的她,將手中的房子租的租、賣的賣。她說:“我現在就穩穩當當的做七浦路的生意,房子這些不去想了,能賣多少就多少。早就不炒房,一直在炒股,這段時間股市這么好,不炒就浪費了。”
這個精明的溫州女人,其實早已把買房的錢連本帶利從股市還有圍巾生意中賺回來了。在國家還未嚴查高仿,A貨盛行時,胡麗麗也從廣州進貨,放在店內給熟客,其中獲利也相當可觀。
甌越文化熏陶下的東方猶太人,帶著溫州人精神,開啟溫州模式,四處尋找商機。
不炒房,做微商。退休在家的江麗君,沒趕上炒房的最好時機,卻趕上了微商風。退休了也閑不住,是很多溫州人的通病,也許他們一輩子都在想著如何充實生活。一副老花鏡,拿著IPAD,在朋友圈刷刷刷,單靠微信上的生意,江麗君也可月入萬元。
不炒房,開酒店。趁著現在房價的下跌趨勢,余中跟好友盤下了哈爾濱路的一套公寓式住宅,決定將一樓打造成會所,二到四樓做成公寓式酒店。
不炒房,賣紅酒。王鳳曉是西班牙華僑,在西班牙專業研究葡萄酒。在她看來,國內有太多的假酒,酒的品質略顯低端,國人對紅酒的認識不夠深入,以為貴的就是好的。于是,借勢上海自貿區,從西班牙運回自己酒莊釀造的葡萄酒,在朋友間打開銷售市場。現在,她的葡萄酒廣受好評,也有許多溫州人加入她的團隊,在溫州、深圳、嘉興、上海等地分銷。
越來越多的溫州投資者正在撤出房地產市場,溫州最大的建筑企業中城集團破產重組,甚至就連上海這片溫州人最看好的地方,也已難覓溫州炒房團的身影。
從1998年在家門口的小試牛刀,到2000年起組團包車來上海看房,在這場炒房戰役中,溫州炒房團上演了一場“人間悲喜劇”,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伴隨著樓市各項調控政策的深入,房價水漲船高時代的離去,溫州炒房團跨越一個世紀的炒房神話終將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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