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可金(專欄),清華大學中美關系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國公共關系協會咨詢專家,美國國務院“國際訪問者”,美國國會東西方中心“未來領導者”項目會員。
第三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關于人民幣匯率問題沒有實質性進展,雙方都在刻意淡化匯率問題對中美關系的干擾,都集中精力去尋求能夠達成合作意向的方面,比如能源、交通等。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雙方都明白,短期內達不成實質性的一致意見,因為人民幣市場化改革的方向已經確立,美國也很清楚在這個問題上不可能一步到位。雙方都想通過對話做一些實事,不想吵架。況且近一年來,人民幣匯率已經有很大幅度的升值空間,美國媒體也有輿論,表示美國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做得太過分,對中國施加了太大的壓力。
人民幣匯率改革是一個制度改革和體系改革,并不意味著人民幣一定要升值,升值只是一個現象,匯改的核心是制度改革。所以,人民幣匯改不會完全按照美國提供的腳本走,中國一定要從本國國情出發,必須與人民幣國際化、中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以及中國社會改革等方面相配套。
現在,很多人認為,人民幣升值會抑制通脹,我認為,通過匯率來解決通脹問題是個偽命題,是一種飲鴆止渴的選擇。用匯率來抑制通脹,在政策層面是對中國經濟形勢和世界經濟形勢的一個誤判,也是對中國經濟影響力過于自信的體現,沒有考慮到這個事情的負面后果。
中國經濟與其他國家的經濟不太一樣,有些金融工具在西方國家可以立竿見影,但在中國未必有效。在中國有些政策還有矛盾性,比如一方面允許企業之間的融資,地下錢莊有一定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又在凍結基礎貨幣,這種做法看上去很矛盾,造成這種矛盾的原因是,現在的經濟形勢和金融形勢變化很快,加大了主管部門對形勢變化應對能力的難度。
我認為,一再提高存款準備金率會給中國經濟帶來負面后果,金融政策與其他政策不太一樣,金融政策往往有一個遲滯期,大概六個月到一年之后政策效果才能體現出來,所以,用提高存款準備金率的辦法來治理通脹,效果不會太明顯。相反,還會影響到很多企業因為沒有資金而開不了工。在通脹的壓力下,老百姓和政府都很著急,但也要掌握一下調控的力度,采取這種非常極端的政策方法,負面效果會很大,會影響到中國經濟的發展。
目前,中國的通脹是輸入型通脹,中國經濟已經與全球經濟緊密聯系在一起,世界經濟處于通脹的形勢下,中國想脫身其外是不可能的。所以,央行連續提高存款準備金率,也是揚湯止沸之舉,即使中國把所有的貨幣都收回來,可能還是會有通脹。所以,要解決通脹問題,需要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比如聯合G20等國家的宏觀經濟政策進行協調,利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這樣的機構來尋求解決全球性通脹問題?傊,單靠一國的努力是無法解決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具體來講,各個國家的央行,應該有一個金融政策協調制度,特別是金融政策退出機制。因為全球金融危機后,各個國家都投放了大量貨幣,我們現在需要一個連鎖的金融政策退出機制。比如,中國央行在連續提高存款準備金率,美國或其他國家也應該相應提高,大家對治理通脹都有責任。
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美國一邊在不斷增發貨幣,一邊又在國內用補貼的方式抵消通脹壓力,這樣造成的后果就是美國的通脹壓力由很多國家一起承擔,這是很不負責的行為。所以,中國應該和其他國家聯合起來向美國施壓,美國作為世界貨幣,就應該扮演世界貨幣的角色,承擔世界貨幣的責任,美國的貨幣政策,并不是美國一家的事,政策在實施的時候,也應該聽聽其他國家的意見,增加政府的透明度,增加銀行的監管。